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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2022-07-08 17:55:02)
                                                                   母亲
    医院的精神病科,才是真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人间,才是真正的世间百态。我不喜欢提母亲,一如我不喜欢提自己的职业。母亲和教育都是我讳莫如深的伤口,都是剪不断、理还乱,因此,索性不提。但是,我一直想写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并借此表达我对母亲的爱和遗憾。    
                      一:  往事
   关于母亲的往事很多,不能面面俱到,略写几件刻骨铭心的事情。母亲和天下其他母亲一样:勤劳勇敢、善良坚强、吃苦耐劳、宽厚仁慈……
   小时候,家里穷,母亲一直体弱多病。几岁时,土地还没有划下户,吃了上顿没下顿,更没有零食吃。妈妈总是背着背篓去山上砍甘蔗回来,堆在柜子面前,任我们吃。甘蔗是队上的,可能那时候很多母亲都会这样心照不宣地为孩子解馋。每当看到母亲们背着背篓上山了,守林员就主动地走向别处。饥荒年代,甘蔗是我们唯一的零食,经常堆到发红发酸了都还有。妈妈一背一背背回来的甘蔗,甜了我们整个童年时代,如今只要一看到甘蔗,就想起妈妈当年砍的甘蔗,无限感慨。
     稍大点,土地划下户了。爸爸白天教书,我们读书,农活全压在妈妈一个人身上。 妈妈总是起早贪黑地干,中午算着时间回家给我们做饭,下午又出去劳作。我曾经无数次在放学路上看见妈妈,她瘦弱的身子总是背着一个很大很大的背篓。有时候是在锅盖土为玉米传花,那时种的制种玉米,需要人工授粉,妈妈瘦小的身子在玉米林里忙得团团转。有时候是在加单土扯天心寒,天心寒是一种喂猪的饲料,现在好像都没有了。有时候是在田里拔稗草、有时候是在地里种菜、挖红苕……总之,一年四季妈妈总是忙过不停。
     每年插过秧苗后,村子里就没有地方洗衣服了,小衣服就在井边打水洗。一到夏天,井水吃紧,洗厚衣服就成了问题。妈妈总是用大背篓背着我们的棉袄去几里外的水库洗,去时还轻点,回来时因为棉袄洗水了变得非常重,每次妈妈都是弯腰驼背、满脸通红地转过小房子的玉米林。那时没有洗衣机,全是手洗、捶衣棒捶,我现在都还记得妈妈涨得通红的脸,然后因为太热就吃不下饭了。妈妈烧得一手好菜,小时候最喜欢的美味就是吃瘟鸡,只有瘟了才有吃,不瘟是不可能杀鸡吃的。那时我甚至会盼望鸡鸭鹅瘟死,那样就有美味吃了。妈妈烧的鸡鸭鹅色香味俱全,非常好吃。有一次,实在没菜,妈妈还烧了瘟猫和死老鼠给我们吃,我们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妈妈还很会炸油条、炒烧锅茄、弄假鱼相料等给我们吃……
    1983年秋,我离开家乡到县中读书,家中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几个盐蛋。妈妈全部煮给我带到学校,到了学校,我觉得盐蛋是臭的,就悄悄扔到窗外去了。回家告诉了妈妈,妈妈念了很多年,说那么好的东西还扔了,她和爸爸都不舍得吃的。稍后,妹妹弟弟也到了十三中读书,爸爸去了观音堂农中教书。家里就只剩妈妈一个人了,不知道妈妈是怎样度过那些贫穷而又寂寞的长夜的。有几次周末回家,妈妈就在灯下纳鞋底,纳到深夜……妈妈一直以爸爸为荣。有一次,教民办的爸爸评上了高级教师,妈妈还给我写了一封信来。告诉我爸爸评上了高级教师,还说她以爸爸为骄傲,并且叮嘱我努力学习,为他们争光。
   那时穷得叮当响,爸爸一个月21块钱,我一个月用15块钱。每到周末,爸爸妈妈就要出去为我们三姐弟借生活费,拆东墙补西墙。爸爸妈妈在家长期是吃辣锅菜吃豆瓣吃酸菜。冬天时,家里唯一的毯子被我带到学校去了,爸爸妈妈就直接睡竹篾席子。  
