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新南腔北调集》出版,舜威兄发我两首七绝,其一《新南腔北调集》出版寄瑞田:开栏岂在博虚名,辣手文章自一鸣。历久方知肝胆照,痴情南北两书生。其二《再寄瑞田》:惆怅东栏谁与论,襟怀冰雪写乾坤。书坛南北共双戟,心迹斑斑化墨痕。
恰逢我的习文《聚集书坛正能量》完稿。此文陈述了我们撰写“老斯说话”与“瑞田观点”的时代背景和精神状态,同时也说明了鲁迅先生对我们的影响,以及我们的《新南腔北调集》对鲁迅《南腔北调集》的学习和借鉴。
去年年末,我与斯舜威合著的《新南腔北调集》出版,这本书是我们在《书法报》所开专栏“老斯说话”与“瑞田观点”5年文章的汇编,是我们在不算短的时间里,对当代书坛观察、思考、评价的手记,是我们思想方法的体现,价值观念的表达,对梦想与信仰的追求。
5年的时间,我们发表了两百多篇文章。这类杂文式的文章,很有可能被视为缺少学术价值,没有理论色彩的雕虫小技。不管是不是雕虫小技,我们还是看重文章中的真诚,看重我们对书坛腐朽没落现象的指斥,看重对真理与正义的维护。如果说,学术价值与理论色彩,意味着安全地、策略地做学问,那么,我们情愿与这样的学术价值和理论色彩划清界线。
恰恰是这份情怀,我们得到了读者的鼓励,以“南斯北张”誉之。斯舜威是绍兴诸暨人,与鲁迅同乡。我是东北人,还有西亚血统,地道的“北方佬”无疑。因此,书名定为《新南腔北调集》情有可原。其实,斯舜威的“南腔”,与我的“北调”,仅仅是一个表象,书名是对鲁迅先生《南腔北调集》的胎息,更是对鲁迅先生横眉冷对精神的继承。
在与《书法报》记者的一次访谈中谈到,为写好“瑞田观点”,不断充实自己,鲁迅的杂文通读一过,其中的篇什,依旧反复阅读。鲁迅《南腔北调集》有一篇文章题为《题记》,坦言:“我不会说绵软的苏白,不会打响亮的京腔,不入调,不如流,实在是南腔北调。”我突然觉得,鲁迅先生谦逊的背后是有傲骨的,他对自己在一九三二年到一九三三年所发表的杂文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为此说道:“一年要出一本书,确也可以使学者们摇头的,然而只有这一本,虽然浅薄,却还借此存留一点遗闻逸事,以中国之大,世变之亟,恐怕也未必就算太多了罢。”
鲁迅的心情,就是我们的心情。两百多篇短文,“虽然浅薄,却还借此存留一点遗闻逸事”,书坛是一个小世界,格局与格调,纷争与乱象,却具有广大世界的特征。为此,“老斯说话”、“瑞田观点”常常在书坛内外穿梭,在此岸看彼岸,在彼岸看天空,在天空看大地,在大地看江河,有时就笔法与形式的些小问题穷追猛打,有时参禅悟道,有时有凛然高歌。这个时候,耳边被真理的光波覆盖,眼中只有苍茫大地。二十一世纪了,我们希望这个世纪颉颃人类之理性,辉映道德之光彩,荡漾良知之色泽。
因此,对丑恶的人与事,对妨碍社会健康发展的坏习气,坏作风,不妥协,不原谅,不放过。
我们要聚集书坛正能量。
最近,陕西省书法家协会官帽子满天飞现象引起公愤。我们心照不宣地撰文,对此事进行批评。南斯北张共同发声,是对书坛官本位现象的揭露,是对侵害大多数人利益的行政行为的抗议。鲁迅早就说过:“战斗的作者应该注重于‘论争’;倘在诗人,则因为情不可遏而愤怒,而笑骂,自然也无不可。但必须止于嘲笑,止于热骂,而且要‘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使敌人因此受伤或致死,而自己并无卑劣的行为,观者也不以为污秽,这才是战斗的作者的本领。”我与斯舜威不敢自称战士,不过,《新南腔北调集》至少保持了“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品性,大视角,大范围地看书坛云卷云舒,看书坛各色人等,同时,也看我们的内心,检讨我们的行为。
5年的时间,两个写文章的中年男人也日渐成熟,看问题的方法,思考的角度,行文的风格,似乎有章可循。然而,这不是我们的目的,作为说真话上瘾的批评家,我们更喜欢逼近真相,哪怕在那一瞬间,我们丢盔卸甲,我们满头尘土也心甘情愿。我们,可以放弃,我们,不愿意与读者告别,我们,还有梦想。
鲁迅先生给了我们太多的启发。读《南腔北调集》,先生的反讽与幽默,冷酷与犀利,始知一位文化伟人的锻造过程。反观当下,鲁迅所批评的“深于世故”的学问家、文章家太多了一些。立论的圆融,文笔的中庸,语调的悦耳,磨去了文章的菱角,消解了作者的深度,“这是处事法的精义,只要黄河不流到脚下,炸弹不落到身边,可以保管一世没有挫折的”。鲁迅的眼睛很亮,他马上转换话题,告诫我们:“然而倘说中国现在正如唐虞盛世,却又未免是‘世故’之谈。耳闻目睹的不算,单是看看报章,也就可以知道社会上有多少不平,人们有多少冤抑。”
正能量是现在的一个响词。其实,《新南腔北调集》在他开始的时候所聚集的就是书坛正能量。“老斯说话”苦口婆心,“瑞田观点”仗义执言,“老斯说话”刚柔兼济,“瑞田观点”嫉恶如仇,我们,站在自己道义与良心的制高点上,弹奏新的南腔北调。这一点,正契合鲁迅先生对“小品文”的期望——生存的小品文,必须是匕首,是投枪,能和读者一同杀出生存的血路的东西;但自然,它也能给人愉快和休息,然而这并不是“小摆设”,更不是抚慰和麻痹,它给人的愉快和休息是休养,是劳作和战斗之前的准备。
在此,我们对读者说,我们遵循鲁迅的教诲,我们在书坛发言,是希望“生存的小品文”,生存的书坛,生存的书法家,具有生命的品质,审美的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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