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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画报》撰稿人 葛晓倩
职业生涯始终伴随各种诟病的毛瑞斯莫和穆雷的合作终于在半年后擦出了火花,即使穆雷没能在墨尔本迈过德约科维奇这一关,但这场被“网球伎俩”所侵扰的决赛更加证明了英国人已经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和信心。
第四次踏上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的决赛场,安迪·穆雷的眼神里只有两个字:wanna be。他想成为英雄,想成为这片蓝色场地的主宰,想在未婚妻金·希尔斯面前证明自己不只是亚军的命,想追平和诺瓦克·德约科维奇的大满贯决赛交手记录……他想了很多,以至于在更衣室做准备活动的时候都有些紧张。
但前两盘比赛他并没有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相反,他的进攻比塞尔维亚人更加凶猛,也做好了打下风球的准备。第一盘和第二盘他都是率先遭到破发的那一个,却都能够很快将比分追平。虽然第一盘抢七告负,他的情绪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第二盘里仍然为每一个得分而紧握拳头自我激励。
“我们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从12岁的时候就开始交手了。”穆雷在决赛前更新了在澳网官网上的专栏,说自己对对手相当了解。“我想,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他是成熟得更快的那个人。所以,当我第一次和他在大满贯决赛里相遇的时候,他已经是大满贯得主了。现在我依然认为他比我更加经验丰富,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在比赛中打出更好的网球。”
事实上,6号种子只打出了两盘半“更好的网球”。他在这期间的表现让人们相信这将会是一场继2012年澳网小德和纳达尔6小时大战的翻版,因为两盘过后罗德拉沃尔球场上的计时器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150分钟。评论员们开始预测五盘的走势,现场的球迷们也利用休息时间赶快去买晚饭或者上厕所。
平均每盘耗时1小时又15分钟让全世界都为之震惊,前英超球员罗比·塞维奇忍不住在推特上写道:“看看现代网球都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我们有些球员竟然动不动就喊累,这实在是太尴尬了。”随后迈克尔·欧文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网球和足球明明是两个项目。“可不能这么说,你的这种比较很滑稽。有研究表明,在网球比赛中,真正有效的比赛用时只有17.5%。也就是说,在一场5个小时的比赛里,球员们打比赛的时间只有52分钟。”
不管网上讨论得有多热闹,穆雷和他的对手都看不到,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拿下第二盘之后,苏格兰人有了更多的自信,第三盘他一度以2比0的局分领先。可是,随后他的专注度却突然下降——赛后他说自己被小德“疑似抽筋”的表现分散了注意力,导致他最终以3比6丢掉了这一盘,并且在第四盘干净利落地被对手送了一个甜甜圈。
这样的结果让人难以接受,看台上的希尔斯和毛瑞斯莫也忍不住流露出失望的神情。而颁奖仪式上穆雷在小德身后盯着冠军奖杯的落寞场面,则让所有英国人的心都碎了一地。《卫报》直接用“挫败”来做标题,说“穆雷又一次在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决赛中不敌德约科维奇,可是他在此前的6场比赛里打得真的很好。他说自己在比赛里被对方的‘网球伎俩’所影响,这真是让人挫败。”
小德当然不承认自己有所谓的“Play-acting”的行为,而除了英国之外其他国家的媒体则更多地将焦点集中到苏格兰人的心理上,“邓伯兰惨案”也再一次被提及。这件事情发生于1996年,刚好是Spice Girls的《Wanna be》歌唱响全世界的时候。当时一名叫做托马斯·汉密尔顿的男性冲进穆雷所在的小学,枪杀了16名儿童和一位教师。案件发生时,穆雷躲在桌子底下逃过一劫。
没有读过穆雷自传《反击》的人在提到这件事时,往往会聚焦于苏格兰人作为幸存者脆弱的那一面。可事实是,他除了后怕、难过之外,还因为认识汉密尔顿本人而不得不面临更为艰难的心理重建。“我一些好朋友的兄弟姐妹在那场屠杀中遇难。当我听说凶手是汉密尔顿时整个人都懵了。他曾坐过我妈的车,我还参加过他组织的童子军活动。突然他就成了杀人魔,我真的无法接受。”
