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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身陷匪窝

(2022-08-12 12:21:57)
分类: 哀牢山人(长篇小说)

12、身陷匪窝

 

铁虎山位于哀牢山主峰南麓。接近山顶的路口有一块赤黑的天纵陨石,状如卧虎,历来称为黑虎山或是石虎山,不知从何年何月起,又改为铁虎山,直到解放后,又改为石虎山,当然,这是后话了。

山上有一座三进院的铁虎庙,早已成了匪窝。在庙的旁边有一间破柴房,关着从白水房抓来的赵昆声、王翰、袁义、方鸿钧、李如松、黄仕林、黄宽、林荣、王仨和高万青十人。其中,原本抓的不是高万青,而是那天早上参与做早点的、他的胞弟高万宏,高万青闻知后上前奋激陈言,替代弟弟,落入匪窝,甘愿一死。

柴房靠西的墙头有一个可容一人钻出的破洞。月光从这个破洞投射进来之际,早已注意这个破洞的众人想从这个空隙悄悄逃跑。谁先出去?除了高万青在一旁静坐外,其他九人小声争论一番,以揍揍包的方式决出胜负。王翰第一个钻出半个头来,被守在外面的土匪一棒敲在头上,啊哟一声,骨碌掉到地上,抱头打滚。深更半夜,细听外面没有动静,轮到方鸿钧,他不敢钻。黄宽便说,你这个笨蛋,你不走我走啦。他踩着他的叔叔黄仕林的肩膀,伸出半支右脚,脚上猛地挨了一棒,整个身子往里一缩,头朝下摔了下来。众人苦笑,却笑不出声来。

大伙见高万青端坐不动,问道,万青,本来是你弟弟来受罪的,何苦你要自投罗网?

高万青望了大伙一眼说,我弟弟还没有成婚,万一他回不去,不就绝了后吗?

李如松诘问,你怎么就说是回不去?

高万青合上双眼说,我来了就不打算回去。

王仨说,嘿嘿,就你有种。

外面的土匪听了笑起来,大声说,我们也佩服,但想出去,赶快拿钱来。

到了第二天晚上,为防止十人逃跑,用两副木夹夹住平躺着的十人的双脚,让他们脚对脚睡成两排。睡至半夜,全身酸麻,叫苦不迭,哀声一片。夹在中间第一排的李如松晚饭时多喝了两碗汤,尿急高喊不应。他左边是高万青,右边是王仨,两人也帮着喊,外面根本无人,月光从破洞里斜射进来。高万青说,兄弟,没法了,你就尿在这里吧。王仨赶忙说,别,别,千万不要尿在这里,叫我们一夜闻着你的尿,怎么睡呀?

李如松之所以要叫,不报什么希望,想让大家知道他急得无法了,一鼓劲想把一泡涨得鼓鼓的尿一泄千里尿出来。睡在右边的王仨又喊又叫,他反而尿不出来。

睡在脚对面的那一排的王翰调皮地小声吹起口哨,撩逗着李如松的尿意。有几次,李如松觉得好不容易要尿出来了,又让王仨胡乱叫着顶了回去。

高万青说,兄弟,尿不尿,是你的事,不要管他们的干扰,全身心放松下来,想尿就尿吧。

王翰忽儿停了口哨,向着自己左边的黄宽拍了一巴掌叫道,杂种,人家不急你急,地上都让你弄湿了。

闷声不出气的黄宽尿完一泡尿说,还不是因为你,吹着口哨逗老子不撒不得。

大家哈哈大笑。笑声中,李如松突然无所顾忌地彻底放松,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冲出了人生中最难忍的一泡尿,热乎乎地顺着两腿之间流到地上。哦,原来人生最舒服的莫过于撒出了一泡急死人的尿。

屋里混杂着几种呛人难闻的尿味。众人睡不着,轮流讲故事。除了黄宽和王仨还未有成婚外,其余均娶妻生子,所讲故事,无不关乎女人、关乎情爱,讲的都是自己的第一次,不然不给过关,以至于轮到黄宽和王仨,也要大讲自己如何爬进某家女子的窗子去睡女人,讲罢合着众人哈哈大笑。

轮到高万青,他却说——

这是我第二次被土匪抓来。第一次在我十岁的时候,那是夏天的一个夜晚,当时有名的杨三飞狐率五十余人闯进村子,肆无忌惮地打人绑人,大哥去关门,被他们一枪打死。父亲生病,躺在床上,几个土匪大声叫他起来,父亲拖着病体暂时起不来,也被一枪打死。

李道先被匪从睡梦中拉起,其妻拉着丈夫的手央求勿拖走其夫,被匪一抢打中,然而手还拉着丈夫,又被匪抽刀一刀砍断手臂。强行将其夫拖至后山用柴火活活烧死。普绍文抽刀砍杀土匪,匪蜂拥而上,打掉他的刀,绑至沟边刺杀,痛骂不止,又被匪割了舌头再砍死。

土匪犹如饿虎扑羊一般,见人就捆,并挥刀威胁被绑者“不准声张,谁不听话就捅掉!”一共绑走了十七人,其中有六个学生。因为学生多为富家子弟,认为有油水可捞。杨三飞狐把绑去的人叫空子,有钱的人叫壮羊,无钱的人叫瘦羊。

