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波   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

2012年以来，票据融资规模实现了快速增长。央行最新公布数据显示，中国票据融资余额由年初的1.52万亿元提高到2012年4月末的2.01万亿元，增幅达32.2%，远高于境内贷款5.62%的平均增速。票据融资月度增量占境内贷款月度增量的比重由1月份的1%提高到4月的36%，票据融资在境内贷款中的地位明显提高。

票据融资快速转暖主要归因于供需双方积极性的同步增强。对金融机构而言，随着经济增长缓中趋稳，中长期贷款增长趋缓，由于票据资产具有收益稳定、流动性强、风险低、经济资本占用低等特点，金融机构倾向于扩张票据业务以保持信贷总量合理增长。

票据融资的快速转暖更主要归因于当前市场贴现利率下行，使得企业票据贴现需求大幅增加。市场贴现利率下降主要是由贴现资金供给的大幅扩张所致。一方面，随着近期存款准备金率的下调，商业银行信贷规模的适度放松以及央行的公开市场操作，货币市场流动性明显松动，客观增加了票据融资的资金供给。

另一方面，经济下行，实体经济中长期贷款资金需求乏力，也为票据融资腾挪了空间。票据融资利率市场化程度远高于银行贷款，在流动性宽松环境下，贴现利率的下降比银行贷款利率下降来得更快，来得更猛。

根据央行统计数据，2012年3月，一般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7.97%，较年初上升0.17个百分点；票据融资加权平均利率为6.20%，较年初下降2.86个百分点，票据融资成本优势的加速显现。在此背景下，市场主体会主动调整融资结构，将贷款融资转化为票据融资，从而客观上抬高了票据融资的市场规模。

随着票据融资规模的快速增长，也给商业银行带来了一定的风险。首先是兑付风险，在当下银行贷款增长乏力的环境下，商业银行为了保持一定规模的信贷增长，进行商业承兑汇票贴现的融资冲动明显增强。但是，经济下行使得承兑人货款回笼所面临的风险有所提升，进而为票据到期兑付增添了不确定因素，贴现银行面临的票据兑付风险明显增加。

其次是套利风险，在流动性松动的背景下，贴现利率下行速率快于存贷款利率，如果稳健的货币政策使得存贷款利率迟迟不能下调，贴现利率很有可能突破存款利率，从而给市场无风险套利留下空间。市场主体为抓住套利机会，大肆运作，会给商业银行造成经济损失。

再次是诈骗风险，票据套利空间使得一些不法企业，利用企业关联关系，伪造贸易合同和相关单据，骗取银行开立银行承兑汇票，再实施贴现套利，给承兑行和贴现行增加了法律风险。

面对新形势下票据融资存在的各种风险，商业银行要积极应对，从制度、产品、操作等各个环节加强管理。首先从制度上，商业银行要加强风险管理，防止本行承兑票据在本行贴现，降低被企业套利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其次从产品上，商业银行要积极开发推广电子汇票，降低票据审核的操作风险。再次从审核操作上，要注重贸易背景真实性的审核，尤其要避免关联企业之间串通骗取开立银行承兑汇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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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补充：

事实上，进入2012年以来，几乎各机构都在敞开收票，直贴、转贴都十分疯狂。在企业普通贷款需求萎缩的情况下，“以票充贷”的现象日益明显。实际上整个流通量没怎么增加，主要是各银行买票支撑信贷规模，今后票据融资还将扮演重要角色。

央行2月份信贷数据显示，当月新增票据贴现创2009年5月以来的单月最高水平，达到1106亿，出乎市场意料。数据显示，截止2012年3月，共有76家金融机构发送了130多笔报价，大多是逆回购和转贴买入，后者加权平均利率超过5%，相比2011年大幅降低。直贴利率也跌至6%左右，2012年高峰期曾超过15%。

随着贴现利率走低，银行和企业都有意由普通贷款转做票据，银行易获得保证金存款和中间业务收入，企业也易获得融资。

2012年的1—2月份信贷投放低于市场预期，使得票据融资成为填补信贷规模的主力军。各家银行做的量都很大，相比2011年的规模都要多。由于存贷比超过75%，银行通过票据贴现便可灵活腾挪规模，调节存贷比。