     再后来,我上了高中。1988年放暑假时,我独自搬了很多很多东西回家,走到高屋基时,实在走不动了。妈妈来接我,她见状就到一户张姓人家借了一个大背篓,把我几大口袋的书全放进大背篓。书特别多,也特别沉,妈妈走得特别吃力,我跟在后面,于心不忍又无能为力。妈妈的背几乎成了九十度,我叫妈妈拿些出来我提,妈妈不理会我,径自蹒跚着,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沉重。走完四五里的路程,回到家,妈妈累得气喘吁吁、累得直不起腰、累得喝了满满一瓜瓢冷水。那时全是喝冷水,家里连热水瓶都没有一个。妈妈背书的背影永远刻在我的脑海里,这个瘦弱而伟大的女人,对我恩重如山,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她的一切,给了我生命最初的坚韧和顽强……
    往事历历,难以写完。妈妈,这个世间最温暖的词语。我的妈妈完美地诠释了“妈妈”两个字的含义,用她的青春和生命,用她的瘦弱和坚强,用她的血泪和疾病……

                     二:似水流年
    我不想写,因为她是母亲;我必须写,因为她是母亲。这个世界上,对我恩情最重的女人。
     时间如流水,不咸不淡地淌过。好多事情当时未在意,多年后再回头看时,才会发觉其实命运早已培植在悲哀的流逝中,好多事情其实早已为后来埋下了伏笔。1994年,爸爸民师毕业后分到郭南小学,我在骑龙庵代课,妹妹考起了教师,我们全家搬到了观音堂。妈妈开始在学校办小卖部,她下课做生意,上课做家务,买菜做饭。妈妈喜欢体育活动和打麻将,兵乓球打得很好,她为人热忱豪爽,全校老师学生都喜欢她。每到周末,妈妈就去内江河坝街进货,常常是饿着肚子货比三家,大背大背地进货,全靠自己背,那些年,妈妈过得快乐又充实。到了晚上,妈妈总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眼睛眯着电视放着,叫她去床上睡觉,她又睁开眼睛看电视。也许妈妈长期睡眠不足,为后来留下了病根。后来,我结婚生孩子,妹妹结婚生孩子,妈妈一边做生意,一边帮着我们带孩子。于此同时,弟弟染上了毒瘾,看着弟弟走向深渊,妈妈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这也许就是妈妈长期失眠的原因。
     2003年五月下旬,弟弟因注射过量的海洛因猝死在一间被遗弃的小房间里。潜意识里,我很抗拒回忆那一天,因为那一天对我来说,很痛苦很悲伤,那种亲眼看着弟弟变成一个小匣子的过程,是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之痛。爸爸靠在我的肩上失声痛哭,我忍着泪水安慰爸爸,在爸爸妈妈面前,我表现得很镇静很淡定,背着他们的时候,我放声痛哭。在弟弟葬礼的几天里,我的眼泪流干了,妈妈却自始至终没有流一滴眼泪。大悲无泪,妈妈绝对是最伤心的人,她却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与泰然。弟弟去世,妈妈的伤心没有发泄出来,也许是又一个病根。
     弟弟死了,生活还要继续。爸爸经常喝闷酒,喝着喝着就嚎啕大哭,他说:“我没有整人害人,怎么会是这种命运?”妈妈嘴上不说,心里却极度绝望伤心,她的睡眠更差了。这些年,我和妹妹也混得不差,对他们也非常孝顺,可不管我们对他们如何好,总也抚平不了他们老年丧子的悲伤。2007年,我们在内江买了房子,搬到了内江,孩子们也都来内江上学了。妈妈停止了做生意,来到内江帮我们带孩子。2009年底,爸爸卖掉了郭北的房子,在大富豪买了一套二手房,丝妹大双小双都在二中读初中了,康亿在六小上小学。爸爸妈妈那时身体好,买菜做饭,接送孩子,我也帮着做家务。那几年,我们全家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2012年,丝妹初中毕业,到六中读高中,我和丝妹回到锦绣花园生活。爸爸妈妈继续在大富豪照顾双胞读初三。2013年,双胞也到六中读高中了,爸爸妈妈和妹妹全部回到了金山城生活。那时,妈妈每天买菜做饭,精力充沛,有时间就打打麻将。
     2016年夏,眼看双胞就要上大学了,爸爸妈妈可以解放了,可以安享晚年的幸福生活了。有一天在金山城,我坐在沙发上,妈妈在择菜,我突然发现妈妈的头不由自主地摇摆了几下。我的心哇凉哇凉的,因为我知道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那一刻,我悲哀得无以复加,我意识到妈妈患上老年痴呆了,妈妈才67岁啊!因为公婆也是这样,先是这样摆头,然后就是老年痴呆。我们马上送妈妈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小脑萎缩,开了药回家吃。接下来,妈妈的记忆越来越差,表述不清楚,时常想不起别人的名字,时常找钥匙等东西。但总体上对生活影响不大,她生活还可以自理,还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家务和事情,还可以打麻将,只是算账不麻利。
