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余韵—《对照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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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批幸存的老照片,不但珍贵,而且颇有味道,是文字以外的“余韵”。捧在手中一页页的掀,如同乱纹中依稀一个自画像:稚雅,成长,茂盛,荒凉……人生的“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溅到扇子上,就在这上面略加点染成为一枝桃花”。小小附注也是故事。」
李碧华《鹤顶红—张爱玲“对照记》中的文字,比较简体版《张爱玲集》“对照记”的《跋》,想起了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一些文字,一些事,注定是写给做给另一些人看的。品读已逝犹存的余韵,那时光景,悠长似几个世纪,在这春日里!
陈子善在《张爱玲集》“对照记”编后记中写道:「《对照记》不仅是张爱玲别具一格的新散文集,更是她的独特的告别式。她用对“幸存的老照片”的保存和阐释,来与喜爱她的作品的海内外广大读者告别,这是一次别致而又漂亮的人生谢幕。有意思的是,《对照记》初版本出版后,张爱玲要求再版时增补一幅她获得台北《中国时报》1994年第17届时报文学特别成就奖后拍摄的个人照,她在照片中手持一份印有“主席金日成昨猝逝”头条标题的报纸,这也是我们所能见到的她的最后的留影。」
人老了大都
是时间的俘虏,
被圈禁禁足。
它待我还好——
当然随时可以撕票。
一笑。”
我感觉,唯这最后的“一笑”,才是真正的谢幕。无法解读的,是她浅淡笑容里的深厚,因了她的身世、经历、文字和用心,只约略清晰的,是她从来不曾老去亦未曾承认自己老去!“一生最灿烂的作品,在25岁之前几已完成。直至今天,不见后来者。”1995年中秋前一天,她被发现安详地躺在几乎完全没有家具的寓所里,享年75岁。身边无一人,并无向任何人告别,常以急冻食物加热充饥。没人知道,她是以如许的心境优雅了这段谢幕后的人生。书画总该是有的吧,酒呢?“酒在肚子里,事在心里,中间总好象隔着一层,无论喝多少酒,都淹不到心上去。”
“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
“如果情感和岁月也能轻轻撕碎,扔到海中,那么,我愿意从此就在海底沉默。你的言语,我爱听,却不懂得,我的沉默,你愿见,却不明白。”时光荏苒,纵使那明白之人,一袭长衫,如风而至,却已错过花季:“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宁愿,她是那个坐在屋檐下、土炕上、田间地头、小河边、细雨窗前、月上柳梢后轻语悠长悠长岁月的老婆婆,偶尔不经意地望一望路的尽头,可有那疲惫却熟悉身影!我也知道,生命重新来过,依旧是“每以鹤姿仰视,冷静,自信,独立,而且毒辣。我们永远见不着她顶上朱红。”这便是张爱玲,尽管“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尽管“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中拐好几个弯想到你。”
历史,因某个人的精彩而纷呈。
读她的文字,需要契合她的节奏,融入她的意境。言语看似超脱,皆言之成物,一个字都不容轻视。因此并不易懂,也算不得喜欢,却充满着神秘诱惑,连同她的人生,承载了半个多世纪前的繁杂与华丽,总让人于闲暇时不免生出一丝窥探的期许,神情近乎仰视。尚未政治了的文字,个性是鲜活的。如你读得酣畅,便更象了再来人,可期可许!
人类的进步,是物质写在沙上的印迹,缺失了文化根基,思想满眼洪荒,迷失、漂移,遂波逐流。日子越来越急切,静静的翻阅闲书已罪过得近于奢侈。物质的丰富,除了精神更加贫瘠,也带来了污染、病痛、紧张、不安,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功近利着。这样一次单程旅途,我们竟放任这样的匆匆着,如八戒吞下人参果,更多人还来不及真正生活,便一头跌进轮回,头进头出着了。
“人生的所谓‘生趣’全在那些不相干的事。”而今,那些不相干的‘生趣’,差不多都已成了悠远的回忆,永远的余韵——
“回忆永远是惆怅。愉快的使人觉得:可惜已经完了,不愉快的想起来还是伤心。”
“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