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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春梦2》42-50

(2011-08-31 10:06:37)
标签:

皇阿玛

四川

盐帮

额娘

公主府

杂谈

分类: 戏说*秀芳箴

《秀色春梦2》42-50

四十二

“淮秀……”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那在心中叫过千百遍的名字在他的喉间荡了一圈,却只化作低低的呢喃,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哭还是想笑,他深吸好几口气才能让自己狂喜的心情稍稍的平复。径直走向她,他二话不说的接过她手中的一盆热水转回身放在屋内的地上,然后走出门,反手将门带上,拉住她的手,左右看了一下,便朝着最近的一间厢房走去。

任他拉着走,她不言不语,只是细心的体味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久违的温暖有力,一切都不是幻觉,她真的又回到他的身边了……心满意足的暗自叹气,她任他拉着走,只觉得跟在他身旁,去哪里都会很幸福。

走进最近的东厢房,乾隆关上门,然后转身将淮秀拥在怀中,仔细的看、用心的看,看那让他心心念念的绝美容颜,看那清澈温柔的眼眸,看她回望他的深情……良久良久,他这才开口,用难以抑制的颤抖嗓音轻轻道,“你回来了,真好……”低头轻啄她的额头,只是最轻浅的触碰,可是他却吻得无比虔诚,“你平安无事,你还活着,真好……”熟悉的淡淡幽香萦绕鼻尖,他抱紧她,将脸埋入她的发间,喃喃道,“淮秀,想你……”

“淮秀也想四爷……”伸手反抱住他,她在他的耳边柔声道,几个月的思念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一直以来空落落的心被他那紧紧的拥抱、温热的气息填得满满的。他想她,她又何尝不想他?两人相拥良久,默默地享受重逢后的喜悦。好半天之后才分开些许距离。

乾隆拉着淮秀在床边坐下,拥着她,低头仔细审视着她的面容,低叹道,“淮秀,你瘦了好多,在四川一定吃了好多苦吧?你知不知道四川的盐帮弟兄传回来消息,说你在四川遇难,还说已经找到了遗骨……”想想先前得到消息时候的绝望和痛苦,他不由自主的拥紧她,不愿再放开手,“还好……那尸骨送回来之后,冰妍发现那死去的两个人并不是你和青远,她还告诉我你们应该还活着,所以我正打算去四川找你,没想到你却先回来了……”

“你要去四川找我?”仰头望他,想到刚才所见他对冰妍的关切,她突然冒出一句,“有冰妍在,不一样么?”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也许……只是……只是有点担心吧!毕竟……冰妍好出色,毕竟……冰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会一样?她跟你才不一样,差得太远了。”随口回答,乾隆并没有听出她的话中深意。

“哦。那是我比不上她了?我在回京的途中遇到蒙古王爷拖烈,听他说,皇宫里有个秀妃娘娘可是深得皇上的宠爱呢!”不由自主的再接一句,话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后悔,好明显的醋意,她这是怎么了?

“淮秀?”惊愕的看着怀中的美人,乾隆这才听出她口气不善,看她脸上复杂的神情,他的心情突然大好——淮秀在吃醋么?真是难得呢!“你们两个除了容貌声音相似之外,其他的都大不相同,哪里有可比性?对于我来说,淮秀是独一无二的,皇上的秀妃、四爷的淮秀都只有你一个,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你的替代品,更不会移情别恋。”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在她耳畔道,“四爷和冰妍,就像淮秀和青远一样,是兄妹、知己,但没有男女之情。”

抬眼看他,看他无辜的笑脸,想想他所说的,虽然觉得他这答复有些狡猾,可是她还是在长叹一口气之后毫无条件的信了他,没办法,谁让他是她的四爷呢?安静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她轻轻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相信你就是。”

“淮秀……”她微红的脸颊就在他的眼前,看她全心全意的靠在自己怀中,他只觉得仿佛拥有了一切那样满足,禁不住垂下头去吻上她的唇,想她想了太久,数不尽的热情和期盼在唇齿相接的那一刻迸发,毫不犹豫的加深这个吻,他贪婪的汲取着她的芬芳气息,用灵巧的舌重温着往日的甜蜜,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尝她的甜美,他在热吻中将她逐渐放倒在床榻之上……

