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2022年5月诗歌。
(2022-05-31 11:44:42)| 分类： 诗歌 |
【】打赌
慢些，慢些，慢些……
南瓜藤拉扯冬瓜藤
我们并肩走吧
墙角。六岁的小明
与五岁的小顾，在打赌——
谁先追上那只花蝴蝶
愿输一台变型金刚
【】回忆，抑或想念
漫坡的野花
此刻，坦然
风过，雨过，阳光过……
凋谢就凋谢吧
但，仍有一些散落民间
她反复瞧，反复嗅，然后
把最心疼的一朵
回忆，抑或想念
夹入书页和日记
【】石榴花
藏得很深
扒开浓密的细叶
惊见一朵欲开未开的胭脂
“二十岁了，还那么害羞”
两个闺蜜在虚掩的门口
急得团团转
“她也以为自己是石榴花么”
【】麦地收割后
树杈上的鸟窝
也情不自禁了——
母鸟叼起遗落地里的麦粒
恍若叼起嗷嗷待哺的雏鸟
渴望的光芒和温馨
藏匿叶间的幼虫
不敢懈怠，伸出去的触须
小心翼翼地
警惕着四周
一米，两米，三米……
【】雨落着
噼噼啪啪，雨落着
听觉端着视觉
辽阔，高远，幽邃
芭蕉叶下，一只小鸡
拢不住自己的身体
趔趔趄趄
落烫鸡，落烫鸡……
读小学四年级的小明
迅速打开课外作业
让它栖息在日记里
【】捉迷藏
“还贪玩吗，贪玩吗……”
“痛，痛哎……”
打骂声，哭喊声
从山脚的农户家传来
柴刀弯在草丛
用锋利的舌尖舔舐月光
对旁边的蟋蟀说——
小点声，和他们
捉会儿迷藏
【】秋熟时节
趔趄的夕阳
跌入山那边的悬崖了
酡红的高粱拉下暮色
叮嘱风
我要休息一会
你回去吧
门虚掩着
“回来哎——”。不应
“回来哎——”。不应
【】秋天比沟壑深了
掉落的松果
往坡下滚去
碾出细小庞大的响声
“再不停下来
秋天就比沟壑深了”
牧牛的孩子
埋怨蹄窝
“那么浅，能藏住身体么”
【】仲夏的耳语
阳光的身影
在树下休息
蝉鸣也喊不醒他
“太劳累了”
“稻子还没收割完呢”
“不急，让爷爷多睡会儿”
奶奶和孙女
耳语着，焦虑着
心疼着
【】贪眠的夏天
鼾声起伏
凉席上的山脉。葡萄架
微微晃动，蒲扇
从左手换到右手
“睡得真沉
晌午了，还不醒来”
望着浸上台阶的滾烫
奶奶絮叨着
【】舒缓的鼾声
微风轻拂
村头的古樟树上的叶子
好像舒缓的鼾声
“下午三点了
也不怕耽误农时”
“爸爸太累，让他多睡一会”
蝉很知趣
把音亮压了又压
生怕惊扰眠在听觉里的
松弛与安静
【】跳石村又在呼叫云雨了
跳石村又在呼叫云雨了
“不出意外，明天正午
响雷会从棚山岭南侧移过来”
爷爷一边踱步
一边沉吟
柴油机多么无奈
再往深里抽水
螺丝溪仅存的几尾鳞片
就要摆上餐桌了
【】篝火
“哧”，划一根火柴，灭了
“哧”，又划一根火柴，灭了
群山围得再拢一些，也没用
除非把云层拉低再拉低
支起密不透风的帐篷
土坎下，把自己搂为柴捆的妹妹
瑟瑟地遐想着
【】大雁排过大禾村的上空
黄昏。大雁排过大禾村的上空
炊烟升起来，邻居六岁的孙子
逸兴遄飞：假若是牵挂翅膀的绳子
思念就可捎往爸妈打工的天涯了
“吃晚饭呢”，奶奶喊着
惊起一群麻雀
栖身另一棵树的裸枝上
夜：动荡而宁静
【】藤蔓上的瓜
丝瓜安慰，宽慰
黄瓜大多是弯曲的
不能再往别处看了
躺在地上的南瓜，冬瓜……
大多是弯曲的
奶奶责怪孙子了
照什么照呢
镜里的苦瓜
也是弯曲的
【】踮起脚尖
香椿，槐树，梧桐
