
丰子恺先生照及其画作
侨友文苑(第188篇)
读丰子恺的画和散文
作者/(印尼归侨)戊草(张茂荣)
少年时在印度尼西亚就很喜欢看丰子恺先生的画。那时,学校的图书馆里有几种从中国来的期刊,包括:院《科学画报》、《儿童画报》等,在《儿童画报》就常看到丰先生的儿童画。喜欢他寥寥数笔就非常生动的表现了情和景,而且画的都是我们生活里的人和事。后来陆续看到丰先生的其他体裁的画,记得有题为《新阿大、旧阿二、破阿三、补阿四》的一幅,画的是母亲给四个孩子穿衣。我当时老穿哥哥穿不下的衣裤,看了十分体会母亲的良苦用心,因此,印象深刻,至今不忘。
回到中国后,因为读工科,功课繁重,虽然回国前父亲一再叮嘱,进大学后不管读什么专业,都一定要经常自学提高中文水平。他一直担心我们这些“哇哇屎”(客家话,baba,即指在侨居地出生的华人)没有把中文掌握好。大学里只能每星期到新华书店买本《中华活页文选》来读读,再也没机会看到丰子恺先生的画。
记得下面丰子恺题为《炮弹作花瓶,天下永太平》的一幅画,竟被红卫兵批为“黑画”,十分搞笑。
丰先生的画还极富江南风情,房舍、山水、人物都让人们犹如身临吴越之地,这可能和他从小在杭州生活有关,以致连他画中的题记也经常出现吴语。


丰子恺:《江南水乡》
《襁负其子》

被批为“黑画”的一幅
最近重读《丰子恺散文》一书,该书收集了丰子恺从1925 年至1972年写的散文共约90
篇,跨越近60年。我只体会到丰子恺总是一如既往地对国家、社会、人们、尤其是孩子,充满着深刻的爱。看了如此酷爱孩子,珍惜孩子们童年的一切行为,真让我感到惭愧。他说“我想,如果人类没有这种孩子的空想和欲望,世界一定不会有建筑、交通、医药、机械等种种抵抗自然的建设,恐怕人类到今日还在茹毛饮血。所以,我当时的心,被儿童所占据了。我时时在儿童生活中获得感兴。玩味这种感兴,描写这种感兴,成了当时的生活和习惯”
。他说他十分欣赏八指头陀写的一首诗,并把这首诗托人用细字刻在香烟嘴的边上:
吾爱童子身,莲花不染尘。
骂之唯解笑,打亦不生嗔。
对境心常定,逢人语自新。
可慨年既长,物欲蔽天真。
他说“谈生活就是谈画”,又说:“我的画既不摹拟什么八大山人、七大山人的笔法,也不根据什么立体派、平面派的理论,只是像记账般用写字的笔记录平日的感兴而已。”
丰先生曾引古人说:“行年五十,方知四十九之非”,重读了丰子恺县先生的散文,我真有“方知八十之非!”
,还读了他写的一篇题为《白鹅》的文章,描写抗日战争时期,他们一家和大批知识分子逃难到重庆,住在沙坪坝郊外一间自己建的简陋草房时养的一只鹅,他写道:
“我亲自抱了这雪白的大鸟,放在院子内,它伸长了头颈,左顾右盼,我一看这姿态,想道:‘好一个高傲的动物!’
接着又想,‘凡动物,头是最主要部分,表明它的性格。例如:狮子、老虎等,头都是大的,表示其力强!……’
头高的表示其高超,……头尖的表示其刁奸猥鄙。’……。”

丰子恺先生画和散文《白鹅》
《我们家的冬菇》
读丰老的散文《白鹅》,我不禁回想起我们家曾经养了17年的小狗“冬菇”
,头不大,嘴扁,因此,她不凶也不刁奸,却十分地活泼可爱,时时刻刻跟着主人,和我们亲昵得不得了。以致她老死时,让我们伤心不已。从而也为她写了一篇回忆的文章:《我们家的“冬菇”》,作为她和我们家17年缘份的纪念。
弘一法师李叔同和夏丏(读“面”
音)尊先生是丰子恺在杭州读书时的导师,李叔同先生是音乐和图画教师,而夏丏尊是他的国文教师。他说:“李先生教图画、音乐,而他所懂得的不仅是图画和音乐,他的诗文比国文先生的更好,他的书法比习字先生的更好,他的英文比英文先生更好……,这好比一尊佛像,有后光,故能令人敬仰”
,又说:“夏先生初任学监,后来教国文。但他也是博学多能,除只不弄音乐外,其他诗文、绘画(鉴赏)、金石、书法、理学、佛典,以至外国文、科学等,他都懂得,因此能和李先生交游,能得学生的心悦诚服!”。他还告诉读者,夏先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看见世间的一切不快、不安、不真、不美的状态,都要皱眉、叹气。《爱的教育》一书是夏先生翻译的,记得在印尼读小学六年级开始阅读课外书时,我选读的第一本书就是《爱的教育》。夏丏尊先生是一位非常著名的教育理论家和实践家,毕生献给了教育事业。他主张教育的中心是培养全面发展的人;教育的主线是情与爱;教育的价值是完善人格;教育的目的是受教育而非受教材。多好的教育理念!
中国曾出了不少人才:科技的、经济的、教育的、法律的、医药的、历史的、工程的、建筑的、军事的、语言的、哲学的、考古的,以致宗教的人才,且多是大师级人物。只是没有给予他们发挥聪明才智的空间和时间。造成国家无形的不可估量损失!
不写了,用弘一法师填词,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佳歌曲之一的《长亭送别》结束这篇文字: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反复吟读《长亭送别》,感觉好像好久没有看到写得那末高雅和令人神驰的歌词。

夏丏尊先生和他的著名译作《爱的教育》,上世纪上半叶这本书教育了无数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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