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新雁觉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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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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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刻意记录一些人一些事已有些年了,忆起念起的不算,即使日记。所有的经历在成为或即将成为过往的一刻,便已深深融入内心和身体,化成生命的某一袭姿态某一种暗示,当下的觉知和后来的感受皆源于一种体认的诸多发散,像种子之于土地,春来开成怎样的绚烂,都不失为欣喜。如同一品菜肴的不同宿命,快有快的明了简捷,慢有慢的意味深长,各适所需,又互不相扰,但无所执的便好。
看山看水,如果心思不在看山看水,便生出些文字和美图,却更像是记了日记,心里却想着被别人看到时的感受,自己反到事小,人家是喜是恼是褒是贬才更重要。过于在意看山看水时的感受而非全情投入山水本身,固然可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浮想联翩,看似开阔了视野情操得以陶冶,更多时却是失了当下最本真的体悟,像是一道菜的色香味俱全,就是吃不出食材本身的味道,总有些浮华的飘渺。
读一本书看一出剧,我们太过在意它的最终结局是喜是悲是对是错,其实生活远没有结束得这般决绝而匆忙,从远古到如今再到未来,甚至它并不因了我们的寂灭而间断和终止,一切都在继续,我们能把控的唯有现在,此时此地。但心思却并不以为然,始终以一种高傲的视角精心打量着是是非非得得失失,更多时候它竟忘记了,我们眼里心上所映射存留的自以为是我们全部身家的这个世间,比起未闻未知未见,亦不过九牛一毛沧海一粟,而况人生如寄。
眼前这个深秋,无论天怎样蔚蓝高远,水如何清澈明净,树叶撒了欢的五彩斑斓,不消几场霜雪,便是银装素裹寒气逼人,纵使我亦深知春暖花开的可盼可期,终是要严冬漫漫里一日一日地行过,而无需管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依旧还是,只有开始,没有止休……如果定要追究个结局,垂暮、老朽、病痛、无助……有什么好去处呢!
如果有机会可以重来,我们是选择重新来过,还是继续现在的生活?那一晚在苏州瓦库,宝贝请我喝茶时聊起的话题,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者。人生处处充满了希望,却也时时要经历艰辛和苦难。回头看时,许多美好已归于平淡,便重新经历亦无疑早失了鲜活,未见得如何的欣喜。反是苦难的艰涩,一一重新来过,我不知自己还能承受几何。些许的遗憾存留,像风沙过后的一场场新雨,时时清洗润泽我们的灵魂,让我们懂得并学会珍惜。即使内心终是无法变得坚硬,一次次的敲打洗涮撞击,多多少少让我对于未来定要面临的生离死别有了一抹淡然和从容,只为着当下一念的安妥,无所谓对错好坏!
与宝贝能够做到无话不谈,与儿子却做不到,个中原由亦非一句两句道得清楚,但内心所嘱予的愿望并无二致,透过眼前既得利益,我更愿意他她们可以看到人生更开阔处,并时时记得当下的每分每秒,都是自己的生活,而不仅仅是未来某个目标达成的日子。以美好的名义,却常常忘记亦该时时怀了美好的心情,我们披星戴月山一程水一程的赶赴一场又一场花事,某天早晨睁眼醒来突然发现,花期不再,最美好的景致已在我们低头赶路时一一错过!于是我最大的愿望变得至纯至简:健康快乐,每时每刻!
长了立世牙肿了半张脸,吃不消咽不下睡不着也并没如何诉苦报怨,还过了科目三路考,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半开玩笑:是不是教练冲着你这半张肿脸来的,他倒只顾了开心,或是牙痛的事一时已忘在了脑后。每一种经历,无论好的不好的,若一念在,都是一次磨砺,一次修行。话里话外,似是听出些反省的意味,反添了些许安慰。
夜来散步,飒飒秋风添凉,纷纷落叶满街,想那苦雨老人亦再也听不出雨声来着。整理照片,仿佛昨日,江南夜雨,花山隐居,只欠了雨打芭蕉里秋虫的唱和,换了天地!记起从前所读《金刚经》里的偈颂:“猿啼岭上,鹤唳林间。断云风卷,水激长湍。最爱晚秋霜午夜,一声新雁觉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