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丽江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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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万水千山吃与痴 |
踏上返程客车前,我们有几小时的时间在古城逛。从大水车进去,走到大石桥,石头的蛛网一样的小巷窄路,每走到一个觉得走过的地方就退回去或者岔出去,找一条新路走。无论到哪个角落,碟片店里都有穿着热裤的年轻女孩摇头晃脑跟着那首《一瞬间》拍打手鼓。所以在五一街突然听到一首不是《一瞬间》的歌,我俩都叹:啊,居然还有人放别的歌。
却原来,不是在放碟,临街的二楼大敞着,有个女子凭栏在唱。
宝蓝色纱衬衫,声音那么甜,像冰过的糖水荔枝。
跟着歌声上楼去,女子叫依米,这是她和她老公江南的酒吧:日光倾城。回家后在网上看别人的丽江游记,讲:依米如何动情的唱和江南如何腼腆地双手递过酒水单问要喝什么?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吧?现在依米唱歌不动情,但仍然动听;江南也不腼腆,当老板当得干脆利落。一边唱歌一边看着他们的一岁左右的小宝宝时,依米笑得娴静温柔,那么深情。
日光倾城的名字取得真好,江南写了叫做《日光倾城》的歌,网上有依米唱的版本,但不如她现场声音好听。高晓松写过一首《月光倾城》,不知江南是否受过启发?
读两篇歌词,看得出高下的:月光倾城倒像是在唱着日光倾城走过的岁月……。爱上歌手的小女生成了当歌手的小女人,当歌手的小女人如今做了妈妈,新的爱唱歌的小女生又来到了酒吧……谁不知不觉叹息啊,叹那不知不觉年纪。
往南门桥去的那边坡上有个小亭子,有位纳西大娘坐在亭前也在唱歌。她用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放音机,声音还挺大,唱的纳西民歌。呀哈哩,哦仁忍……咿呀啊呀耶耶呀……襁褓里的小娃娃睡得那么香,一定是被这歌词给绕的。
她在学,很认真地逐页翻着歌本跟唱。
等依米老了,背着小孙子的时候,还会像这个大娘这么爱唱歌吗?只有古城里的青砖灰瓦会知道。只有五一街上的石头台阶会知道。
这次住的客栈叫文月,在庆云路口,是为了离朋友近住在那里。没想到遇到一个好玩的老头,我们刚到那天就跟他聊到了半夜。
老头是老板岳父,丽江永胜人,他到过香格里拉,在维西县某个铅锌矿待了两三年。于是我们聊傈僳族,那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民族。
傈僳族喜居高山,一般村落都是安在接近水源的地方,只有他们不就水而就火,要住在砍柴方便的地方。哪怕是大热天,他们也要整天烧火来取暖。傈僳族还以好酒闻名,他们对酒的喜爱甚至超过对食物的重视程度,老米在怒江时,每年秋收就看着村里人抬着烤酒的锅子到田头,收下来的粮食先酿酒,做够了一年喝的酒,剩下的再留作食物。食物够不够不管,酒得管够先。正因如此,傈僳族村落一般都比较贫穷。
老头也说,他在那边村里,小孩子如果得着一个蜂巢,几个人就立刻掰来吃,像吃粑粑一样人手一块,蜂巢蜂蜡也一起嚼嚼吞下。里面还有好多蜜蜂呢,也不管,一个蜜蜂叮在脸上,pia一巴掌,打了继续吃,几下就能吃掉一两斤。但是吃完一看,个个小孩都成了小猪八戒——被蜜蜂蛰的。
傈僳族家里往往食物匮乏,但对食物上又特别有原始社会的公平和均等概念,一家有吃的,等于全村有吃的。如果有人山上打猎到什么野物,消息一传回村里,哪怕正在地里犁地犁到一半的人,马上把犁往地里一插,骑着牛飞跑去看。哪怕只是打到一只老鹰,“一只老鹰啊,”老头对我们比划着说,“天上飞的那个鹰嘛。一只最多三斤肉了,也是见者有份,一个人分着这么小一坨肉,”他比出乒乓球大小,“就这么小一坨,也高高兴兴的拿回家去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是孔子的重要思想。那么,在实现了这一点的傈僳族群落中,幸福和快乐程度比外面城市里衣食饱足的人们会怎样呢?我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