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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派人物畫代表性人物、一代宗师吴山明先生因病离世（以下称山明师），消息傳來，悲痛萬分。我曾與山明師有个“約”，想請他談談他的父親吴醒耶老先生的事跡，山明師說他要先把有關父親的資料找出来然後我們再找時間談。但是，這個“約”現在己永無再續，真是痛心疾首！

  事情是這様的：

   在我的《褚輔成研究》課題中，相關的重要人物有三千多，而山明師的父親吴醒耶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位，一直想尋找機和山明师聊聊他的父親，進一步了解其事跡，而且當時這個想法顕得有些迫切了。因為那時《褚輔成研究》之一《褚輔成文存》、之二《褚輔成年譜長編》先後完成，已經進入到《褚輔成研究》之三的《褚輔成傅》的寫作，當冩到“五卅”運動這段歴史時，一個相關的重要人物進入了我的筆底，就是山明师的父親吴醒耶老先生。

《褚輔成年譜長編》中國文史出版社2011年北京第1版。

  我曾在一份介紹吴醒耶先生材料的注釋中發現他的後人是山明師，當時就有點欣喜若狂的感覺，無能如何我與山明師還是能攀上一點關係的。論師生情，雖然山明師那時是國畫係的老師，而我那時僅是工藝係的學生，但我要找到山明師的话無能通過同學或是通過工藝係的老師，都可聯係上山明師；另外，還有一条比較稳妥的渠道尋找到山明師，那就是民主黨派的渠道。山明師是中國民主促進會浙江省委員會的副主任委員，我可以通過九三學社浙江省委會聮係民主促進會浙江省委會。這两条渠道無能通過那条應該都能聮係上山明師，所以當時感覺是信心满满的。不久，有一個更直接的與山明近距离接触、交談的機來了。

   2015年5月，我的同班同學李波（现為濰坊美專副教授）畫展在母校一一杭州中國美院展覧舉辦，我應邀參加，在展會上我找到了山明師，嚮他提出了這個請求，希望能找個時間介紹一下他父親吴醒耶老先生的事跡。山明師接受了我的請求，但他說一來他很忙，事情多時間緊，要專門安排一個時間談才好；二來既然要談父親的事，也要好好凖备一下，先把父親的資料找出來再説。同時山明師又說：家里有幾期《浦江文史》，其中有談到父親在一九四九年以前的一些事。山明師説可以把這幾期《浦江文史》送給我。听了山明师的話，又如此重視我的請求，當時的心情真是高興透了。山明師還問我：怎么离開學校後没有從事美术工作，而去研究歴史了？我也简要的嚮山明師介紹一下离開學校後我所從事工作的經歴。

   由于在畫展上不可能有很多時間與山明師交談，約定後就繼續参加畫展的各項活動。李波畫展結束後舆老師、同學道别返回嘉與。可第二年我隐約听到傳來的消息説山明師身體不太好。听到這個消息後心里就矛盾，要不要去找山明師呢？後來因為自己的身体也出了問题，《褚輔成傅》的冩作時續時斷，到了2018年後文字冩作基本處於停止狀態，去找山明師了解吴醒耶老先生事跡這件事也就暫時耽擱下來了。呜呼，痛心之极！

  我從1991年開始搜集褚辅成先生史料，至今三十年。可以説，關於褚輔成先生一生史料己經搜集得八九不离十了。在褚輔成先生的一生革命經歴中，從他1905年畱學日本，結識孫中山，加入同盟會，至1948年3月生命的定格，一生所交往的歴史文化名人有五、六千之多，在《褚輔成研究》系列中，我精選了其中三千馀人，為他們立了小傳。其中大部分都可在檔案史料中找到他們的事跡資料，但也有少數名人的事跡不清或生卒年月不詳，我就千方百计的想辦法找到他們的後人，進行深入的采訪挖掘，例如上海滩聞人王延松的後人，朱成章的後人，嘉興歴史文化名人孫筹成的後人等等。經過深入細仔的挖掘，不斷積累完善其史料。再通過他們進一步联係我所要尋找到的人和事，逹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山明師的父親吴醒耶老先生的事跡無疑也進入了我的視野。因為吴醒耶与褚輔成两人間曾有較長時間的接触交往共事，在他們的共事中最閃光的一件事是，他們两人都是“五卅運動”在浙江的重要組織者和領導者，而我對吴醒耶老先生在“五卅運動”中的功績則了解不多。

