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 一段情—— 我的静安情结 选自丹娘散文集《城市的岁月》
(2013-06-15 12:4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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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杂谈 |
位于静安区的万航渡路,在历史上曾经有过“极司菲尔路”和“梵皇渡路”两个路名,它东邻静安寺百乐门,西接曹家渡华东政法大学。是上海滩上一条东西走向的百年老街。
印象中的这条街有一种错宗迷离似有似无的感觉,一些沿街的商铺背后,会让你不经意间发现隐藏在背后某个角落里的老别墅,老洋房,老弄堂,老式公寓,还有二三十年代的新式里弄。在童年的记忆里,那些熟悉的门啊窗啊里头,时不时地会露出几个小脑袋和稚嫩的应答声。那些熟悉的弄堂、天井、楼道是儿时玩耍的天地,台格路上木拖板的踢踏声是童年最好听的回声。“三义坊” “长乐坊” “中行别墅” “华村”
万航渡路,让成长中的我慢慢记住了这条路上的许多人和发生的许多事,我渐渐弄明白了动画片《大闹天宫》里一直让我魂牵梦绕的孙悟空并不是“住在”美影厂的灰色大铁门里的。也慢慢知道了,小时候,一旦哭闹被大人们一句“扔进对面水牢里”而吓住的,是和我家隔着一条马路面对面的,在中国历史上能够记上一笔的“76号”,那是解放前曾经关押和牺牲过无数革命志士的汪精卫特务机关。解放后它回到人民的手里,曾先后被做过万航渡路小学和建东中学。
当然,这条路上最让我刻骨铭心是和死神擦肩而过的一段经历,这段经历和我生命中的一口井有关。小时候,家里无人照看,我从托儿所到幼儿园,常年被全托着直到上小学。万航渡路上的“和平新村”十号便是当年我呆过的托儿所。因为我一直是园内最大的孩子,又常常是阿姨老师们的小帮手,所以我比一般孩子要多一些自由,当年正是这份自由差一点送了我的小命。
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老师们正忙着给起床后的小朋友分点心,我带着一个小男孩偷偷溜出了后门,目的是要把隔壁窗台上的一盆花看个究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爬到了窗下的一口井上面,站在那井盖上,我高兴得又叫又跳,没想到,险情就此发生,那井盖经不住我的折腾,朴通一声,连人带木头掉了下去。黑洞洞的井下世界里只看到头顶上明晃晃的水波,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我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手脚不停地顺着水波晃动着,没过几分钟,那明晃晃的光环里突然伸下了一根黑乎乎的竹竿,只听到头顶上一片惊慌的叫喊声:“快抓牢啊!快抓牢啊”,一种求生的本能让我紧紧抱住了那根救命的竹竿!一条小生命就这样不可思议地给捞了上来,被阿姨们抱下来的我呆呆地看着周围哭着笑着乱着一团的人们,后来是否被送去医院了,这一肚子的水又是怎么出来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惊吓过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我常常会梦见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尤其是头顶上那明晃晃的水波和水波里那根伸下来的竹竿。我一直不敢想像,如果那天我是一个人在井上玩?如果那个小男孩没有去报信?如果那根救命的竹竿不够长?不管心里有过多多少少个如果或是假设,这一幕让我彻底地明白,生与死的一步之遥是那样的偶然,它让我经常反思,这不寻常的“洗礼”是上苍给了我生的希望,是否应该倍加珍惜?
好多年后,我带着男友重回故地去看了那口井,井口上早已盖上了厚厚的一块水泥板,原来,那次我被救起之后,这口井就没再被使用过。 假如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够应验的话,我的人生是否真的会拥有一种“福份”?
假如说,万航渡路是我人生的起点,那么上海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留下了我无数的成长的足印。无数次的同学结伴而行,那是我在上学的路上,无数次的穿越清晨和黄昏,那是我在上班的路上。我走过日本大阪留学打工的路、走过回国创业摄影采访的路、走过地震灾区救死扶伤的路、也走过人生没路可走后柳暗花明的路。
一条条路一段段情,串联起我对人生独特的印象和体会,这一路走来,经历过孤独与困惑,思索和考验,经历过失败的苦痛和成功的喜悦,这一路也让我收获了爱情、亲情和友情,收获了财富、学识和梦想。我从昨天走到了今天,而明天的路又在我的脚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