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胀满,身体疼痛者
(2023-09-27 15:32:49)腹胀满,身体疼痛者,先温其里,乃攻其表。温里宜四逆汤,攻表宜桂枝汤。十三。四逆汤,用前第五方。
桂枝汤方
桂枝三两,去皮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以助药力。
陈修园:厥阴病,下利腹胀满,为里寒;身体疼痛者,为表寒。夫脏寒生满病,厥阴之脉挟胃,寒甚则水谷之气下行,阴寒之气上逆,故不惟下利,而且胀满也。表里相权,以里为主,必也先温其里;里和而表不解,始乃专攻其表。温里宜四逆汤,攻表宜桂枝汤。
此节言寒在表里,治有缓急之分也。
【述】下利而腹胀满,其中即伏清谷之机。先温其里,不待其急而始救也。里和而表不解,可专治其表。朱注云:攻,专治也。此曰不救,而曰攻,义同。
黄元御:下利而腹又胀满,是太阴脏病,腹满自利之证俱见矣,而其身体疼痛者,又有太阳经病,是当先温其里,乃攻其表。温里宜四逆汤以驱寒,攻表宜桂枝汤以驱风,里温则发汗不虑其亡阳矣。此与太阳伤寒,医下之,续得下利清谷章法同
刘世祯:此示太阴厥阴合病之例。下利腹胀满,为太阴本病(后重而胀者多热,但胀满而不后重者多寒),以下利则气陷而水津下注,肠胃应谷气空虚,乃腹仍胀满者,脾气之滞于中焦也。加身体疼痛,证似太阳之表,以外无发热恶寒,知非客邪舍太阳之界,但为气血阻下经络。经络对于府藏,位为在表,故亦可以表里俱病言之。所以外体疼而内见下利胀满者,由厥阴肝经一气之郁,内而乘脾,则下利而腹满;外而及合(肝外分于筋),则络阻而经滞。因藏气(肝藏之气)之内陷(内陷即乘脾),使经气(厥阴之经即静脉也)不得外通,故见表里同病之变。盖本证内开外阖(内开指下利,外阖指体疼),病源在少阴失其枢转,致太阴厥阴不相顺接,脉象当沉弦而微,时一紧滞,法不当先温其里,后攻其表。温里不用理中,而用四逆者,恐转壅中府运转之气(参术合用,或专用术,皆以补虚,非以温寒,气滞者转贻中满之患,以甘性壅塞故也),故独取峻温中下之剂(四逆汤,干姜温中,附子温下,回阳之峻剂也),俾肾气下温,则络升水摄而利止,肾阳外布,斯气通血畅而痛除。设里和而下利腹胀己愈,外证体疼不解,更宜桂枝汤攻其在表经络之邪。桂枝法本达营之剂,凡各经营气不畅之病,皆可治之。桂枝佐当归,便入厥阴,以利乍止,恐当归转增肠滑,故不用也(当归有滑肠之用,若后重利不畅,又为合剂)。
【373】下利,欲饮水者,以有热故也,白头翁汤主之。十四。用前第十二方。
陈修园:下利欲饮水者,以有少阳火热在中,阴液下泄而不得上滋故也,以白头翁汤主之。
此节言热淫上下,方有一贯之道也。
【述】此申明白头翁汤能清火热以下降,而引阴液以上升也。
黄元御:欲饮水者,阳复而有内热也。白头翁汤,白头翁清少阳之相火,黄连清少阴之君火,黄柏、秦皮,泻厥阴之湿热也。
刘世祯:此补示厥阴热利病情之详。下利欲饮水,水者冷水之谓,夏饮水而冬饮汤者是也。言饮水而不言饮冷,以两者病情各异,饮冷者,但意在恶热,或漱或咽,一二口而止;饮水者,当渴而能饮,故知在里必有热故也。此指经系厥阴,见沉弦而急之脉,具下利后重之证,复加欲饮水之病情,乃可以白头翁汤治之。若他经或杂病、温病,属热利者尚多,或下利热者,当利其小便,或里实脉滑,当有所去者,下之乃止,非可执此一方泛治热利之变。大抵平辨之精,皆无成法,学者当触类而旁通之。
【374】下利,谵语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气汤。方十五。
大黄四两,酒洗
上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二服。初一服,谵语止,若更衣者,停后服,不尔尽服之。
陈修园:厥阴下利,谵语者,中见火化,与阳明燥气相合,胃气不和,有燥屎也。厥阴忌下,有燥屎不得不下也,宜小承气汤微和胃气。
【述】此言中见火化,上合燥气,而为阳明燥实证也。
黄元御:下利谵语者,阳复热过,传于土位,胃热而有燥屎也。宜小承气下其燥屎,以泻胃热。
上章是湿热下利,其伤在脾,脾伤则气陷,故病下重,此章是燥热下利,其伤在胃,胃伤则气逆,故病谵语。厥阴阴极阳复,热过伤津,亦有小承气证,厥阴自病,则无是也。
