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2025.10月诗歌
(2025-10-31 09:09:10)| 分类： 诗歌 |
<>跌落的雏鸟
从黑夜跌落的雏鸟
声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黎明的窗口
瞪着：童稚的眼睛
<>雨脚从棚山岭飞奔过来
木格窗上的蛛网
抖动，又抖动
暂避缝隙的蜘蛛
十分自信：夏季的雷阵雨
很短，只要韧性还在
就可修复
雨脚从棚山岭飞奔过来
拽着七级的狂风
和破坏力
<>乌云
来了一拨，又一拨
湘西南步入雨季了
岩鹰窝，栗山坪，鸭公岭，羊古坳
这些著名的山岭
不无忧郁：大水暴涨
螺蛳溪上十几座
老迈的石拱桥
能稳住阵脚吗
——不怕！公元1996年的那场洪灾
我们都挺过来了
<>期盼
接住：从远方递过来的
云团。然后，扣在头顶
——谢谢，谢谢，谢谢
回家“双抢”的中学生
扯着长长的衣袖
擦拭面颊，期盼
棚山岭分享激动的泪水
<>幸福
风从枝头一片片凋零
落叶乔木相互交换眼色
——坡地，锄头
挥起，落下
“红薯搬回家去
用柴火烤着吃
整个冬天香喷喷地温馨和快乐”
三叔幸福地
吧唧着嘴唇
<>随风附和
阳光从枣树李树杏树的枝条上抽走
“那么小气，也不久呆会儿”
孙女白了一眼奶奶
“贪心呢，讨厌呢”
房子西面的梨树，柿树，香椿
随风附和
——唦唦啦啦
——唦唦啦啦
<>扒开遮挡的杂芜
藏匿草丛的野兔
扒开遮挡的杂芜
睁大的眼珠，充满
妒忌的血丝——
树下，男婴在母亲的怀里
旁若无人，捧住
丰满白净的光线
衔在嘴里，久久，久久
生怕一松手
就消失不见
<>肥厚的绿
肥厚的绿
从棚山岭，对目山，黄铺坳拥过来
树阴下，一茎茎小草
摇晃着，挣扎着，拒绝着
“别过来”。那么：无助，惊慌
不知所措
<>一枝桃花放低身段
一堵高大的石墙
把刚刚破土而岀的草芽
挪往背后，倒春寒
从老主山俯冲下来
“喂，喂喂……”
一枝桃花放低身段
悄声说：“别怕，它们只是过客
明天就消失了”
<>垂钓者
石拱桥上，旁逸斜出的茅草
探摸桥下的水声：有鱼么，有鱼么
相距百米，两位老者
轮流，交叉，抛甩着钓杆
那么：随意，随便，随和
漫起的涟漪在水面在脸面
——“退休了”
——“退体了”
<>蜘蛛在墙缝思索
木格窗上的蛛网空下来
——七级大风踩着雨脚
已抵达湖背岭的南坡
蜘蛛在墙缝思索
——旧日子没了
换一张新日子
<>雷阵雨
云，拉着黑幕
圧在屋脊。白天比夜晚
还要伸手不见五指
“别开灯，别开灯呢”
孙女藏在奶奶的腋窝下
声音颤抖：“我怕，我怕”
轰隆隆，轰隆隆……
雷，贴着窗口响
<>星星向谁频频暗示呢
树静下来，叶静下来
——风累了，睡会儿
星星向谁频频暗示呢
夤夜了，一扇窗
在等待和盼望里
熬红了眼睛
<>漏滴
一夜风雨，在寅时
小了，停了
漏滴：由持续转为断续
她长长地嘘了口气
然后，躺下。然后，侧向里边
老主山一样
疲惫和松驰
<>赌气
风拽着雨往玻璃窗上甩
发出沉闷的声响
“赌啥气呢
你以为是邻居
握在手中的麻线吗”
奶奶悄然把头挤在门缝里
看见：笔，课文，作业本
横七竖八堆放在书桌上
“这妮子，发那门子火呢”
然后，小心翼翼离开
<>香樟籽在落
香樟籽在落
一只狗挟持自己的影子绕着道走
——四月了，还在拋掷
——以为是时鲜水果呢
——以为能深度解馋呢
母鸡带着仔鸡执迷不悟
啄着，又啄着
清凉，和辛辣
<>香樟籽撒落一地
香樟籽撒落一地
一只猫蹑手蹑脚走过去
小心地舔，大胆地舔
然后，触电似地
摇头，吐舌：喵喵地叫
嘻嘻，好东西会留给你享用么
四岁的妞妞，终于找到
替自己上当的人物了
<>檐下，磨石静静地期待
一亩一亩的……油菜花
抚摸三月最后的风声——
繁华撒尽
该结荚了
檐下，磨石静静期待
爷爷嚯地起身
把楔入板壁的镰刀取下来
<>踏春
一条小路拐向另一条小路