“四爷……”喉间逸出模糊的声音,她想说现在还是白天,想说冰妍还需要她去照顾,可是四爷并没有给她推开他、清醒离开的机会,他久违的热情让她无从抗拒,他的唇舌、他的手、他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很快沦陷下去——熟悉的燥热和缱绻的缠绵滋味很快吞噬了她最后的理智,她任他抱着、吻着,之后在一片甜蜜浓烈的意乱情迷中褪去彼此的衣衫……沉沉的叹气,她伸手环上他的脖颈,一面感受着他那就要将她融化的热情,一面聚起最后的清醒神志无奈道,“四爷,至少把帐子放下来吧……”

青色的床幔应声落下,无声的掩住那帐内旖旎悱恻的无限春色……

眼见着乾隆关上房门拉着淮秀离开,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她长出一口气——真不容易呢!他们两个总算重逢了,有种感同身受的欣喜,这些日子以来,乾隆的深情还有痛苦她都看在眼中,现在淮秀回来了,他便再也不用如此黯然神伤了,真好……回想起他们刚才见面时的情景,她的眼角就莫名其妙的潮湿起来,挣扎着起身,她想下床走到那盆水旁帮自己擦洗一下,可是才刚刚站起身就是一阵眩晕——毒……还没有完全除尽么?看来自己那个笨办法果然不能彻底祛毒呢!不自觉的苦笑,她勉强再向前迈一步,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就仿佛丧失了全部气力一般朝地上跌去……天旋地转,可是在她即将摔在地上的一刹那,突然有人抱住了她,很熟悉温暖的气息,她努力想抬头看清楚,可是那要命的眩晕却先一步俘虏了她的心神——就这样昏了过去,她听不到紧抱住自己的人那低低的叹息,“妍儿,你真是不让人放心……”

当淮秀再次掀起床幔的时候,窗外已是黄昏时分,被四爷居然已经纠缠了大半天么?想想刚才的缠绵,她不自觉的脸红,想到冰妍还不知怎样了,担心她的伤势,她连忙起身穿衣。

“淮秀……”从背后抱住她,乾隆眷恋无比的将细碎的吻洒在她的脖颈上,“待会儿跟四爷回宫吧。”

“我跟你回去,那冰妍怎么办?”没好气的推开他,她知道若是让他再纠缠上,她恐怕天黑都出不了这扇门了。“她可是我孪生的妹妹,现在又是为了你才伤成这样的,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那……”再次凑过去搂住她的腰,他想也不想就回答道,“那就接她一起回宫,正好可以安心养伤。”

“那我可以接她去秀心阁住么?”回头看他,她一脸的期许,对于这个好容易才认回来的妹妹,她有着太多的在意和怜惜。

“接她住进秀心阁?”乾隆微皱起眉头,虽然之前冰妍都是住在那里,可是现在淮秀回来了,如果她还是住在旱湖,那他以后去找淮秀岂不是都要让她看见知道?有心拒绝,可是他又不忍心拂了淮秀的心意,于是脑筋一转,他有了打算,“那好,四爷把名园让给她住,你看这样可好?”

“好!”得到他的允诺,她粲然一笑,“那我这就去跟她说,今晚我们一起进宫!”再次推开他,她下床、穿好鞋子外衣,简单的梳洗过后直奔临近自己的卧房。见她去的匆忙,乾隆也连忙起身穿衣,紧跟着她出门。

两人走到冰妍所在的房间门口,正要敲门,突然听到门内传来熟悉的男子嗓音,“怎么样?觉得好些了么?”是青远!他回来了!淮秀听得心中一喜,正要敲门,却被乾隆一把拉住,带着她轻手轻脚的猫到一旁敞开的窗口边,“这种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的好。”他在她耳边低语道,然后顺着窗子往屋内张望。

“我好不好都与你无关!”房间内,冰妍虽被青远以内力逼出余毒救醒,可是她苍白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欣喜,别扭的侧着头,她冷冷道,“你不是在四川待的正开心么?还来找我做什么?”

