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管子》,话“乘马”
记得当年学习中国经济思想史的时候,叶世昌老师讲,《管子》“乘马”,前辈学者已有训释:乘即计算之计;马即筹码的码。合在一起,就是运筹谋划之意。因其主要用于阐述一国之经济,故可以理解为一国之经济政策的规划设计。当时,知其然,也以为然。
近来,颇得闲睱,乃摘披《管子》作为消遣,“乘马”又径自顾我。其言曰:“诸侯之地,千乘之国者,器之制也。天下乘马服牛,而任之轻重有制。有一宿之行,道之远近有数矣。是知诸侯之地、千乘之国者,所以知地(地,有以为是“器”之误)之小大也,所以知任之轻重也。重而后损之,是不知任也;轻而后益之,是不知器也。不知任,不知器,不可,为之有道。”
恕不译白,聊说大意:诸候国往往根据土地和应有的兵车数量,制定赋税标准。而一国之内承载赋税的能力,是可以通过“乘马服牛”的能力推算得知的,进而可以清楚税负的轻重。如果税负过重不得已减削,说明不了解本国的税赋承载能力;如果过轻而加税,说明不了解应有的税赋规模。这都是不行的,应该按规律办事。
这段话中,有两个字眼,值得一嚼:
一是“器之制”。“器”本为装东西的盛具。而此言一国之盛具,当然是仓廪府库了,而充实仓廪府库者,不外乎赋税,因此这里的“器”,是借指赋税。“器之制”,则说的是制定赋税的标准。标准该是两个:有多少东西可盛,即赋税承载能力;为此应该做多大的器物,让其装盛能力和需要相合,也就是所定的赋税规模要与国家必需一致。
二是“乘马服牛”。其本意是驮东西的马和拉车的牛,用今天的交通工具歪解,就是SUV和货拉拉。但《管子》以“乘马”为篇名,则蕴寓赋税的标准,可以从“乘马服牛(乘马为其省语)”的能力推而定之。扩大而言,以考量“乘马”能力的类型方式运筹国家经济,就被古人定义并简称为“乘马”。由此说来,前辈学者义疏“乘马”为一国经济政策的规划设计没错,但将“乘”解释为计,将“马”解释为码,合训为筹算,则是力求捷径的望文生义,未免附会了。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