纷纷抖擞枝丫上的叶子
显摆繁茂，肥绿，喧闹
一柄从跳石村
悠过来的花阳伞
踮起脚尖
试图拉下
不断炒作的缕缕风声
【】爷爷收回目光
枞树似乎陷入
孤独，窘迫，忧伤
银杏，鸡爪槭，山楂……都落叶了
远远近近，青绿茂盛的香樟抖擞起来
“有我陪你过冬呢”
爷爷收回目光，含笑着
去往另一座山岭
【】我好困，先去睡了
妹妹旁边的姐姐
又在数落树上的叶子
“总不安静、安稳、安份”
“它们也会疲劳、厌倦、歇息的”
渐渐，深秋来临
看见时光纷纷往低处跳
坐在板凳上的奶奶站起来
“我好困，先去睡了”
且，掩上门
【】牛背群山一样攒动
“蹄窝新鲜，陈旧，盛着
爬山调，养牛经，民谣，牧歌……”
扯着牛尾巴上山，牧牛的孩子
在爷爷严肃诙谐的讲解中启蒙
炊烟升起来
晌午一次，黄昏一次
好像村庄抛上天空的牛绹
“回家哎——”，鞭梢脆响
牛背群山一样攒动
【】午休
坐在门口歇息
渐渐陷入鼾声里
“蝉鸣那么吵”
奶奶拉低屋檐
“他太疲倦了
要多睡一会儿”
旁边——
镰刀、锄头、畚箕……
沉默不语
【】诧异
诧异
诧异，诧异……
蝉在垂柳声嘶力竭——
再不下雨
池塘就见底了
村庄
挪了挪捉襟见肘的
倒影
【】日记
一枚叶子敲打
另一枚叶子
日子足够长
抓住枝头的
雨雾，太阳
黑夜，白昼
檐下，邻居家的孙子
又匍匐在板凳上写日记了
“叶落知秋……”
【】窗前的树
邻居的狗
悄然靠近
站着，蹲着，趴着
早晨，晌午，黄昏……
窗口端起，捧起，抱起
岁月的泼墨——
风雨，阳光
新颖，老旧
青春，沧桑
【】还原
初发的叶子
舒展和暖的阳光
“多么好，棚山岭
换上新衣服了”
蝴蝶翩跹
一只黑毛虫扒开层层叠叠的絮叨
用复眼还原
前世、今生
【】又晏起了
鸟鸣拉开窗帘
天空撑起蓝色的丝绸
阳光像泼洒的牛乳
他把头伸岀窗外
目送飞驰的速度
“又晏起了”
磕碰声在洗漱间响起
沉着。惊慌
【】藤蔓
藤蔓试图借助
摇摆的风声附上树去
“又失手了
又失手了”
一只蝴蝶按住得意的叶脉
“当他横下心时
追悔就晚了”
【】一朵云伏在扶柏岭的肩头
桃花谢了
李花谢了
槐花谢了……
整个上午
一朵云伏在扶柏岭的肩头
倾吐，倾诉，倾情
“为暮春送行，也那么
纯洁，纯真，纯朴”
【】枇杷熟了
鸟声婉转，圆润
打开：一面山坡
十面山坡……
——枇杷熟了
风暖烘烘地摇晃
挑逗望眼和味觉
庞大的浓阴里
咩咩唤叫的羊
试图用脊背顶起
曳地的枝丫
【】乌云
“整整两月
终于把黑山羊从山那边轰过来了”
香樟，枣树，刺槐……列阵，在村口
欢迎，欢叫，喝彩
“田塍口塞好了么”
“山塘盛着多少闪电和雷鸣”
檐下，爷爷牵挂的仍是
老屋放荡不羁的漏滴
【】那么寒冷那么温暖
阳光把自己抱到阳台
风也微微喘息着
坐在轮椅上的三叔
面色尴尬
不停地伸出手去
抓捏滑落膝盖的绒毯
掌声从墙外的香樟树传来
冬天那么寒冷那么温暖
【】恰逢阴天
上午九点，仍不见太阳
“又缩进云层睡懒觉了”
风在窗外的树上忙碌
攀悬窗棂的女孩嘟噜
能弄出牛奶、面包、鸡蛋么
“回来吔，回来吔”
一只上了年岁的竹篮
还在扶柏岭的山坡上
慢慢吞吞
不知早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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