“妍儿。”轻轻唤她的名字,记忆中,他以前就是如此叫她的。果然,这个久违的昵称让她身子轻颤,可是她却固执着不肯看他,于是他唯有苦笑着继续道,“我来找你是想向你道歉,之前是我不对,是我错怪了你,还说了那么混账的话害你伤心,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么?”

“谁稀罕你的道歉?”想到他以前的种种,她不由得恨恨的再加一句,“我平生最讨厌的事情你都做齐了,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妍儿,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么?”他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沉沉叹一口气,他缓缓道,“好,如果你不肯原谅我。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立刻从你面前消失,永远都不再来见你……”心撕扯着痛起来,她是真的不肯原谅自己么?的确,以前是自己太过分,就算她不再原谅他,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如果她就此跟自己一刀两断,也许……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沉默,他的话语换来的只是沉默,他看着她倔强的表情,那紧皱的眉头让他的心逐渐凉了下来,苦涩漾上唇角,他颓丧的点点头,“好,既然你不回答,那么就是说你不肯原谅我了?我明白了,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现在就走。”

站直身子,他锁紧眉头看她,然后绝望的转身——一侧的衣袖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被紧紧的拉住,他惴惴着回身,迎上她幽怨的双瞳,“我有说要你走么?”拉紧他的衣袖,她费力的站起身,然后软软的倒在他的怀中,咬着下唇嗔道,“我不要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要你好好补偿我,下不为例,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

“不会的……”她接下来的话语被他断然截断,紧紧的拥住她,他满足的叹息,“云曦发誓,从今以后都会好好地疼爱妍儿,绝不再让她受到丝毫的委屈……”

“真好……”窗外的乾隆看到屋内的两人相拥着露出幸福的笑颜,心情越发的好起来,情不自禁的伸手揽住身旁的淮秀,他刚想凑在她耳边说出此时自己的感想,冷不防听到淮秀在自己怀中低语,“我怎么会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青远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四十三

看看房中相互依偎的两个人,乾隆不忍心打扰,于是拉淮秀到院中的一棵树下才追问道,“你说什么?青远哪里不对劲?”

“只是一种感觉,我也说不太上来……”皱眉沉吟,淮秀继续道,“总觉得青远有哪里不对劲,他刚才对冰妍的态度……还有他的眼神……那些话……”以她对青远的了解,总觉得他似乎藏了什么话要说,之前他先一步离开,到底去做什么了呢?以他对自己的在意,又有什么事情会比送自己回京更重要?想不通,也许她本不该怀疑,毕竟他平安回来了不是么?可是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愿……这一切只是自己多疑而已,但愿……

不知道该如何跟乾隆解释她心中的疑惑,正犹豫吞吐间,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稚嫩的声音急急喊道,“额娘!额娘!”是永琰的声音,顾不得再跟乾隆解释她那不太好的预感,她连忙寻声望去,只见永琰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的卧房飞快的跑来,几个月不见,他的身形轻快如风,很显然是轻身功夫又有了很大长进,正要迎上去,却见房门一开,青远陪着冰妍走了出来。于是永琰欢叫一声跑过去,“干爹!”他叫着,一把扑到青远怀中,“干爹还活着!太好了!永琰就说,干爹这么厉害,怎么会陷在小小的蜀中回不来?干爹!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您是真的回来了!”眼见自小很疼他的干爹失而复得,他兴奋的小脸通红,紧紧抱住他,连珠炮般的说着,“干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回来了都不来看永琰?”