这一次被绑者老的已经六七十岁,小的只七八岁。老者是教书先生沐玉良,系青龙人,年已六十六岁,其子沐小良,随父就读,亦在被绑之列。

土匪绑人后,随即用黑布将人质眼睛蒙上,在一块场上连续转圈,使被劫持者迷失方向,然后连串拴着从村后走去。到玄风寨时,学生金世襄被一匪徒认出系亲戚家孩子,即被松绑,推下稻田放回。其余老小被押上山。

此时,沐先生苦苦哀求,我为白水房教几个娃娃,才来到这里,我已六七十岁的人了,走不动了,求你们把我杀在这里好了!……

杨三飞狐考虑他是穷先生,年纪又大,不便走动,倒也将他放了。其余老小,不管你如何哭诉哀求,土匪终是无动于衷,不时还恶语辱骂,甚至拳脚相加。一行人质由土匪一人前导,其余在后押解,指点人质过沟过坎。人质中一人跌倒,前后几人亦随之跌扑。绑匪将人质连推带拉,沿山间小道急促而行,目的是在天亮之前,务必将人质关入匪巢。

我们被押到匪巢后,关入一间密不透光的小屋。绑匪将人质分为两排,逐一将人质的一只脚腕卡入一长枋木凿成的枷状刑具圆孔中。刑具为两块长枋木,于合缝处间隔一定距离,各凿一半圆形孔眼,一端绞接,另一端设锁固牢,合为一体。被囚者只可随圆孔少许转动脚腕,连大小便也只能就地排解。屋内除少许稻草外,别无它物。房门整天加锁紧固,屋外尚有匪徒巡回监守,根本无法逃脱。

关押期间,每天有人送点劣质饭菜供给,不管吃饱与否。由于囚房不通光,人质白天黑夜也难分辨,形同与世隔绝,实乃非人生活!

过两天,黄昏后像现在这样用木夹夹起来。夹的可不是脚,而是脖子,不能睡,只能一排地坐在墙根脚,身子半靠在墙上。谁要解手,大家要一起站起来,站在门那边一齐解手。时间长了就慢慢放松了些,在土匪持抢看守下,白天放我们出来帮匪或是种菜,或是盖房子。学生中,我年纪稍大,便叫我领着另外五个学生娃娃去田间地头捉蚂蚱,供其下酒。我最记得,每天两顿饭,每顿一碗,饭上面盖着洋芋酸汤,远远地闻到酸汤的气味,很下饭,吃着爽。

又过了几天,见无亲人来赎,就叫我们自己报能出多少钱。其中有个抓来的老师愿出1000银元,未受刑。自己报出来不够数的,就用棕绳套在头上绕两道,再用一根木棍插在后面绞扭,痛得死去活来,一个个不堪忍受,只好认了。其他还有打龙套头(用羊弦勒头盖骨)、老牛拔桩(用麻线将两个拇指捆在一起再用扛子撬)、踩软板凳、香火烙身、剐肌刺骨、削鼻刮身等难以想像的酷刑。有的学生见状认了1000银元,我认了800银元。兑换地点定在金厂河畔,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没有人来赎的就打着赶回山上,加钱后再来赎,若再不来赎,便要轻易杀掉。

我被我大伯赎回来,在路上又碰上一匪,把我扣下,对大伯说,小孩留下,你可以走啦,要儿子再交50银元。大伯无奈,又给了那个土匪50银元……你们没有见过杨三飞狐,初听这个名字,以为是个轻功了得的瘦子,但他其实是个三十左右的彪形大汉,每天要吸大烟,三天要出来一次,每次出来要打三发子弹。他有点胖,脸色黑里透红,浑身力气,做什么事都很警觉,浑身像长着眼睛,时不时要回顾两眼,看着让人生寒。他有一个老婆,十分漂亮,和他一样,也要吸大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抢来的……

黎明前,大伙勉强睡去。睡得正酣,铁锁声响,大门打开,大伙以为是胡德昌来救他们了,毕竟是第三天了,心里欢喜,没想到胡德昌没来,而是土匪持抢叫他们下地干活——不是大家熟悉的种庄稼,是在进山的要口处修建一个耀眼的、全用石头砌的碉堡。

昨晚没睡好,今日做苦活,天气又热,累得鼻塌嘴歪,一身臭汗。时近中午,黄宽和王仨的双手起泡,磨出了血。两人瘫倒在地,被匪用长棍打了站起来。黄宽怒目而视,吼道,老子也是人……。手握长棍的土匪笑了笑,没有再打他。

他真的来了——。赵昆声和方鸿钧望着远方的山路同时高叫道。

大家顺眼望去,果然见山路口的大松树下,一身白衣的胡德昌肩挎沉甸甸的蓝布包一个人来了。大家欢动,啧啧称赞,连持抢的土匪也对这个白衣少年崇敬几分,放他进山。十人中,他见面最多的是高万青,那还是在自己弟兄赵春剑的家里喝过几次酒。见他们累成这样,他抱歉地说,万青兄,让你们受苦了。

在胡德昌进去后,大伙就此收工吃午饭。坐下后,心情像群山之上的蓝天一样开朗。他们没有想到,胡德昌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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