  “五卅運動”是中國近現代史上其中一次偉大的羣衆性反帝愛國運動，它在上海爆發，很快席卷全國。而浙江是上海的近鄰，近代以來上海任何一次羣衆性革命運動的發生，都會受到浙江民衆的嚮應與聲援。“五卅慘案”發生時，剛剛畢業於杭州省立第一中學的吴醒耶出於義憤，立即投入到聲援上海工人反對英帝國主義迫害中國工人的運動中去。不久，杭州大、中專各中等學校學生成立“五卅慘案後援會”，吴醒耶被推為後援會主席，成為“五卅運動”浙江的學生領。我祇知道這個事情的大概，而不知道吴醒耶先生投入運動後的具體事跡。

褚辅成先生在杭州紀念五卅運動紀念會上演講《申報》，黄梅生攝

   “五卅慘案”發生時褚輔成先生人在上海，六月一日，他與章太炎等人為五卅惨案聮名發出《為上海英租界巡捕慘殺學生之通電》，譴責英帝国主義的罪行，要求政府收回租界市政。繼上海五卅慘案後，六月十一日漢口又發生英帝国主義者屠殺我國同胞惨案。褚輔成與章太炎等再次聮名發出《為漢口英租界慘案唤醒全國軍人》電，要求政府“武装衛國”。六月二十五日，褚輔成從上海來到杭州，與庄崧甫、陸佑之等發起杭州各界大游行，堅持對英、日經濟絶交，誓做外交後援。當天下午，杭州全城各界齊集公众運動場，舉行大游行。首由褚辅成發表演講，謂今天的游行是表示我們國民之决心，對英、日經濟絶交堅持到底，號召全國民衆應該萬衆一心，不逹目的誓不罢休。游行整隊出發，庄崧甫手執總引導旗，陸佑之两手握國旗，張旭人率領商界、工界、各工團，吴醒耶率學生隊。在這次大游行中吴醒耶率領的學生隊人數最多，最為活耀。游行隊伍從直碑樓赴城站，过金剛寺巷，出板爾巷，入荐橋街，再依原路程至藩司前齊集。再鼓其馀勇，返回公衆運動場。遂散隊。這次游行隊伍之嚴肅、聲音之悲壯、精神之勇猛，實為學生隊之最，為前次所未有。

  這次大游行褚辅成認識了吴醒耶這位愛國青年學生，建立了友誼。直至1932年上海“一二八”事變發生後褚輔成從上海到杭州，找到吴醒耶等人，發起建立“浙江各界救國會”，褚輔成任理事長，吴醒耶為該會五位常務理事之一。又以救國會名義發起創辧《午報》，吴為編輯之一，再次在褚輔成領导下開展抗日救亡工作。

   七七芦沟橋事變發生后，褚輔成到漢口，重慶，任國民參政會參政員，這時吴醒耶也随到了重慶，他们同在抗日陣营里為民族獨立解放浴血奮戰。不久，褚輔成在重慶發起浙江旅渝同鄉會和浙江旅渝賑灾筹賑會，吴醒耶先生都加入其中，并積極行動之……

   随着山明師的病逝，這些沉淀的歴史資料無法再從山明師口中听到，更有那些我在前文談到的我還未掌握的歴史信息，再無從了解。我與山明師這個“約”永無再續。呜呼，痛哉！

    山明師您一路走好，愿您天堂無病痛，繼續您的繪畫事業。山明師一家父子俩代人在不同歴史時期為國家、民族的獨立、富强所作的貢獻我们永逺铭記！

                王天松

   辛丑年正月初五於萬寧中央坡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