“下午刚到。”充溺的摸摸他的头,青远柔声道,“你不是在做梦,干爹回来了,本打算待会儿就进宫看你的,没想到你倒是先过来了。多日不见,小永琰的功夫又长进了呢!”对于淮秀的小儿子,他从来都视若己出,几个月不见,他是真的挺想念这小鬼头。想到淮秀一定比自己更想念永琰,他正打算拉永琰去见淮秀,却发现永琰已然拉住了冰妍的手,“额娘……”他仰头仔细的看着冰妍,满脸的笑意很快敛去,“我在雨停后去养心殿才听春喜说,皇阿玛带着太医冒雨赶去了天宝盐站,您的脸色好差,是受伤了么?伤在哪儿了?严重么?一定很疼吧?”凝重的疼惜蹙在他紧皱的眉间,他的目光在冰妍身上寻找着她受伤的地方,很快将目光停留在了她披着外衣的右肩,“伤在右肩么?额娘你的手好冷,是不是……伤得很重?”

“我没事的……只是皮肉伤。”浅笑着俯身摸摸他的脸——姐姐回来了,她也该将这宝贝儿子“还”给她了,“已经不怎么疼了,永琰不必担心。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姐姐和四爷大概在附近的哪间屋子里,她一定很想念永琰,要让他们尽快母子团聚才好。主意打定,她拉着永琰就要走,可是小男孩却固执的止住脚步,沉声道,“永琰不着急见什么人的,额娘能不能先告诉我,是什么人伤了你?”

他……这是要为自己报仇么?虽然相处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可是永琰对娘亲的爱护和紧张她却是深有体会的,此时见他如此表情,她又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意?心头暖暖的,她有时候真希望他就是她的儿子,蹲下来很认真的看他,她笑着劝慰道,“乖永琰,别再刨根问底了。告诉你只会让你更烦恼而已,你还小,能伤我的人,又岂是你能对付的?”

“我会很快长大的。”面对冰妍的说辞,小男孩严肃的坚持道,“伤您的人,他比我大,也就是说我的时间比他多。那么总有一天,我会比他更厉害,到时候我就一定能帮您报仇,无论是谁,我都不允许他伤害我的额娘。额娘您告诉我,是谁伤了您?”

眼见他小大人式的郑重其事,她本想再说什么,一抬眼,突然看到淮秀和乾隆正朝他们走来,于是她冲永琰笑笑,然后按住他的肩膀,往后转,“有你这番话,额娘当以你为荣……”

“额……额娘?!”一转身,永琰愕然的发现,眼前朝自己走来的……在皇阿玛身旁的那个人……怎么会?怎么会有两个……有两个额娘?猛地回头看冰妍,看她歉疚的笑,“对不起,我并不是你额娘,先前骗了你,真抱歉。”身后传来额娘熟悉的、略微颤抖的呼唤,“永琰……”

于是他再次回身,与娘亲四目相交,在那样的目光中,他找到了久违的温暖——“额娘!”不再迟疑,他奔向淮秀,一头扑进她的怀中,鼻间充盈着熟悉的馨香,这熟悉的气息……没错!这个才是额娘!他激动万分的抱紧她,良久良久,才惶恐的、惴惴不安的在她耳边轻轻问道,“额娘,我之前认错了人,你……会不会怪永琰?”

“傻话,额娘怎么会怪永琰?”分开少许,她仔细打量儿子,几个月没见,小儿子又长高了些,小脸瘦了,却越发神清气爽了,看样子这几个月他一定是内外兼修,刚才听他对冰妍说的那番话,她是真的很感动,这么小的孩子,却一心想要保护她么?真是个贴心的宝贝,再次抱紧他,她在他耳边道,“额娘很想念永琰,挂念你都来不及,又哪有空来怨你?”

“可是……”永琰欲言又止,看看乾隆,又回头看看冰妍,犹豫片刻,然后才下定决心般冲淮秀郑重道,“可是皇阿玛也认错了人,额娘可不可以也原谅他?还有……那个……那个假额娘……永琰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可是她这几个月来对我很好很好,额娘可不可以也不要怪她?”

话一出口,大家哑然失笑,乾隆笑骂道,“小子想得到多!告诉你实话,你皇阿玛我可没有认错人,但当时我以为你额娘不在了,怕你伤心过度,才请求冰妍暂时冒充淮秀的。”

“什么假额娘?叫得这么难听!当初是你非要认我的好不好?”上前轻敲他的脑袋,冰妍笑嗔道,“你额娘那么大度,才不会跟我生气哩!”

