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廟朝廷,便
(2010-01-24 13: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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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讀“四書” |
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谨尔。(《乡党》)
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乡党》)
这两则是《乡党》的第一、第二则。把它们放在一起来谈,是因为我从中看出了孔子在四种场合的不同的待人的态度。
和家乡父老在一起,孔子恂恂如也。“恂恂”,《康熙字典》的解释是“【增韻】嚴謹貌。又溫恭貌”。《汉典》的解释是“小心谨慎的样子”。
和下大夫(即官职比自己低的同僚)在一起,孔子侃侃如也。“侃侃”,《康熙字典》的解释是“剛直也”。《汉典》的解释是“形容说话理直气壮,不慌不忙”。
和上大夫(即官职比自己高的同僚)在一起,孔子訚訚如也。“訚訚”,《康熙字典》的解释是“【說文】和悅而諍也。【玉篇】和敬貌。【廣韻】中正之貌”。《汉典》的解释是“说话和悦而又能辩明是非之貌”。
和国君在一起,孔子是踧踖如也,与与如也。“踧踖”,《康熙字典》的解释是“踧踖,行而謹敬也。互詳踖字註”。 《汉典》的解释是“恭敬而不安的样子”。“与与”,《康熙字典》的解释有“又【論語】與與如也。【註】威儀中適貌”。《汉典》的解释是“威仪合度貌”。
很繁杂的,很多人不能卒读,所以通俗概括如下:
面对家乡父老,孔子温和恭敬,显得小心谨慎;面对官职比自己低的同僚,孔子刚直,说话理直气壮,不慌不忙;面对官职比自己高的同僚,孔子和悦、正直,而表现出尊敬的神色;面对国君,孔子小心谨慎,极度恭敬,甚至生怕哪里不恭而不安,同时威仪适中,庄重而不轻佻随意。
孔子四种待人的态度一比较,就有意思了。我想到这么几点:
一、孔子对不同的人持态度不同,是源自于他的主张。在孔子的观念中“礼”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礼”的内容很多,比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等。孔子的时代,世道很混乱,他老人家总想使之秩序化。他阅遍古籍,审视当时,苦思冥想,最终想到了“礼”这种东西。他努力使“礼”成为一种社会规范,通过“礼”使人明确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通过“礼”将各个阶层的人有序排列,各安其位,各按所定的自己阶层的规则行事;通过“礼”使人懂得尊敬和谦让。如此,世道就变得有序了。待人之礼是孔子“礼”的一个部分。孔子既是理论家,更是一位实践家。他当然得践行自己的理论。面对不同的人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就是孔子践行自己理论的体现。再如:“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等等。这方面的内容,《论语》中以《乡党》居多。
二、在很多时候,“礼”的践行必须以牺牲个体的自我为代价。“礼”旨在维护社会秩序,这正是孔子强调的人的社会属性所在。社会与个体往往充满矛盾。社会要求束缚与划一,个体要求特殊与挣脱。我想起了小时候砍柴,捆柴成束,绝不能捆得像经过斫刨箍成的水桶那么整齐。捆柴的过程其实就是社会秩序化的过程。柴捆成束后,仍有很多枝桠外展,这就是个体自我对社会规范的挣脱。水桶能箍得整齐,是因为每一片木板经过斫刨后变成了一种形状。而人不管从外表到精神,要形成为一种“形状”是不可能的!所以,人总是不断地挣脱,社会总是不断地束缚。弄到最后,人适应社会了,就是以牺牲个体的自由、性情、甚至尊严等等为代价。“克己复礼”此之谓也。由此,我想到教育一事。我记得曾看过一幅漫画,一位老师拿着剪刀将一排学生不同形状的头都剪成方形。这是中国教育之弊端,泯灭学生个性的发展。当然,培养出来的都是符合社会要求的中规中矩的好公民。由此,我还想到了庄子,很多人喜欢庄子,究其原因大约庄子的逍遥游就是对社会规范的一种挣脱,而逍遥游正迎合了人们挣脱的臆想?
三、人格的多重性和虚伪性。个体的人格应该是相对稳定的。但社会要求我们必须在不同的环境场合下以不同的角色、身份、面目示人。孔子就是如此,乡党面前,他是一位没有架子、不倨傲、亲切谦逊、衣锦还乡的成功人士;下属面前,他是一位刚正、中气十足、令人尊敬的长官;同辈或上级面前,他是一位正直而能尊敬对方使对方心情舒畅足可提携的下属;国君面前,他是一位足以体现国君威严的臣子。显然,孔子的多重人格体现了孔子人之社会属性之观点。从另一角度看,就是在不同的环境场合下让对方心情舒畅,归结到使社会和谐有序的目的。但是,人格的多重性,会不会产生虚伪?保持人格的稳定性,率真适性地活着,如嵇康之流,如何?
我并无贬斥圣人之意。孔子官至大司寇而离开鲁国,一方面是逃避季孙氏的迫害,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在鲁国难以施行自己的主张。可见,孔子并非一味地高兴对方,大是大非面前,他忠实于自己的信仰。这正是圣人之可贵处,狭隘者识之(我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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