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不掉的波波

                                                        付卫星

       有一次，秘书小杨去一个偏远的小区看朋友，出来的时候偶然看见一条卷毛狮子狗在小区门口溜达，再细看，怎么像是他们局长家的宠物狗波波，它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他在局长家逗过它，于是叫了声：“波波。”那狗果然跑了过来，摇头摆尾的。小杨把狗抱在怀里，拨通了局长家的电话。

       局长夫人接的电话，一幅焦急不安的样子：“是吗，太好了，我正在到处找它呢。那你就快把它带回来吧！”

       小杨把狗送过去，局长夫人千恩万谢，搂着波波直想掉眼泪。而局长却没那么冲动，只是淡淡地说：“这狗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到处乱跑，害得你还得跑一趟。”

       小杨笑笑说：“应该的，应该的。”说完就出来了。

       小杨知道，局长家的波波可不是一般的宠物狗，据说它有纯种的爱尔兰血统，是世界上少有的名贵犬种，价格十几万呢。小杨也是宠物迷，他对波波早已心爱有加，有次他抱着波波对局长说：“局长，您能不能把波波转给我，价钱好说。”不想局长撇撇嘴说：“你想要？恐怕把你卖了也不够它的价。”从那时起，小杨就再没敢提过此事。不知为什么，上个月局长主动找到他，要把波波转给他。可这时候小杨刚买了新房，正在为还贷节衣缩食，哪还有闲钱买狗，这事就又搁下了。

       过了一段时间，小杨的老婆在另一条街上又发现了波波，还把波波抱回了家。这回小杨没打电话，而是直接把波波抱到局长的办公室来。哪想到，局长对小杨大发脾气，说：“胡闹，谁让你把它带到这里来的？”

       小杨觉得委屈，说：“这不正好赶上上班吗，我想……”

       局长说：“你什么也别说了，赶紧把它抱回你家去，这狗送你了。”

       “送我？”小杨更觉得蹊跷，这么名贵的狗怎么舍得送人呢？今天我抱走了，迟早不还得付钱吗？于是他又说：“不成不成，这么贵重的狗我怎好收下。”

       局长说：“别罗嗦，我没这条狗！”

       小杨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百思不得其解。今天局长是怎么啦？往日里他可不这样，尤其对波波，像待亲儿子一样，今个怎么竟往外推呢？他转念一想，或许是波波在家闯了祸，惹局长不高兴，他最后还是把它送回了局长家。

       星期天，小杨和老婆去逛市场，猛然晃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虽然那人穿着一件宽松肥大的黑色外罩，带着墨镜，但他怀中的波波让小杨两口一下就认出了他，那人就是局长！局长古怪的打扮引起了小杨的猜疑和好奇，他俩悄悄跟在局长的后面，想看看局长到底要做什么。

       今天局长是有点怪，除了不同寻常装束外，他还像一个地下工作者那样不断回头张望，神神秘秘的。只见他来到狗市场的一角，很快寻到一个男人，与对方嘀咕了一阵，男人把狗放到自己的宝马车里，回头把一张卡递给了他，局长转身走了。

       小杨两口半天没回过神来，像看谍战片，老婆说：“局长不是挺喜欢波波的吗？今怎么把它卖了呢？还跟卖大烟似的。”

       小杨也说：“我也觉得奇怪，那次他要把波波送我，我都没敢要。”

       没过多久，局里自上而下展开自查自纠活动，倡导清正廉洁。局长在动员大会上侃侃而谈，对自己的清廉信誓旦旦地表白了一番后说：“清不清不用查，低头看看自己就明白，看看自己手腕上有没有名表，看看自己有几套房子，再看看自己有几房二奶。”下面一阵笑声。局长又说：“大伙别笑，就说这手表，一块几十万的手表让你掏工资，你肯吗？别说你们舍不得，我这个局长也舍不得，这明摆着有鬼嘛！你们说，我这歪帐算得对不对？”下面又是一阵掌声。

       就在这时，门外挤进来一条小狗，它跑到局长脚下摇头摆尾，望着局长亲昵地发出“呜呜”的叫声。谁料局长一脚把狗踢出老远，喝道：“谁家的野狗，竟跑到这里来了！”

       小杨一看，这不是波波吗？虽然波波已染了发，变了色，可还是能认出来的。于是他对局长说：“局长，它就是你家的波波呀，您怎么不认得了呢？它可是价值好十几万的名犬呀！”

       局长脸色发青，提高声调说：“胡扯，我怎么舍得花十几万去买条狗。快把它赶出去！”

       小杨正想去抓狗，门外又闯进来一个男人。他抱起波波对局长说：“我说你这人也真是，收了钱，狗再跑回来，你白赚呀？”

       局长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

《精短小说》2014.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