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万破

 

 

笑声

 

印象中这些娃娃

刚跳出泥土，就对我笑

圆滚滚地笑

沉甸甸地笑

到了筐里，笑得更厉害了

整片村庄听到了它们的笑声

我把门锁上

笑声从我的肚子飞出来

 

我想念这些娃娃

念一个名字，身体就长出一片羽毛

我念土豆，花生，山芋……

结果蚯蚓也跟着跑来

我把它们挂在脖子上

看见秋天慈眉善目

从屋檐下走过

 

 

刷白

 

一个人，拎着桶

对着一群树涂涂抹抹

 

秋天的脖子

皙长，显得格外耀目

 

石灰，冒充大雪

提前封死进山的路

 

在绿色的半山腰

我愿做我内心的刷白者

 

 

药渣

 

丁字路口的倾倒物，与十字

路口的残留，皆出自上帝之手

 

瓦罐有苦道不出，一条河的浪花

满足不了对生活的需求

 

轻度贫血的月亮，在下半夜赶路

菜园子加快生长，自觉承担起进补的任务

 

晚饭前，一只母鸡啄食药渣

我正愁明天的那颗夕阳，搁谁的碗里

 

 

熄灯前

 

给吊兰浇水，移到通风的地方

缸里的沙漠，眠着秋阳，也眠着三只乌龟

我堆起一座山，把立冬阻在门外

想起中午洗过澡

可以跳过一些步骤

直接做窝

翻开的书像一只小鸟

自行飞回原点

我先给客厅清场

将温馨反锁

手机设置叫早

熄灯前，脑中最后闪过

明天吃水饺，还是杂酱面

 

 

水饺

 

都给一位叫立冬的顾客

打包了

 

到底几分之几的月亮

在夜空执勤，总觉得

 

空了一只水饺的位置

需要有人填补

 

我跟着水饺，在人间行走

时间也可以是馅心

 

变换着花样，给自己

一个活下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