刘世祯:此示厥阴阳明合病之证,又热利之一例也。热利属气分者,当下利而无屎滓,盖由肝热移胆,胆汁溢而下注,其色必微青,下利热而奔迫。今下利而又兼谵语,此为胃热薰心,水去而糟粕不去,虽利必内有燥屎,后贤所谓热结旁流者是也。此肝热与胃燥相合,阳明与厥阴同病。假令脉沉弦而实者,可主通因通用之法,曰宜小承气者,犹示进退踌蹰之意。由此知阴经阳经,尚可合并,则病机之变,益无定轨。但谵语郑声,必当精辨,神色病情苦欲之间,尤宜细察。须知下利谵语,若无满痛胃实之象,而脉不胜攻者,又未尝不有虚候也。
【375】下利后更烦,按之心下濡者,为虚烦也,宜栀子豉汤。方十六。
肥栀子十四个,擘
上二味,以水四升,先煮栀子,取二升半,内豉,更煮取一升半,去滓,分再服。一服得吐,止后服。
陈修园:前既详下利后之死证,今试言下利后不死之证。下利后,水液下竭,火热上盛,不得相济,乃更端复起而作烦。然按之心下濡者,非上焦君火亢盛之烦,乃下焦水阴不得上济之烦,此为虚烦也,宜栀子豉汤以交水火。
此言下利后水液竭,不得上交于火而为虚烦也。
黄元御:利后阳泄,不应生烦,乃更烦者,是阳复而有内热也。承气证之烦,其心下必当硬满,是为实烦,若按之心下濡者,是为虚烦。缘阳复热升,熏蒸肺津,而化涎沫,心气郁阻,是以生烦。宜栀子豉汤,以清烦热也。
刘世祯:此示厥阴余热留于手经之候(心包属手厥阴经,为心之宫城)。下利后,谓热利止后,余热未解,邪留包络,而更内烦。按之心下濡,则心下胃脘之间,复无有形之结(有形兼痰食言之)故知为虚烦也。脉象必利止仍弦急不退,寸口大而关上弱,宜栀子豉汤,以清上焦虚热。若寒利止后之烦,则病人旧微溏者,栀豉且当禁用,未可以泛论而妄施矣(此虽热在心包,既系阴经,脉势必微沉,若太阳栀豉证之脉,必微浮,或时一浮,其象不一,但平辨之理,不可误也)。
【376】呕家有痈脓者,不可治呕,脓尽自愈。
陈修园:厥阴包络属火而主血,呕家有痈脓者,热伤包络,血化为脓也。此因内有痈脓腐秽,欲去而呕。若治其呕,反逆其机,热邪内壅,无所泄矣。必不可治呕,脓尽则热随脓去则自愈。
【述】此章凡四节俱论厥阴之呕,有气血、寒热、虚实之不同也。
黄元御:呕家有痈脓者,则呕乃痈脓之所致,不可治呕,脓尽自愈也。
刘世祯:此示求源定治之法,举呕家吐脓血者为例。呕家者,亦犹汗家、淋家之称,言其人素易致呕。今见脓血,故知必有内痈。痈脓者,因内痈而有脓也(内痛如肺痈、胃痈之类)。盖由先有内痈,得伤寒入厥阴,引发宿恙,法当分别证治,不可治呕,治呕则脓伏于内,必致加剧。且止呕多辛温之剂,转助营热,则化脓愈甚,而呕仍不止。脉象必数,按之紧而弦,紧者紧涩之意,属寒因者,脉虽数而势静,偏热化者,脉必数而急躁,其紧弦之象则一,学者宜细辨之。
【377】呕而脉弱,小便复利,身有微热,见厥者难治,四逆汤主之。十七。用前第五方。
陈修园:厥阴病,气机上逆而呕,里气大虚而脉弱,气机下泄而小便复利,身有微热,见厥者,阴阳之气不相顺接也。上者自上,下者自下,有出无入,故为难治。若欲治之,且以四逆汤主之。
【述】此言上下内外气机不相顺接,而为难治之证也。
黄元御:呕而脉弱,小便复利,身有微热,胃气之虚,小便复利,肾气之虚。(少阴病,小便利,色白者,少阴病形悉具,以其肾阳之虚也。肾司二便,寒则膀胱失约,故小便自利,《素问·脉要精微论》: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里阳虚败,加以身有微热而厥逆者,则孤阴内盛而微阳外格,故为难治。宜四逆以回里阳也。
刘世祯:此示少厥并病,真气上逆之证。呕为胃气上逆,脉当势微上盛,今呕而脉弱,知胃气之内衰。呕则气上,当小便难。今小便复利,知肾阳之下馁。胃虚气逆,肾阳复不能升水,故令呕而脉弱,小便复利,加身有微热,则阳气外越,不应又见厥冷,今既见厥冷,而身仍微热,乃寒胜逼阳外泄,心阳浮而肾气内陷,令真气上逆为呕,故为难治。盖证系少阴水寒之证,即身见微热,已为阳气不藏,况厥热并至,自非顺候。但难治者,非不治也,当以四逆汤峻温中下,得利止而厥回者生,厥不止而反加躁烦者,死期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