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石伽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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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伽宋体身外之物山水画基础墨竹析览杂谈 |
文革开始后,石伽爷爷一夜之间被打成“牛鬼蛇神”,一生致力于国画教学的他开始门庭冷落了,有革命群众的监督,大部分学生都不敢上门了,而我因为是亲戚又是一个小孩,所以前去按门铃不太引人注意,为了不惊动邻居,奶奶总是悄悄地把钥匙从三楼窗口用一根绳子吊下来,而我又只能掂手踮脚地走上那个狭窄的楼梯。虽然身心备受摧残,石伽爷爷手中的那支笔却不曾停下 ,“六步斋”的墨香里,我们一老一少聊得最多的还是画,舞台上的芭蕾,戏剧里的水袖,风卷的残云,雨雪的情愫都能触动他对大自然中竹子的想像。北窗下的他,宣纸一铺,笔锋一转,无论是飘逸玉立的风竹,葱翠欲滴的雨竹,还是寒中带暖的雪竹,清劲挺拔的晴竹,一切在他的笔端活现出来。 我为这种唯美的情怀所感动,更为他那种不亢不卑的精神所折服。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在石伽爷爷慈爱的目光里长大成熟,读完大学赴日留学、结婚生子工作变迁、在那 些人生转折点上遇到的种种难题我总是习惯向他求教解惑,因为长期以来,他不仅教画,还教我怎么做人如何处世。 我们一老一少没有年龄的界限也没有空间的距离,有的是聊不完的话题。后来,摄影成了我的职业,他又常常从绘画的角度和我谈摄影。
石伽爷爷的晚年过得简朴而又宁静,没有奢华的累赘,没有人情的烦恼,为人处事、治学养生都深含禅意。他十多年足不出户,却知晓天下大事,当现代人房子越住越大,烦恼却越来越多时,他说:“屋宽不如人的心宽啊”当家人为失窃一枚齐白石的印章急得团团转时,他却笑笑说“身外之物,身外之物”,当大家为一批画作赴台展出有去无回而愤愤然时,他依然摆摆手说“身外之物,身外之物”。我常常感到疑惑,石伽爷爷瘦弱的身躯里,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内心定力,可以如此的不怨天,不尤人,不为外物所动?难道,这就是他常说的生命的归位在于把外在的东西变成内心的能量?这就是他为自己的人生做了减法,敢于舍弃一切的不惑念想所至?
“墨饱心宽自在身,
了无思虑复天真,
一支大竹通宵汉,
塑个顶天立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