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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发桂冠的时节。诺贝尔奖开了,各个奖项分别亮相。这自然又引起了一年一度的心病。固定的谈资有一个:诺贝尔文学奖为何不能花落中国;临时的谈资也有一个:钱学森的堂侄——钱永健得了化学奖。
我的印象,在中国,诺贝尔奖情结之重,主要体现于文学奖,每年都会讨论文学奖,就是证明。这不是说物理、化学、医学和经济学等奖项就不想得,那也是很想得的,为什么没有讨论来讨论去呢?大概是先已自认“技不如人”,服气了,也就不需要太讨论了。哪年有个把海外华人得奖,那可以用来反省一下科研人才的问题。是的,科研人才甚至科研体制有问题,这我们总是勇于承认的。
还有一项是和平奖,这个奖也没有太讨论,原因太明白不过,盖这个奖在中国总被认为政治意味很重,故而相比于获得别的奖项的人,比获得这个奖的人,在中国受尊敬的程度就是最低的。这大概就是价值观上的问题,我们自有一套,诺奖体现的是那一套。这一套和那一套,虽已不再讲“你死我活”,到底还是要讲“其心必异”。
于是,好讨论的就只有文学奖啦。这个讨论之所以存在,就表明这样一个隐藏的看法:物理化学我们是搞不过别人的,经济学呢,我们也是搞不过的,说点什么也总归是别人的理论,只有文学,我们是不差的,我们甚至是很好的,很好而又不得奖,那就是文化偏见的问题。“诗无达诂”,真是一个好话。旁观者可以说“文无第一”,局中人也可以说“文学还是自己的好”。每个人都可以觉得自己写得最好,故而“文无第一”就可以转化为人人可以称第一,而不必称第二了,“桂冠人人可得而戴之”。
这样的一个心态,既使我们可以对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不以为然,又可以使我们对获得这个奖项怀抱期待,对没有得奖产生从酸叽叽到愤愤然的各种委屈反应:且羞且怨、且羡且妒。我们有什么问题呢,没有问题的,要说有也只有一个推广不够的问题,或者中国文化在世界上发言还不够有力的问题,推广好了,就有奖了,或者中国文化主导世界了,奖就在我们这里不挪窝了。
哈哈,这样的思维线路图和得奖线路图。我们的文学作品很好,我们的文学人才很多,我们的文学体制优秀,我们的文学思维先进,总之,我们认为我们的精神世界特异,而且健康,这与科研上是不一样的。
思维路线图和得奖路线图,还有一种。这奖那奖,这指数那指标,何必看别人闹腾呢,可以换思路的。于是中国科学院给中国发了一个奖:全球国家责任指数排名第一。这个冠军不简单,综合衡量了几十个国家为其国民及为人类的生存、发展、安全、健康、幸福生活和可持续发展所承担和履行的责任,才得出了一个排名表,居首为中国,末位为美国。
老听说世界上最高一档的就是定标准。标准一换,就有桂冠。如果这个指数能够影响扩大,把那些认为用其他标准老是排名吃亏的人们都吸引过来,世界上扬眉吐气的人就多了。这也是对世界的一项特殊贡献。例如世界上总有些人要制裁这个国那个国,不正确地认定这个政权无信用那个政权是流氓,很不符合世界多极化和“国际民主”的方向,我们就可以用新的指数或指标来重新描画一下世界风云。
我的朋友长平先生说中科院的《国家健康报告》雷倒许多人,我觉得很片面。这个报告雷倒许多人,但也迷倒很多人啊。何况被雷倒也好,被迷倒也好,总之是有影响力的,而我怀疑世界上可能很多人根本就把这个报告不当回事,那才是真的可怜,会使我们获得“国家责任指数全球排名第一”的桂冠变得像开心辞典。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很理解别开生面的思维路线图和得奖路线图之苦心。仿此路线图,诺贝尔文学奖的问题,可以另辟一个奖来解决。王蒙和余光中有建议,设“世界华语文学奖”,思路好,但太小气了,自家子玩玩,有什么意思?还是要像“全球国家责任指数”这样,包容各国,雷倒或迷倒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