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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的“书法生涯”

(2019-05-18 00:4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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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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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杨绛说,钱锺书很勤奋,除了写文章,每天都要拿出一段时间来练字。古人碑帖见到哪个就写哪个,写哪个就像哪个。

杨绛是漫不经心说的,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语言,让我们了解到钱锺书与书法的关系,对书法的态度。

孔庆茂写了一本《钱锺书传》,这本书叙述钱氏甚详,当然会写到钱锺书的“书法生涯”。他讲,钱锺书在国立师范学院担任外文系主任,“一般的,午前的时间,他阅读从国外带回来的大量外文原著,有时也阅读一些‘二王’苏黄法帖,以及清人张廉卿的墨迹,随便练字。他的字以帖学为宗,能窥见‘二王’苏黄的遗迹,逸笔遣兴,心手双畅,奔放不羁,汪洋恣肆,有文人雅韵和士子情怀。”

的确,钱锺书的书法“有文人雅韵和士子情怀”,他写字,一是著述之需,一是与友人手札。他在一通手札中说到自己的书法:“弟不工书,寻常献丑,不过尺牍、笔札······以董玄宰书之秀媚而大字辄作颜平原体,即此意耳。况小字放大,终如小婢学大夫人,纤足放成大脚,贻笑识者,玷污贞珉。至弟忝窃虚名,抚躬自渐之不暇,而何敢厚颜奋笔为标榜之资乎?”

钱锺书与书法的关系,对书法的态度,秉承了传统文人、士大夫与书法的关系,对书法的态度。回眸书法史,那些被称为书法家的人庶几是文人学士,或者是重臣幕僚,那一笔雄奇飞动、情意绵绵的毛笔字,写出了自己的人格,描绘出自己的家国情怀,也展露了自己的文化理解和艺术趣味。书法,好比中国文化的生命魔圈,探入其中,自有觉悟。钱锺书是其中之一。

对于钱锺书,我们津津乐道的是那本冷嘲热讽的长篇小说《围城》,还有他的学术著作《谈艺录》《管锥篇》。前者让他成为家喻户晓的著名作家,后者证明着一位学者的不同凡响。那时候,我们没有在意他的书法,尽管瘦劲、清雅的字迹,不断出现在图书的封面,或者以研究资料的面目出现在一些研究论文中,我们心目中的钱锺书,依然是写《围城》,写《谈艺录》《管锥篇》的钱锺书,甚至不忍心把他看成书法家。钱锺书离世后,读他的书,是一种缅怀的方式,再看他的书法,更觉得亲切。这时候,钱锺书的书法,已经不是简单的毛笔字了,它显现出钱锺书的一个形象、一种人格,同时,也是一种价值。钱锺书书法作为艺术品,在他离开我们的时候,被格外关注。他强大的品牌价值,被艺术品拍卖市场看好,多少次了,钱锺书的墨迹,包括手札、手稿、签名本,成为拍卖师嘴边的热点。过热的市场反应,引起杨绛的注意,她在生前,叫停了钱锺书手札的拍卖。在她看来,那些手札不该流通。钱锺书密集的书写,有人生臧否,有个人见解,该是钱锺书研究的珍贵资料。

我是在研究龙榆生的过程中,看到了钱锺书与龙榆生二十余通手札真迹。这一次阅读,似乎对钱锺书的书法有了直接、具体的认识。而不是听风是雨的夸张评价,或者是心怀鬼胎的恶意诋毁。记得是一个下午,我在暮色中,翻阅笺纸不一,墨色浓淡,笔调疾缓相宜的钱锺书手札,突然觉得,手札中藏着另外一个钱锺书,一个作家、学者以外的钱锺书,一个既远又近的钱锺书。《数寄诗来札》疾风劲草,如一段密匝匝交响曲,藏着作曲家、演奏着无尽的心思。我习惯性地提起笔,默默临写——

忍寒仁丈教席:手教具审一一,钵水数寄诗来,文采斑如,勉酬一律,不意难遣法眼,所谓君于何处见者也。比以突击任务,全部外调半年,诗书夙好,又暂搁置,公虽讲解费口舌,而此事未废,尚为稍胜一筹。垂询诗句,无暇繙检,只能曳白,奈何!暑假已近,倘得小休,晚今岁结夏,恐付唐捐矣!匆此即颂  道祉  晚锺书再拜,三十日清晨。”