类似的经历以及举国上下对他的期待让这位英国一哥此后不断陷入“逃避-面对”的选择当中,不管是生活还是比赛。年少时他曾经桀骜不驯地指着“金牌教练”吉尔伯托的鼻子大骂“你什么都没教会我”,曾经留过被英国媒体讥讽为“鸟窝一样的脑袋”的糟乱发型,也曾经因为英国网协想要招募小德代表英国出战而差点和后者撕破脸。
幸好他有性格强韧又乐观的妈妈朱迪·穆雷,有美丽大方又低调的女友(如今已经升级为未婚妻)金·希尔斯。她们是他十几年来心理重建的后盾,让他从一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两届大满贯冠军得主。尽管2013年接受BBC采访时提到“邓伯兰惨案”还泪流满面,可他已经在用自己不断受挫又不断崛起的经历宽慰着同样饱受心理折磨的邓伯兰人——即使不能成为费德勒和纳达尔那样的世界级偶像,他也是家乡人的英雄。
今年澳网,怕自己再次成为话题人物而影响到儿子的备战,朱迪并没有随穆雷的团队来到墨尔本。但是苏格兰人的包厢里仍然坐着两位女性金·希尔斯和艾米丽·毛瑞斯莫,她们都和朱迪一样有着倔强的脑门和坚定的下巴。
毛瑞斯莫的加入壮大了穆雷的团队,她(上图右)和朱迪、希尔斯(下图)一起成为穆雷背后的“三个女人”。
毛瑞斯莫是两届大满贯冠军得主,她在2006年分别拿到澳网和温网的女单冠军。在2009年退役之后,她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和女友遛狗上,偶尔出来辅佐一下巴托丽,或者当当联合会杯队长。谁也没有想到,去年夏天她会同意出任穆雷的教练,从而成为苏格兰人背后的另外一位女人。
毛瑞斯莫接替的是伦德尔的教鞭,期间穆雷已经有3个月处于没有教练的“空窗期”。而当他宣布继任者是法国人后,很多人都以为他又犯了青少年时期的偏执病,只是想要再一次展现自己愤世嫉俗的人生态度而已。尤其是在他为了稳固团队而和不满毛瑞斯莫的教练达尼·瓦尔沃都解职时,没有人觉得这对师徒未来会有多么光明的前途。
但职业生涯始终伴随各种诟病的二人(毛瑞斯莫的性取向曾被辛吉斯嘲笑)却在合作半年后产生了火花,他们离开伦敦阴冷潮湿的冬天,前往迈阿密进行冬训。在佛罗里达的阳光下,两人的T恤衫上永远都是汗水。为了提升耐力,穆雷还延续着他的“冰浴”——当明星和草根们为了各自不同目的而进行所谓的冰桶挑战时,苏格兰人在训练后是真的把自己泡在全都是冰的浴缸里,一待就是10分钟。
严苛的训练让他逐渐摆脱2013年美网后背伤手术的困扰,对于冠军的渴望也重新燃起。此外,他还利用冬歇期进行了商业谈判,将即将到期的服装赞助商阿迪达斯换成了美国第二大运动品牌Under Armour,4年合同总额为1500万英镑。他还像费德勒和纳达尔一样拥有了个人Logo,那是他的名字“A”和“M”的缩写,还包含了数字77(成为77年来首个夺得温网冠军的英国人)。
围绕着他的传闻一件件地被解决,原本阴郁的冬天成为穆雷重新出发的起点,而第一段旅程就是2015年的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毛瑞斯莫让穆雷知道该怎样打一场真正漂亮的网球比赛了,”《新西兰先驱报》在6号种子只打了两场比赛后就觉得这个穆雷有点不一样。随后英国媒体迅速跟进,《每日电讯报》称“安迪正在变身为一名斗士”,《卫报》则表示:“安迪的勇气正在得到回报。”
即使最终他还是没能迈过德约这一关,无法把自己之前得到的3个亚军银盘换成一座冠军奖杯,苛刻的英国人也没有放弃他。他们都和毛瑞斯莫持同样的看法,认为这场被“某些因素”所侵扰的决赛更加证明了穆雷已经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自信心。
“通过这场决赛,你会发现诺瓦克能够在关键时刻迅速提升自己的状态。但在安迪这边,他却会在破发点或者领先时变得胆怯。想要击败世界第一,未来我们还需要复出更多努力。无论如何,这个赛季才刚刚开始,我们已经看到很多积极的东西。”法国人在决赛结束后不久就搭乘凌晨3点的飞机回到法国,她利用短暂的时间通过《每日电讯报》的记者为弟子打气。
穆雷本人当然也不会放弃,他在颁奖仪式上的眼泪和遗忘在球场的亚军奖盘都证明了想要再进一步的决心。“去年是艰难的一年,但我和艾米丽的合作已经更上一步,我也期待着更好的未来。感谢我的团队、未婚妻,感谢那些来观看比赛的前辈们,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年重新回到这里了,到时候希望可以有不一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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