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她》上映无多日，是不是佳片，还有待验证。但我是被李少红、陈冲、张艾嘉，这几个导演和周迅、郑秀文易烊千玺、许娣等演员“邀约”而走进电影院，去看该片的。心中有了预设，就当佳片去看了。
导演是一水的“她”，片名中也有个“她”，似乎要把观众往女性主义、女性视角、女性意识的节奏里带了。说实话，女性主义这个沟太深，不是那么容易带进的。幸好，我看了影片，没被带。看了一些评论，有人认为：该片女性主义视角不够深入，落入了俗套。而我恰恰觉得，如果“她”字一定要抱紧女性主义这个大腿，也会落入俗套。还好《世间有她》，没有紧抱大腿，反倒拥揽了比大腿宽厚的身子。世间有“她”，而她有的，不仅仅是那个女字旁。
《世间有她》由三个独立的故事组成，依次由李少红、陈冲、张艾嘉（台湾）执导。
第一个故事场景在武汉：
周迅饰演的儿媳和许娣饰演的婆婆，双双感染了新冠肺炎。儿媳先被确认感染，婆婆的第一反应是怕病毒传染自己的儿孙。我是外人，我是空气，我不被婆婆关注，自然成为儿媳心中的芥蒂和痛点。当婆婆也发烧后（但未被确诊），婆媳二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子爸的安全，一致要这父子二人，到同在一个小区的朋友的空置房去避难。婆媳二人，在家等医院的床位，逼仄的物理和心理空间，令冲突迭起。当儿媳从冰箱中端出一盘带鱼时，婆婆的第一话是：这带鱼是为我孙子烧的。儿媳的第一话是：我不是要自己吃，我是要给他们父子俩送去。儿媳送完带鱼后，在空落落的过街天桥上站着，心比空还空。回家后，儿媳接到自己父母的电话，告诉父母自己一切都好，一家四口人都好，自己被婆婆照顾得很好，在做志愿者呢。泪在儿媳的眼眶里打转，也在旁听到电话的婆婆眼眶里打转。婆婆立马觉得自己错了，赶不及地表态：一定要好好照顾儿媳，把她好好的交给她的父母，她的丈夫和她的儿子。婆媳立马冰释前嫌，互相照顾和扶持。
一些观众觉得这个逆转也太快太生硬了。儿媳还没有把她的自我意识充分张扬，婆婆的自我意识还没有被唤醒，就这么和解了？我倒是觉得这个逆转很合理，因为“她”有母性，这是软肋，也是硬核；她很感性，容易被感动也容易妥协，这个感动和妥协，恰恰不是没有自我，而是有更大的自我。女性意识不是一个胡同，而是一个洞天。设身处地想，我如果是婆婆或是儿媳，也会很没出息地被感动。当然这冰释也不可能一劳永逸，时过境迁后，一遇到冷气，还会有霜降，见一丝阳光，又会霜除。就是“她”这点的没出息，构成人间冷暖。
第二个故事场景在北京和武汉：
小鹿和昭华（易烊千玺饰）是大学的恋人，毕业后，昭华留在了武汉，而小鹿回到了北京，成为不被看好也辛苦倍至的异地情侣。母亲刻意无视昭华的存在，不断催促自己青睐的北京男孩和小鹿交往。小鹿请外婆帮自己说服母亲，也打算在新年樱花烂漫的时候，坚定地公布与昭华的关系。可是疫情爆发，昭华不幸被感染，小鹿和朋友们商量怎样去武汉探望他，母亲旁听到了，于是向社区报备家里有人从武汉回来。小鹿被居家隔离，她看着视频里的昭华猝然晕厥……一段恋情像樱花灿烂而短暂。
这个故事的影像是黑白的，唯有两个年轻恋人手机屏幕中的影像是彩色的。对比鲜明：手机视频中的脸是年轻而有色彩的，现实世界声音嘈杂，构图凌乱，颇有王家卫的影像风格，黑白灰色也令人倍感压抑。可是这个现实世界的嘈杂凌乱，相较于戛然而止的情爱，也是有光亮的。小鹿还没有领受婚恋的后遗症：婆媳纷争，世俗男女一地鸡毛的日常，这份爱就终结了。这个故事，不需要太在意什么女性视角。世间有她，也有他，面对灾难，茫然和痛惜是一样的。易烊千玺饰演的昭华，特别在意小鹿母亲的认同，可是还没有等到认同，自己就和这个世界诀别了，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如果硬要牵扯女性意识，会说恋爱中的女人脑残，没有自我。这个没有自我愚蠢吗？可笑吗？不顾家人的反对，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向“他”走去，这本真而又纯然的情感和力量，不仅是“她”的一腔热血，也是“他”的一腔热血，任何人都无法漠视和拒绝。
第三个故事场景在香港：
香港疫情期间，记者梁静思（郑秀文饰演），终日周旋在工作、家庭生计和两个孩子之间，身心疲惫不堪。同时她与丈夫的关系也有着巨大的裂痕，几近离婚。老套的事业和家庭难以兼顾的主题。在儿子斌斌被丈夫带到海边玩耍而发烧后，矛盾急遽爆发。妻子说：如果儿子染上新冠，会一辈子恨丈夫。夫妇二人在家等候孩子核算检测的结果。尽管两人都要对方去睡觉，由自己等待，可是他们谁都不肯去睡觉。等待是煎熬，于是整个等待的过程，他们都在互相指责，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电话铃响了，“阴性”的字眼格外清晰。妈妈第一时间，抱着孩子亲吻，爸爸没抢到机会，在第二时间，咔嚓咔嚓地抢母子亲吻的镜头。又是会被观众诟病的突兀，矛盾冲突被父爱母爱中和了。她和他，尤其是她，真有点贱了。
我想说：共通的人性意识比女性意识更通吃。如果是我，在听到“阴性”二字时，第一时间会感谢上苍的惠顾和厚爱，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一起眷顾孩子最重要。母爱一旦溢出，就没有自我了，这很贱吗？女性的自我意识是最不坚定也最会动摇的，而这个不坚定和动摇往往能成全世界，同时也成全自己。
世间有她，而她有许多软肋和没出息：理性不足，感性有余，心和耳根子都软，易冲动、易感动也易妥协，会挑事也善息事。世间，有烟火气，有共情中的感同身受，世间中的她或是儿媳，或是人妻，或是女友，也或是婆婆和妈妈……世间的“她”，确实闹腾也确实暖和！
（剧照来源于网络，致谢！）
(2022-09-18 19: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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