一面山坡去到另一面山坡
狗在村头吠叫
迎来人流送走人流
桃花，李花，油菜花……
各自站在各自的枝头
叮嘱春风：谁攀折
就抽打谁的手掌
<>接受
从地里回家
五岁的妞妞拿着针
忙不迭地帮爷爷挑
臂膀上的水泡——
太阳疼，爷爷不疼
太阳疼，爷爷不疼
三岁的孙子趴在爷爷的膝盖上
接受：传统教育
<>阳光舒展着每一片叶子
阳光舒展每一片叶子
——谷雨了，谷雨了
一只狗伸着懒腰
发现树下闪烁的镍币
眼睛滴溜溜转——
这能购买多少
白裙子，花裙子，蓝裙子……
于是，计上心来
撒腿往邻居二妹家跑
<>天气晴朗
天气晴朗
阳光在树叶上
哼着小曲
猫遛着狗
狗撵着猫
长椅上，一位耄耋老人
似乎动容，不断用拐杖
击打着节拍——
绿阴深处，一簇簇鲜花
迎着风：跳广场舞
<>一只麻雀悄声说
一只麻雀悄声说
我好困，我先走了
把空旷，孤独，寂寥
留给：另一只麻雀
走了，好啊
走了，好啊
长长的巷弄
年事渐高的大伯
用竹棍敲打脚下
冷清的石板
<>感慨
夕阳收回最后的光线
棚山岭叮嘱脚步——
悬挂天空的星星
已照不亮回家的道路
蚂蚁感慨：疲倦的身躯
又要在漫长的黑夜里
摸索前行了
<>旱情
田野蒸腾青烟
置身苦暑，一只蚂蚁
仍然顽强地爬上一息尚存的
高粱杆。视察大片旱情
——南瓜藤凭借区域优势
往螺蛳溪靠了靠，试图沾上
半滴溅响的水声
<>云好像事先准备的纸巾
拉过来螺蛳溪
蹲下，洗手又洗手
云好像事先准备的纸巾
——给，擦擦内心的湿润
谢谢，我只是有些累和疲惫
妈妈说，出门在外，不接受
别人的馈赠
<>母雀嘱咐仔雀
母雀嘱咐仔雀
雷钵塘的水很深
——黄鹂的婉啭就是这样溺水的
——蝉鸣的火爆就是这样溺水的
——一场豪雨，乌云崩塌
就是这样溺水的
“垂柳绵长的臂膀也救不了它们”
爷爷的语气：沉着，坚定
<>她站在四岁半的地方
撒满地上的花瓣
放到枝上——
放上去，跌下来
放上去，跌下来
她站在四岁半的地方
懵懂地哭，心急地哭
“傻丫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奶奶扳着指头：“两个月后
就有桃子、李子吃了”
她破啼为笑
视线紧紧搂住浑圆的
湖背岭，老巨山……
<>以为
一只麻雀发号施令——
阴雨那么久，该晒晒了
“你以为，云朵是黑板上的粉笔呢
你以为，你是强力牌的刷子呢”
她嘟囔着蔑视着
忽然想起周二
自己是值日生
神情激动又沮丧
<>暮春时节
叶苞圧满枝头
“终于开窍了”
“再迟一些，就延误时令了”
棚山岭似乎感动
在朝霞里，串起晶莹的耳坠
放牧的牛拘谨不安
在山脚，不知先迈左腿
还是先迈右腿
<>童年的故事
攀悬窗口的曙光
恍若：好天气里
温暖的问候和提醒——
该起床了
“砍柴去哎”
“放牛去哎”
“扯猪草去哎”……
棚山岭，对目山，黄铺坳……
感慨：村庄的早晨
总那么热情，热心，热衷
把童年的故事从生活中
翻出来
<>这场雨后
眺望被乌云拦下来
习惯骋目的芳芳嘀咕——
棚山岭已裹在厚厚的浴巾里了
“这场雨后，我们把
冬天盖过的被褥洗了”
爷爷感觉，四月底了
穿在身上的大衣
那么沉那么不合时宜
<>望眼
扯着风声的毛巾
擦拭脚边的青石板
放下柴扒，然后，坐下来
缓解：坎坎樵声的喘息
“晌午了，吃饭吧”
“等等，等等……”
妹妹的望眼一直没从
湖背岭的坡上拿回来
<>葡萄架下
葡萄架下，爷爷絮叨孙子
嘴馋了？没熟，酸
蟋蟀附和
蛙声附和
隔空，星星眨巴着眼晴
村西头，石拱桥自信满满
经它调教过的溪流
漂洗岀来的月光
圆润，柔和，皎洁
<>融雪的日子
邻居家的黑狗
绕村子转了一圈
再次回到墙脚边
发现那捧雪仍在
它诧异——
世界上的事物
并非凭藉一泡温度
就能化解，和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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