    直到2018年,妈妈都还会扫地、择菜、剥蒜子……可爸爸什么都不让妈妈做,为此我还和爸爸吵了几次。我说要让妈妈做她能做的事情,不然她就真的不会做了,做点小事情可以锻炼她的大脑,什么都不让她做反而会害了她。爸爸很固执,总以为那样是对妈妈好。爸爸总说妈妈这也不会做那也不会做了,在爸爸的宠溺和念叨下,妈妈真的什么都不会做了。只会吃饭,然后像爸爸的影子一样,对爸爸寸步不离。公婆也是老年痴呆,没有吃药,病情发展也很缓慢,我们以为妈妈也会那样缓慢地发展,结果却很打脸,妈妈的病情发展得比公婆快。到了2019年,妈妈吃饭都不怎么夹菜了,我们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提醒她夹菜,我的感觉是要她自己夹菜,而不是我们直接为她夹,可爸爸嫌麻烦,嫌我们对妈妈不好,直接就给妈妈把菜夹了,我很无语。
    2020年夏,爸爸得了肺癌,我们把爸爸送到四川省肿瘤医院治疗。我们在成都租了一套房子,把妈妈也带在身边,孩子们也都帮着照看妈妈。妹妹在医院陪护爸爸,我在外面买菜做饭,并送饭到医院。孩子们陪着妈妈,逗她开心。有两天早晨,我挤好牙膏让妈妈漱口,让她洗脸,然后让她吃饭。她动作很慢很慢,还说她不吃饭。脾气暴躁的我很生气,就吼她:“不吃就算了。”妈妈就哭,边哭边说:“好嘛,你吼我。好嘛,你吼我……”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又后悔又自责,又轻言细语地哄她吃饭,我还要忙着去买菜呀!每次忍不住发火,发完火又自责又愧疚,这可是自己的妈妈啊,怎么能吼她呢?爸爸手术前的一天黄昏,我和孩子们带着妈妈到医院花园里探望爸爸,妈妈盯着爸爸关切地说:“你生病了,好生治疗。”那时妈妈的情况都还很不错。 
     到了2021年春天,妈妈的病情突然加重,毫无征兆地急剧恶化。爸爸肺癌手术后,吃了几个月中药,可能中药影响了视力,爸爸的视力越来越差。爸爸已经守不住妈妈,有几次,妈妈都走丢了,她已经找不到家。好在她都是条件反射地围着金山城走,因为爸爸每天都是带她这样走,每次我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回妈妈。有一天,我正在买菜,爸爸给我打电话说妈妈走丢了,让我马上去找。围着金山城走了一圈没找到妈妈,我也慌了,要是找不到妈妈怎么办,要是妈妈就这样走丢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我顺着马路来到东兴区政务大厅,一眼就看到了妈妈,原来妈妈这次过了马路,以前她从不过马路。我到达时,工作人员正守着妈妈,原来妈妈跑到大厅大闹,他们一看就知道是老年痴呆患者,于是他们报了警,警察正在赶来的途中。我感激万分,谢谢了又谢谢。我牵着妈妈往回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一丝责怪的心情,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辛酸。妈妈乖巧地跟着我,像我小时候跟着她一样,她好像有点感觉如果我找不到她,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她看我的眼神比平时多了几分温顺和依恋。 
     到了2021年四五月份,妈妈病情的恶化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认知和想象。她开始大吵大闹,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一刻不停地吵闹,飙脏话,乱扔东西,枕头衣服扔得满地都是,鞋子扔到衣柜里、床上……家不像家了,关键是她吵闹得非常厉害,声音吵哑了也要吵,不分白天黑夜地吵,吵得人崩溃,吵得人心慌意乱,吵得人不得安宁……只有妹妹拍着她,她才会安静几秒钟,然后继续吵。实在没办法了,我们便把妈妈送到内江二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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