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不是钱的事》发2022年12月21日《中山日报》
(2022-12-21 11:21:10)肖曙光||不是钱的事(讲述/小小说)
不是钱的事
秀英还没回来,俊华心里的焦灼感越发强烈。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可又有什么办法?为了这满山坡的梨树,他才咬牙做了这个决定。
俊华种的鸭梨树,因为品种不好,鸭梨销路不畅。眼见别人家改良过的梨树,结出的鸭梨,个大、汁多、香甜,一棵树的收益抵得上他家十棵树。
他也想改良梨树品种,可惜是财神爷摆手——没钱。他和秀英外出打了几年工,没赚到什么钱,看到村里人靠种梨树发了家,也回来种梨树。
可钱难借,东借西挪,还是凑不齐。俊华焦急上火,一天天的唉声叹气。
“男子汉大丈夫,光会叹气,真窝囊。”秀英乜斜了眼俊华,别过脸去,不再理他。
秀英的话让俊华很委屈,为了这个家,他努力过:爬过脚手架,做过男护工,当过搬运工。无奈文化程度低,靠卖苦力,挣不了几个钱。
要是那些年多读些书,也不至于这样。其实,怪不得别人,只怪自己为了追求班花秀英,没好好读书,结果考大学时名落孙山。
贫贱夫妻百事哀。俊华知道秀英心里有气,村里大伙儿的日子越过越好,她的眉头却越拧越紧。结婚后,秀英丰满圆润了,就像一朵盛开的海棠,透着一股成熟的韵味。打工时,俊华听说一些女人跟有钱人跑了。秀英会不会过不了这贫困的生活,跟别人跑了?俊华心里很忐忑,他想着法子让生活好起来,偏偏被钱难住了。
这天,两人又在为钱的事磨牙。俊华一生气,就说:“干脆,我去银行贷款。”
秀英一拍脑门说:“哎呀,怎么把康维忘了,他在银行呀。”康维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在县银行上班。
一听找康维,俊华就支支吾吾了。他没忘康维,而是不想找他。当年,康维追过秀英,秀英对他也心存好感。偶尔提起康维,秀英言语里溢满赞美之词:说他热心肠,村里人找他帮忙,从不推诿;说他脑子活,争取县里扶持资金修建村里的道路,为村里省了一大笔钱。总之,在秀英眼里,康维就比自己强。找他借钱,自己脸往哪儿搁?
这话俊华没法跟秀英说,只好说康维当了领导,架子大,还是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出啥办法?”秀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去找康维,我去。”
俊华慌了,连忙说:“我去我去。”
隔天去了银行,看见康维,俊华脸一红,头一低,慌里慌张走了。回来告诉秀英:康维不肯借钱。
这天是周六,晚饭时,秀英说:“康维回来了。”康维父母住在村里,他时常回来看望他们。
俊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回来就回来呗。”
“不去找他?”
俊华头摇得像拨浪鼓,“找过了,没用。”
“我去找他。”
俊华望一眼窗外,说:“这么晚了,还去?”
“晚个鬼,才六点多钟。”
俊华知道拦不住,咬了咬牙,说:“早点回。”
秀英换了身艳丽的套裙,又抹了口红,扭着好看的腰身出了门。
秀英一走,俊华就后悔了。这架势哪是去借钱,分明是去约会嘛。
俊华在屋里躁动不安,想给秀英打电话,想了想,又算了——怕秀英骂。
八点钟了,秀英还没回来,俊华有点按捺不住,关上门,向康维家走去——借个钱咋要这么久?
推开门,看见康维,俊华尴尬一笑,往屋里瞧了瞧,不见秀英。
“那天,你去银行有啥事?”康维递给俊华茶杯时问道。
“没事。去城里转转。”
康维笑了笑,说:“莫瞒我,肯定有事。”
俊华还想说没事,康维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呀,有话就直说。听说你在借钱,想改良树种?”
俊华只好点点头。
“这个好办。”康维说完,就去掏口袋。俊华见了,心里一阵感慨,他可真慷慨。
康维掏出来的却是手机。俊华想,这是要转账啊。
不料,康维点开手机说:“这是银行的便农APP,网上就可以办理贷款。”
俊华很失望。“贷款?我没有可抵押的东西。”
“不用抵押,有土地就行。”
俊华将信将疑。康维一番操作,就帮俊华办好了贷款。
“过几天,贷款就会打到你银行卡上。”俊华听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原来贷款这么容易,以后不用到处求人借钱。
“今后有啥事,尽管找我。”康维热情地说道。
临走前,康维问:“秀英呢?”俊华想,不是来找你吗?但不好点破,就故意说:“去串门了。”
秀英不在康维家,俊华放了心,但又有点生气,骗我呢,跑去哪儿了?到了家门口,就见邻居三嫂说:“秀英在我这里待了一晚上,还以为你们两口子吵架呢。”俊华撇眼秀英,脸莫名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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