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风俗之烧年纸
(2012-01-17 23:4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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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感杂谈 |
谈到过年的风俗,数不胜数,如过油、蒸馍、扫除等,最有意思的是须大年夜里在门口横上上一木棒,据老人说可以防止家里金元宝滚出去,我一邻居,家里是做生意的,特信这个说法。除夕夜里,门口红灯笼高挂,大门敞开,门前横一木棒。年年如此,逢此时,自己暗自忖度,门开着,木棒挡在门口,家里的金元宝是滚不出了,可以外财如何能进来,没了外财,咋能富裕!
但老人们的话须是遵守的,虽不做生意,但也得在门口横上一根粗且长的木棒,不求外财入内,但求内财勿流。但结果总是初一早晨出门,一脚踩在木棒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暗自庆幸之余未免觉得这风俗实在可以迁就。但这众多稀奇古怪的风俗中,有一项是不能迁就的,且必须以虔诚之心去做的,那就是烧年纸。
咱们中华民族自古就有慎终追远的传统,过年自然也不例外。记的自己工作以后,打进了腊月二十,奶奶就开始她的安排。二十三送灶老爷,二十四劈柴,二十五蒸馍,二十六过油,二十七炖上红的白的猪肉,二十八一定是烧年纸了。
二十八一大早,奶奶就挥舞着她的大剪刀,先将黄纸四叠,然后用剪子抹去四个角,再对折,剪掉一个菱形,打开,散开,四串纸钱便出来了。我在旁边叠元宝,每次都是皱皱巴巴的,用母亲的话讲,就是不周正,拆掉重叠时,手上便落满了纸上锡箔的碎屑,星星点点,有点真金白银的意思。
剪好的纸钱被放在包袱皮上,也是有讲究的,说是包福,然后奶奶便安排道,到你爷爷和二叔坟上一定要和他们念叨,别让他们在那面会过,过年了,给他们送钱了!我不知道奶奶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是对爷爷的怀念还是对二叔突然离去的愤恨。
然后,我就拎着这一大包袱纸钱上坟了。
爷爷和二叔的坟的周围全是树,枯干灰色的树叶盖住了本来就不大大了坟头,不知名的野草在在坟头的一角倔强的向上伸展,全然不顾北风的凛冽与自己生命的死亡,以一种干枯的韧性对抗这呼呼的北风抑或是自己的命运。
爷爷的坟头在上首,紧接下面是二叔的,爷两个挨得很近。
用树枝在坟头前面划出一个大圈,然后开始念叨奶奶交给的嘱托,然后点着纸钱,然后是恭恭敬敬的磕头。
燃着的纸钱随风旋动,纸灰上扬,锡箔叠的元宝先是燃着了内层,锡箔无所依托后,慢慢融化,最终与纸灰混为一体,分不清锡箔元宝所在。
燃着的纸钱最终引燃了坟头上的枯草,枯草比纸钱烧的更快,噼里啪啦的,有响声。先是上面一层被风吹卷燃烧,然后是下面一层慢慢的燃烧。那倔强向上伸展的干枯韧性的草也被烧成了灰,不同的是,火是沿着那野草的梗向上窜着燃起,一刹那,如同火柴燃着的那一瞬间,但最终也成了灰,没有倔强坚韧匍匐之分。
烧完年纸,我通常会坐在坟边,不忍离去。听听风声,看看远处地里的麦苗,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也是空荡荡的,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丝悲伤,只是有说不出的话,忙忙碌碌的一年似乎此时才算有了片刻的安宁,而这些与年的喜庆无关。
再后来,烧年纸须到两处了,二十四岁的弟弟因意外仓促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生活埋葬了他还是他埋葬了生活。按老例,他是不能入祖坟的,于是便孤零零的躺在了河的对岸,躺在了他幼时嬉戏的河的对岸,他的旁边也是树,是我,他的哥哥种的……
今年的七月,因中风卧床四年的奶奶终没有继续念叨下去,她去了,终于她的念叨可以当面讲个爷爷二叔听了,还有弟弟……
明天,又到了焼年纸的时候。
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吧,别指望大地会记住你的名字,以此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