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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跟她说,第一次梦见的是什么。我也确然忘记了。不要相信那些详细描绘自己梦境的帖子,绝大多数是清醒后的附会。第二次的梦境我还有点印象:全城忽然漆黑一片,空气中瞬时响起无数地哔哔剥剥,仿佛冬夜里无数人在你身边脱下毛衣——身上闪着大片静电火星。然后是短暂的沉默。紧接着,一根闪电柱从天而降,击中我身前的教堂。教堂的十字架在逆光里模糊地褪去,眨眼整座教堂化为齑粉。全城毁于这根硕大无比的闪电柱。由是我惨叫而醒。
就像是大地震,或者称之为末日,再或者就是这本《时间回旋》里的单向透析膜罩住地球的感觉。我只是里面被提及的那些惊慌失措、无助地等待海水沸腾、在末日前烧杀抢掠的普通人的一分子。我对那样的末日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
主人公杰森则不同。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是他与生俱来的爱好。星星消失那夜的望远镜是一个开始,骨灰倒在大拱门之际却并不是终点。那样一个神采飞扬、镁光灯的焦点、世界中心似的人物,从来不会因形体的寂灭而逝去。在与父亲爱德华的抗争中,杰森用自己的人脉将爱德华排除于基金会的中心,就像一个俄狄浦斯故事的翻版:成长的儿子的对手总是垂暮却威风不减的父亲。
叙述者泰勒藏在杰森的身后,隐匿在镁光灯闪不到的黑影里。泰勒没有迫切的愿望去知道那些关于末日来临的秘密,他总是被动的出现在那些秘密需要被泄露的场合——同杰森单独相处的时候。单层透析膜、假太阳、时间梯度、改造火星、DNA改造工程……泰勒原本只想在乱世当一个医生,杰森却把末日的秘密都告诉了他,把他推到这个时代的旋涡中心,直至杰森自己因DNA改造而死也并未结束。
杰森与泰勒之间的关系,我似曾相识。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描绘过这么一对关系:“我”与那位衣着光鲜、天天换女友的同学。泰勒的形象与村上笔下的“我”有穿越时空的交错:寡言、世故又坦诚、习惯性躲在另一个大光环的后面、知道很多秘密却让秘密烂在心里,同时又茫然地爱着某人——泰勒对杰森的双胞胎妹妹黛安的爱和村上笔下的“我”对直子的爱。泰勒自述他跟黛安之间最大的屏障是爱德华。泰勒有着谦卑的自尊,而黛安却是一个钻石般闪耀的可人,粗布衣服也丝毫不能遮掩她的光华。爱德华只是一个借口,门第观念是泰勒心中的结。旧秩序被乱世完全摧毁,爱德华夫妇先后离世之后,他们才在一起。然而末日煎熬的苦楚、自身谦卑的自尊让泰勒无法与黛安尽享欢愉。那种爱恋里的缠绵,有故人重逢一杯酒,有回望乡土三千里,却没有扬州城外箫弄月,没有踏尽长安遍地花。而本书最末,泰勒携黛安航至大拱门,渐行渐近的大拱门后面是那群智慧生物通过时间梯度连接的人类新世界。新世界?谁知道那是不是一个用来逃避末日、逃避地球的更美丽谎言。
原谅我又要提到那逝去的6万9千巴蜀大地上的生灵。他们尚存于世的亲人这辈子都在世界末日的梦魇中生活。我可以惨叫着醒来,他们却只能默默忍受。
天下小而无足欣,国祚暂而不足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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