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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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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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转湖五圈,身心舒泰里,亦掺了几分贪执。难得一观日出,便见证一下日落,于秋意渐浓亦是一次途经。华灯初上时,未见得霓彩,刚刚还是火红的晚云夕照,便洗尽铅华般,泼洒出一幅幅丹青水墨,饶是“树树皆秋色,山山惟落晖”的五色斑斓,亦无一不着水墨,落落浅淡,旧时黑白照片电影的简洁,有我喜欢着的干净。
近来偶犯头痛,多源于两个极端,一忙一闲。忙时的还好,放下身心,踏实地睡上一觉,大多便去了。闲时的反有些麻烦,难得全神贯注时,有时便牵牵连连起日夜,若逢了休息日的,只消起了身去工作了,那痛也便了无了痕迹,于是给自己定了性:吃不得劳苦,亦享不得清福。
“特困”的日子,一年总要有那么几段,或因了身体,或因了节气,想来也没什么规律可寻。早市买菜回来,一人一个烧饼,一甜一咸,豆腐小白菜煮汤两碗,咸鹅蛋一个,黄瓜大葱各两根,草草填了肚子,不待收拾,匆匆床上躺就,只翻得几页《中庸》,昏昏然不知其所云,虽头痛亦无觉着了。间或京胡声声入耳,心下明了乃少京赛重播,杂以些胡乱梦境,待电话铃响,已是午时初刻,而头痛愈烈!
午饭免了,陪妻看牙买药毕,她回家我转湖,秋风秋阳的,或可散去些头痛。湖畔清静,惟蜻蜓老壮而蝴蝶纤弱,秋风所过,草叶招摇,自成一派天地。轻悄行过,蟋蟀蝈蝈近在耳边,仿佛一瞥可见,不知霜露起处,她们将何以为家。鱼鹰逡巡,并不影响时时有鱼儿跳出水面,如了那秋草里新开的小花,并不因着秋风秋雨而稍有迟疑。人也一样的吧,不管他年几时老去,只做好眼下该做的便是。
植物的生长与人相像,或者该说人生的过程好比植物,发芽以后开花之前,一派青嫩,绿满天涯,欣欣向荣,没人相信那春色里的幼小稚嫩会藏有罪恶,如同相信每个孩子都是未来的天使。及至花开次第,个性初显,便不是姹紫嫣红的,也要芳菲竞妍,仿佛大把的美好光阴在前,不由人不翘首以盼试目以待。尽管我们有所希望,有所规矩,孩子们在长成他们自己的过程中,花开一瞬,总有些出乎意料的精彩,或惊喜,或惊诧,或怀疑,并不全由着我们的意愿。待得果实累累,或谎花落尽,似是水落石出、尘埃落定、良莠已分,然则秋风起处,层林尽染,眼前荒秽说不得一个华丽转身而光彩照人。若许以一份耐心,说不准便收获一份惊喜。不经风雨秋霜,怎知枫叶尽红,不经世事磨炼,哪料精英出于无赖。
若得了机会,我想拍个片子(大抵只是做一空想),季节由冬而春而夏而秋,静静的雪野下,种子安然冬眠;冰雪初融,春水小溪般淙淙;几阵春风,杨柳舒缓,毛毛狗泛起鹅黄;大地返青,田野、山坡、房前、屋后,无不绿意葱荣(有小孩子放飞纸鸢情景晃过)。那绿如此和谐,不分彼此,婴儿初出般欣喜。接下来陌上花开,一朵,一枝,一树,一片,一山坡,一世界。镜头划过房前屋后,山坡水岸,田野乡间,一一花开,各呈异彩。偶有耕牛农人点缀(不作主题,不着特写,一带而过)。“开到荼蘼花事了”,主色依旧绿意融融,而高低错落、颜色深浅,果实、拔节、抽穗、麦浪……依次细节特写,初现多姿多彩。夏雨后,秋凉初见,梧桐始落叶,镜头深入,草色各就,天然画成。同一片原野,原本挤在一起绿成一体花花叶叶的不起眼,高矮立见,惊艳各异,竞现真我本色,将个天地间出落得色彩缤纷而厚重踏实。黄昏里,草色渐衰,暮鸦几点,北雁南飞。向晚,芦花与飞雪共舞,天地苍茫……
片尾尚未想好,总该存了些希望的吧!语言便省了,背景音乐可也。片名嘛,不知《新生》如何?植物尚能生生不息,离不开阳光雨露的滋润,无独不缺人的光顾。大凡没人的地方,荒芜上些岁月,总能带来前所未有之惊喜,世间许多美好生机,多被人类所谓的热爱而虐杀。人类自己呢?有多少无辜,便是死在了爱的桎梏里的?
晚来一场雨的不期,像是路过,挥挥衣袖便去了,余些暮云晚照,映红了半边天空,嵌进湖水的一角,若去了那些钢筋水泥大红招牌,说不得也并不逊色于西湖的雷峰夕照呢。他山虽好,不是故乡。秋来本不是希望的季节,心里到底还是惦念着江南的了。
费了这许多心思,念念皆空,倒是头痛的隐约,颇以为安,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的。忽地记起二万五千里长征,若换成脚步,差不多要二千五百万步,以两年记,每天要走三万四千二百步,合17.1公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妨走走看,平地里,要几年才能走出个长征来。说不定,亦走出一个新生来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