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我说很幸福

                                              文/大嘴巴

      跟她相识是在一个月以前，一个飘雪的晚上，起因是5角钱。

      记得那天好像是2010年的3月5号吧。下班的路上飘起了零星小雪，风很大，雪粒打在脸上很疼。昏黄的路灯下，露天的菜市场，人不是很多，因为女儿今晚回来，我必须亲自采购，女儿学习很辛苦，平时饮食又不讲究营养搭配，很担心她的身体，所以就一家一家的精挑细选。今年的菜价比往年都贵，眼看着快走到市场尽头了，可女儿爱吃的苦瓜就是不见踪影,大包小裹的踉跄着前行，哎，看起来是真的没有了，那就算了。

     “你好，大哥请问您买点什么？”声音好听，全没有小商贩们那种粗犷的嚎叫，而且礼貌的问候在这种场合更显别样，不禁驻足。

      “啊，有苦瓜吗？”

      “有啊，您要多少？”

      “一斤。”

      “对不起，我们论个卖。”

      “啥？论个？”

      “是啊？奇怪吗?”她反过来问我。

       这下我到没了下话。

      “那一个多少钱啊？”我问。

      “3元。”

       哈哈哈，我在心里笑，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再看看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罢了，罢了，为了宝贝女儿，十元钱咱也得买不是？

       见我上下左右的翻腾，她手里拿着一根苦瓜停下了，抬头问“大哥，不会是钱不够吧？”

       “我，我。”

       “真没钱了？”

       “不是，我刚才买东西就剩下两块五了，我，我，我。”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了起来，而后转回身，用衣袖轻轻擦拭着轮椅上一个男人的嘴角。我这才发现，原来她身后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人。

       “唔、唔。”那人好像要说什么，我看见他的手在动，很吃力。

       “明白、好了，知道了。”女人柔声细气的说，并用手轻轻拍了拍那男人的头，微弱的灯光下，她脸上的笑很甜，很温馨，像是在哄一个婴儿。

       “大哥，一看你就不是那耍赖的人，得，拿去吧，别耽误回家做饭。”

       “明天我一定会还你的，一定。”

        蛋炒苦瓜，糊了。

        第一次丢了手艺。女儿问“老爸，这简单的事情，咋硬给搞‘复杂’了呢？不会是有什么‘心事’了吧？”我没答话。

       一来二去，就熟悉了，知道她姓王，单名莹。老公叫大刚。论年龄，我的叫她一声大姐。

      她给我讲起了她们的故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毕业分到了当时县里的一家农村信用社，大刚当时在乡下的一家粮站做会计，有一次我们去乡下检查工作，半路上车突然坏了，那天下着大雨，等了很久也不见有车经过，司机讲，由于这条路很偏僻，很少会有车经过，只有死等天明了。我们三个人只好卷缩在吉普车里。半夜里，我突然听到有摩托车的响声，连忙打开车门下车。是大刚，他刚刚开完会，连夜往单位赶。得知我们的情况，大刚二话没说，叫我上车。（我是唯一的女同志），车走了没多远，突然停下了，我心里一激灵，难道？我正往孬处想着那，却发现大刚脱下了雨衣硬塞给我，我说不用，大刚说你是女的，我没事，快穿上吧，好赶路。1个多小时的路程，大刚始终没再说一句话，专心的驾驶着摩托车，快到村口时，车又停下了，前面有一条必经的小河，大刚下车，卷起裤脚说了句，等着。就下到河里试探水深，而后返身回来，又说了句，站这儿别动。车推过去了，大刚回来问我，背你过去中不？没等我反映，他背上我就走。已经立秋了，那河里的水一定很凉。。。。。。

       就这样，我和大刚认识了，后来就确定了关系，当时家里人都反对，我上面有4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对于我的婚事全投了反对票。原因是大刚是农村出来的，家里比较穷，人又不太爱说话，可我不管，这辈子就大刚了。婚后两地分居有八、九年吧，后来大刚调到县里的一个粮站，我们才终于团圆了。要说大刚对我，对孩子、对老人，那是没的挑。

      莹姐讲到这里，回身给老公披了披衣服，又轻轻抹了抹老公的脸。我看见她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看的出，莹姐年轻时一定很美，即便是现在，她依然丰润犹存、开朗活泼。“那现在？”我问。“哎，人啊，到啥时候就得说啥话。”她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她的故事。本来我和大刚的小日子过得好好的，可谁知到2003年粮企改革，一夜间，大刚下岗了，那阵子大刚老郁闷了，后来我哥哥帮着给大刚找了一家私企是做建材的。大刚白天当会计，晚上去火车站卸货，一直到出事我才知道这些事。那天晚上有10点多钟吧，我在家等他，以往10.40左右大刚就回来了，可等到快12点了还没见他人影，正要打电话，他的一个朋友突然闯进来，急急忙忙说，莹姐，不好了，刚哥出大事了。我当时头翁的一下。赶到医院才知道，大刚是突发性脑出血。原来缷完了公司的材料后，他又到另一家工地去扛包，已经干了有2年多了，而大刚却骗我说公司白天忙销售，只有晚上才能坐下来结账，并给加班费。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大刚每月拿回的‘加班费’竟然是这样来的。大刚出院后，我就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在家附近找了份买菜的活儿，一来离家近，二来可以照顾大刚。后来就试着自己干了，再后来啊，就买了辆二手的三轮车，倒菜。自己给自己打工。大刚一人儿在家也寂寞，干脆，把他也带上，没顾客的时候倆人儿唠唠嗑也挺好的。这不，我当总经理在前面吆喝，大刚当董事长，在后面坐镇看摊，是吧老公？此时大刚兴奋的点着头，尽管嘴有些歪，但那笑容依旧灿烂。

      “大姐，你一定很辛苦吧?”

      “嗯，要说不辛苦那是假话，不过想想啊，也挺有意思”。

      “那孩子那？”

      “啊，我女儿呀，很争气，在师大上学那，听说还是什么会的主席，这丫头片子比我们有出息，再坚持一年，女儿就大学毕业了。”莹姐一脸的骄傲和春风。

      看着摊前已经开始上人了，我起身告辞“莹姐，你忙吧，不耽误你了，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尽管说。”我给莹姐留下了手机和公司的电话。

      临行前，莹姐悄悄地告诉我：姐卖的是辛苦，收获的是幸福。说完嘻嘻的笑了。

     莹姐，你一定能收获幸福，在这里，我祝福你！！！

                                                                  2010.4.8初稿

                                                                  2010.4.9副稿

                                                                  2010.4.10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