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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馋嘴,尝了半泡金骏眉,入眠倒也顺利,许是茶的韵味未及散发,到了这会儿方尽显了芬芳,于浅梦里醒来,又丑末寅初。回想才说过的想做和该做的不同,便又犯起了自由主义,大抵便是积习难改的吧。移屋看字,恰手边素素淡淡一本《看云集》,随手翻来,又恰恰白杨、乌桕《两棵树》,旧人旧字重温,竟觉不出半点无聊,反添几许闲趣。
知堂的字,向不做严肃状来读,仿佛那份从容与厚重里,定要淡定地背负些苦难和秘密的才好,独留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絮絮家常,勿使有“美人如花隔云端”的做作。便死生事大,亦不做高亢表白,只将些字句一一遣行,若蚂蚁搬家,又似夜雨入户无声,眼睁睁草木尽染,莺啼花落,晓看红湿,才知春深如许。是我以为的,童趣之外的酣畅淋漓。
文字里一抹余温,源自良知,便是为稻粮谋的不得不,亦不失做人的原则,是可读能读的所在。因了此刻的读与写,惟遣有涯之生,以度时艰,实无讨好取悦观瞻之想入非非者,起心动念,无出于各自性情。所共鸣者亦无非人所共存的一念本心,率率真真,浑然天成。它使我们从他人的文字里读到自己成为一种可能,仿佛他乡得遇故知,便海角天涯,异域飘零,不再孤单。
佛说《金刚经》,不得不说,连自己也算了进去,让你不要执相妄求。种种幻化,一一借假修真,像这灿灿烂烂一场人生,亦如明明媚媚的一期花事,眼看她热热闹闹地来了,又悄无声息地去了,只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时,内心涌起过几多波澜,惟自己最是清楚、明白。才要诉说,物是人非,又一场风花雪月里,早已换了人间。
贾柯处读到罗曼·罗兰:“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生活。”每一个认真活过,并在不得不说不做时,尚能将良知和美好一一所向的人,不分贫富贵贱,远近亲疏,都是真正的英雄。愿我们都能做自己内心里那个真正的英雄。
能够坦承自己的纠结和计较,如果是愿意的,依旧还会去认真地纠结和计较,那是自己的宿命。什么时候改观了,那也同样是自己的宿命。宿命不是不变,是连同那变一并,统统纳来一一归属。如果这样可以让一个人坦然前行,从容取舍,虽然有时它更像是一意孤行,为什么不呢。活着,内心的从容,高于一切。
《看云集·序》引了《知堂说》:“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荀子曰,言而当,知也;默而当,亦知也。此言甚妙,以名吾堂。昔杨伯起不受暮夜赠金,有四知之语,后人钦其高节,以为堂名,由来旧矣。吾堂后起,或当作新四知堂耳。虽然孔荀二君生于周季,不新矣,且知矣不必四限之,因截其半,名曰知堂云尔。”
又言及:“这是今年三月二十六日所写的,可以表示我最近的一点意见,或者就拿过来算作这里的序文也罢。虽然这如用作《知堂文集》的序较为适当,但是这里先凑合用了也行,《知堂文集》序到用时再说可也。”不妨暂且信以为真,至于言所未尽处,好在还有些七七八八的内文可寻,喜欢的自会去求索一般,不喜欢的亦索性一笑了之。同了晨起这几行感想见闻,不过睡不着时来打发一下时光罢了,说不定太阳出来时便又做了别的计较。所谓时艰,这样一种经行,倒也未觉如何的难过。睡意又起,抛书关灯。年复年年,如果没记错,今日小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