另外，当前经济放缓形势下，部分企业客户收票较多，需要资金，也不得不到银行贴现。相比以前，贴现利率已经下降很多。2011年贴现利率高企，票据融资受压是因信贷规模紧张，但2012年资金面较为宽松，各银行都有较多规模，而放给企业的一般贷款不多，大家只有靠票据来补，包括接受客户贴现，从其他机构买入票据资产等。

当前企业经营状况不佳，为防控坏账风险以免担责，银行人员减少了一般贷款投放，甚至不放。相比之下，票据业务风险较小，有保证金的保障。

回顾以往，经历了2010年10个月、2011年3个月的负增长后，中国票据融资从2011年4月份开始反转，当年4—8月的新增量分别为395亿元、568亿元、251亿元、646亿元、917亿元。随后，或受季末和年末规模调节影响，票据量有所波动，当年9—12月分别增长-208亿元、-701亿元、360亿元、520亿元。

2012年1月逢春节，新增票据融资80亿元，2月份突现V形反转，暴增逾千亿。2月份人民币贷款增速只有15%，已说明实体经济贷款需求不足，唯有依赖票据。

与此同时，中国票据融资余额由2012年初的1.52万亿元提高到2012年4月末的2.01万亿元，增幅达32.2%，远高于境内贷款5.62%的平均增速。票据融资月度增量占境内贷款月度增量的比重由1月份的1%提高到4月的36%，票据融资在境内贷款中的地位明显提高。

此前，监管层叫停票据信托，票据资产出表通道被堵，对票据融资量的增大也有所影响。多种外力作用下，商业银行也日益倾向于做大票据，少做一般贷款。对于一些放贷保守过度的银行来说，没有资产作抵押的客户，银行不让做，宁愿利率低点也要贷给国有企业。对于中小企业，银行一般由一般贷款转做票据。

比如，企业申请1000万元贷款，银行会开一张1000万元的承兑汇票，同时让企业存300万元作为保证金存款，企业实际拿到的只有700万元。如果企业不使用承兑汇票，可以将承兑汇票在银行贴现，企业承担贴现利率的成本。

此种操作模式可以达到两个好处：1.在目前揽存十分困难的行业竞争压力下，银行可以获得一定量的存款，完成指标任务。 2.防范和降低不良贷款风险。不过，此举将使得企业多付出一点融资成本，票据半年到期的时候需要到银行办理延期，又需缴纳一定费用。

实际上，一般贷款转换为票据业务，一定程度上绕过了银监会正执行的“七不准”规定，有将贷款收费转移，变相提高贷款利率的嫌疑。按照有关规定，开具承兑汇票时，银行会收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此前，该手续费收取是由政府定价，为0.5‰。银监会发布的《商业银行服务价格管理办法 》中，承兑汇票的手续费由此前的政府定价改为了市场定价。

本来就应该实行市场定价，以往0.5‰的标准太老旧，因过去银行都是国有的，风险由财政承担，现在银行都商业化了，银行开具承兑汇票也有风险损失，且占用了资本。参考国际价格，承兑汇票手续费在7.5‰左右比较合适。

同时，承兑汇票手续费市场化后，银行可能会加大比例收取保证金，通过保证金的存贷利差进一步覆盖风险损失。银行由一般贷款转做票据，综合收益并不差，且企业客户、开票行、贴现行三方合作的模式可带来多赢。

另外，据2012年5月11日，央行公布2012年4月金融运行数据可知：4月人民币贷款、存款分别新增6,818亿和下降4,656亿；M1和M2同比增速分别为3.1%和12.8%。

说明存款表外化影响货币统计，后续月份货币供应量数据将维持小幅波动态势。在财政存款增加、理财转出背景下，存款大幅下降，银行体系揽储压力未减，负债成本将相对刚性。而票据融资占比持续上行，凸显信贷供需结构性矛盾犹存。其中民生银行、浦发银行、中信银行票据融资业务上升。

而实际上，新增的票据贴现后的资金有相当多部分并没有流向M1，而是流向代表虚拟资本的M2，该信息表明，融资性票据在贴现后的资金流向了虚拟资本（可能被用于各类投机性投资或偿债），因此在汇票到期后，银行承兑汇票的承兑银行或商业承兑汇票的贴现银行将会面临因出票人兑付违约而导致的信用风险。对商业银行的信贷资产构成了潜在的风险，央行和银监会对此都予以高度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