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吹落北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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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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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起东南,风自北吹,清晨至正午,渐疏渐淡。
莫若霜冻早来些的好,将些云啊雾的统统做了水滴玉珠,还天地清明的彻底。
成片的杨树,多已叶子光光,整洁如初。风过处,有枝条的呼啸,和了落叶刷刷,却也默契。惟不多的几枝,总有零星片叶的不羁,任风之南北西东,不待春来,誓不离枝。宋人郑思肖《寒菊》有:“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句,叶之不去,其为何香?
此非江南,秋欲尽而草未凋也。非为不凋,反生新芽,为之楚楚可怜,而无所适从。世间百态,惟寸心之不拘可喜,正其为厚德载物,天地化育,一一菩萨有情,一一太上忘情。
父母之累,知有情,而未知无情。自渡尚不得,奈何渡人?眼前物事,多枉费徒劳也!
对面一所小学,每上下午总有女高音大着嗓子呵斥,细辨其声,则无非手背后、排列整、脚步齐、动作一致之类。吾国吾民之整齐划一,可谓言传身教,代代以相续也。此亦父母心?
夜来梦多,无从细数,惟驾车时油门轰响而行进迟缓犹记,概心有所急。
每有所惊恐,于初醒时分,环视左右,灯火阑珊,夜色温柔,在在良宵,气息心绪为之渐平渐宁。世间变故,皆非常态,日间用度往复不足以应,而悲恐惊怒遂生。苏老泉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者,知易行难。人生即修行,“路漫漫其修远兮!”
晚来散步,有草木烟熏味道。旧时初冬大姑家,一捆茅草填进炕洞,一堆劈柴架于灶坑,锅里哗哗啦啦炒着苞米,不待噼啪声起,苞米花香已先四溢,遂不闻草木烟味矣。惟今三十余年去矣,去年大姑走了,今年春上表哥也走了,久不闻苞米花香,而草木烟犹在矣。同了回忆,时时来袭。
添衣的季节,差不多已记不起这个夏天是怎么过的,穿了什么,有过蚊子吗?是了,两件半袖,两条牛仔,胳膊晒起过疹子,剩下的都交给了工装,真是省心啊。若旧时便有工装样的便捷,也省得母亲劳心费力去改制衣裤了。人是最易健忘而又最不知足的一类,当不在物种之列。小时常跟哥哥打仗,母亲亲切呼我——“不是物”。
只读字不说话的日子其实蛮好,床前枕边随意翻着,困了倦了随意一歪,梦乡近在咫尺,欢喜是不消多说的。像是梁文道说过的,幸福的人都沉默,因为幸福从不比较,若与人相比,只会觉得自己处境悲凉。
于书的边缝读来些字,像是为着自己的无端寻来了出处:
“花开一春,人活一世,有许多东西你可能说不太清楚为什么与到底怎么了,人不是因为弄清了一切的奥秘与原委才生活的,人是因为询问着、体察着、感受着与且信且疑着才享受了生活的滋味的。不知,不尽知,有所期待,有所失望,所以一切才这样迷人。”——王蒙。
“不是说书本本身特了不起,而是读书这个行为意味着你没有完全认同于这个现世和现实,你还有追求,还在奋斗,你还有不满,你还在寻找另一种可能性,另一种生活方式。” ——陈平原。
秋之离离,冬之将至,要有半年多的时光见不到绿色了!苏轼有“无事此静坐,一日似两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句。若将漫漫寒冬做闭关看,确也释然。便闭不得关,一杯茶,一斛酒,一盏灯,一卷书,间或思旧怀远,低头行路,何患无欢!
小记:得三日秋晴,行57里。凡59天,行772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