放下笔,沉吟片刻,似有所思。钱锺书是用毛笔写字的人,虽然他“也阅读一些‘二王’苏黄法帖,以及清人张廉卿的墨迹,随便练字”,一旦写字,还是讲究用笔、结字的。首先,钱锺书谙熟草法,《数寄诗来札》中的草字草法标准,如“忍寒仁丈”、“突击任务”、“所谓急于何处”、“尚为稍胜一筹”、“今岁”等等,这些草法严谨的字,与其它行书搭配,自然有“一段密匝匝交响曲”那样的节奏感,辞深字雅,赏心悦目。第二,钱锺书在笔墨上用心,他自己研磨,因此,那一行行毛笔字,透露出旧墨的芬芳,浓、淡、干、湿,由着钱锺书写字的情绪,时隐时现。第三,钱锺书书法,明显体现出传统书法“先文后书”的文化规律,他有言表述,才提笔写字。与今天的书法创作类比,南辕北辙。

进入眼帘的钱锺书手札,让我看到一位学贯中西的文化人、学人对中国书法的感知。他的《谈艺录》《管锥篇》,精研中国古典文学之际,对中国书法也有评骘,其中文学与书法的关系,社会时尚对书法的导引,对历代著名书法家的评价,均有一己之见。

对书法的“技”与“道”,我们争持了很多年。其实,这也是一个老问题,钱锺书早已经看在眼里了。他说:“夫直写性灵,初非易事。性之不灵,何贵直写。即其由虚生白,神光顿朗,心葩忽发,而由心至口,出口入手,其果能不烦丝毫绳削而自合乎。心生言立,言立文明,中间每须剥肤存液之功,方臻掇皮皆真之境。往往意在笔先,词不逮意,意中有诗,笔下无诗;亦复有由情生文,文复生情,宛转婵媛,略如谢茂秦《四溟诗话》所谓‘文后之意者’,更有如《文心雕龙·神思》篇所云:‘方其搦翰,气倍词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者。”

苦其心志读帖临帖,对书法才能有真正的体悟。钱锺书所谈诗理,也是书理。为此,他引用曾国藩《求阙斋日记类钞》以证:“往年深以学书为意,苦思力索,困心衡虑,但胸中有字,手下无字。近岁不甚思索,但笔不停挥,十年前胸中之字,竟能达之腕下,可见思与学不可偏废。”

孜孜临帖,轻言读书无用,是愚蠢;博览群书,意欲替代临帖,也是妄言。案上功夫与学问之道是一个整体才对。钱锺书说:“流俗以为艺事有敲门砖,鸳鸯绣出,金针可度,只须学得口诀手法,便能成就。此说洵足为诗窖子、画匠针砭。然矫枉过正,诸凡意到而笔未随、气吞而笔未到之境界,既忽而不论,且一意排除心手之扞格,反使浅尝妄作、畏难取巧之徒,得以直书胸臆为借口。夫艺也者,执心物两端而用厥中。兴象意境,心之事也;所资以驱遣而抒写兴象意境者,物之事也。物各有性:顺其性而恰有当于吾心;违其性而强以就吾心;其性有必不可逆,乃折吾心以应物。一艺之成,而三者具焉。自心言之,则生于心者应于手,出于手者形于物。”似乎钱锺书觉得这段话文绉绉了,干脆直白:“夫大家之能得心应手,正先由于得手应心。技术功夫,习物能应;真积力久,学化于才,孰而能巧。专恃技巧不成大家,非大家不须技巧也,更非若须技巧即不成大家也。‘画以心不以手’立说似新,实则王子安‘腹稿’、文与可‘胸有成竹’之类,乃不在纸上起草,而在胸中打稿耳。”

钱锺书的书法观,有现实意义。现在,关于书法的“技”“道”之争,文人书法与名人书法的分界点,以及当代书法家的文化素质,当代书法创作的美学特征,是文化界、书法界讨论的焦点。钱锺书的论述,是一个新的认识坐标,自然会促进我们对这些问题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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