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能掐会算

                            付卫星

    眼看过年了，小花妈遇上一档子闹心事。

    那天她上市场办年货，半道上看到一个鱼贩子站在三马上起劲地叫卖。小花妈上前一看，鱼不错，价钱还算公道，就称了五斤。鱼贩子找了钱，小花妈也没细看，往兜里一揣，匆匆回了家。消停下来，小花妈这才发现，鱼贩子找回来的一张五十元钱少了一个角，她二话没说又返了回去，结果鱼贩子早就收摊走人了。

    小花妈是个很内向的人，遇事从不向外人讲，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一个人扛。你说这钱假也不假，可缺一个角总是块心病。于是她就去市场上转悠，寻机把这五十元钱花出去。她先到一个卖虾米的摊前，要摊主给称了二斤虾米，然后递过那张五十的要人家来找。那摊主比她还要细，先是在钱面上摸，又冲着太阳照，最后发现少了个角，就把钱还给她，要她换一张。小花妈说这钱不假。人家说换换。小花妈只好说，身上就这张五十的，没带零钱，便把虾米退了。

    接下来又转了几家，都没成功。你说，她心里能不闹心？

    转眼大年初一到了，女儿小花高兴得蹦蹦跳跳，可小花妈脸上高兴，心里别扭。老公为几个加班费，过年也没回来，这钱来得容易吗。早晨的鞭炮刚消停，她二舅舅妈带着孩子就来拜年了。他们的孩子特别乖，嘴也甜，一见面就上来磕头作揖，嘴上还说着拜年话。往年她们孩子之间的压岁钱也都是二十元钱，反正对方也得礼尚往来，你给他二十，人家也照样给你孩子二十。转来转去，双方大人买单，孩子们兜里多了个压岁钱。今天，小花妈把手伸进口袋一下摸到了那张五十元钱，心头一怔，不如装个大方，把这钱处理掉。想到这，小花妈掏出那五十元钱，笑嘻嘻地说，这孩子真乖，越来越会说话了。这头不能白磕，姑姑给个奖励。说着就把那张五十塞给了孩子。

    那孩子一见是张五十元钱，高兴得脸上开了花。他冲妈妈晃晃手中的钱，说，姑姑真大方。很快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舅妈见对方加大了筹码，也只好把原准备的二十元新票放回口袋，也掏出一张五十的送给小花。

    二舅他们一走，小花就把舅妈给的那五十元钱掏给妈妈，要妈妈给自己买新衣服。小花妈捏着那张钱，心里别提多美了，这一转眼，旧钱变新钱。第二天，小花妈带着小花高高兴兴地上了她大舅家。

    她大舅在市区里住，每年他们都是初二去走走。哥嫂客套礼节一过，她大舅妈便发起牢骚来，说他婶子今年不知发哪家神经，昨天回老家，一碰面，就塞给孩子五十元钱，我说这太阳从西面上来了？后来才明白，她娘家来个孩子，她出一份，敢情我出两份，你说人家精不精？小花妈知道这妯娌俩向来不合，她又是个从不吃亏的主，就不敢多言，岔开话题问他家孩子哪去了。她大舅妈余气未消地说，这孩子，昨天不是回老家了吗，今一早去他姥姥家走走，可倒好，叫不回来了，这孩子！小花妈笑笑说，孩子嘛，换换环境也好。其实她心里清楚，对方是见自己带来了小花，唯恐自己只出不进，亏掉一份钱。于是就笑着说，这有多不巧，要不这大过年的，我这个当姑姑的不给孩子个压岁钱。她大舅妈也笑着客套，说孩子都大了，那一套就免了吧。随后聊天吃饭，不再提孩子压岁钱的事。

    在回来的路上，小花兴冲冲地告诉妈妈，大舅妈偷偷给她压岁钱了。妈妈忙说，太阳从西面上来了，大舅妈一定是给了你五十元，对不对？小花说对呀。妈妈又说，那五十元钱还少了一个角，你看看是不是？小花掏出钱一看，惊讶地说，妈妈能掐会算，真神了！

    小花妈没作声，心里盘算着如何再把这钱花出去。凑巧，路口来了个卖花生的，小花妈二话没说就称了二斤，对女儿使使眼色，说，算账。

    小花说，我这是一张残币，哪能用啊？

    小花妈的脸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