脸上现出一付“原来如此”的释然模样,永琰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抓抓头,冲冰妍嘻笑道,“那……不叫假额娘,那以后我要怎么称呼你?呃……还叫美人儿阿姨好不好?”

面对小孩子直白的问话,冰妍脸上微红,忍不住小小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叹一口气,悻悻道,“以后叫……叫姨娘好了。”

向永琰解释清楚了冰妍的身份,几个人看看时辰不早,于是决定一起回宫。既然决定了要冰妍住在秀心阁内的名园,青远自然也陪她一同住进去。人都在,淮秀不好多问他什么,唯有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大家说说笑笑的一路回宫,刚进宫门,就见站在宫门旁的春红迎上前来,向众人行礼道,“太后有命,着皇上您带着秀妃娘娘去慈宁宫陪她老人家一同用膳。”

皇额娘已经猜到自己会见到淮秀并且带着她回宫了么?老人家可真是料事如神呢!乾隆暗自咂舌赞叹额娘的料事如神,回头冲青远和冰妍笑道,“一起去吧,好不好?”

连带着永琰,六个人甚至没有回去换衣服就直奔慈宁宫,刚到宫门口就见老太后正在侯山的陪伴下站在门口,眼见他们过来,老人家眉开眼笑,加快脚步赶过来,毫不犹豫的一把拉住淮秀的手,“淮秀!淮秀!你真的还活着!真是感谢老天!哀家终于把宝贝女儿给盼回来了……”
四十四

跟淮秀拥抱、说上几句亲热话之后,太后这才放开她,将目光转向她身后的冰妍和青远,“回来就好!”走到青远身前,太后看着他,有亮晶晶的东西在老人家眼中闪烁,拍拍他的肩膀,她故作轻松道,“以后不许再出意外,要好好的活着,明白么?”

“青远明白。”看出太后对自己的关心,比起娘亲的冷酷,太后对他这螟蛉义子则更像是亲生的慈母,上前拥抱一下这慈爱的老人家,他在她耳边轻轻道,“让额娘担心,是青远的罪过,青远知错了。”

“那下次不许再犯同样的错误。”绷起脸,老人家执拗道,“你要答应哀家。”

沉默片刻,青远浅笑着点头,低声道,“好,青远答应额娘。”

“乖!”太后喜笑颜开,转而望向冰妍,眉毛一挑,佯嗔道,“小妍儿你是不是又一个人溜出去拿自己的小命冒险了?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你自己说说看,今天若不是遇到了淮秀,你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跟太后相处多日,冰妍早已熟悉老人家的脾气,听到这样看似抱怨实则关心的话,她心头一暖,冲太后浅浅一笑,顽皮的吐吐舌头,“是,小妍儿知错了,小妍儿以后都不敢了。”

“额娘怎么知道淮秀回来了?而且还知道冰妍被淮秀救了?”一旁颇有些受冷落的太后亲生子终于抓到机会开口,他实在想不出额娘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的,她老人家明明一直在宫中的啊?就算有人传消息也不该这么快的。

“哀家看到贾六带着个盐帮的人入宫朝养心殿去,那时候雨下的正大,盐帮的人又极少入宫,所以一定是盐帮出了什么大事。随后见你带着太医神色匆匆的出宫,那不用问,一定是盐帮有人受伤。而能让你这么关心的,也只有淮秀了。不过看盐帮来传消息的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者担忧神色,我想受伤的人一定不是淮秀,甚至应该不会是盐帮的兄弟。”娓娓道来,太后看乾隆一副又佩服又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没好气道,“怎么还有什么想问的么?是不是问哀家怎么会知道是淮秀救了冰妍?”

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身旁的永琰很不客气的笑出声,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傻气,于是狠狠的低头瞪儿子一眼,然后才神色肃穆的转向太后,尽力摆出一副很有威严、郑重询问的样子,沉声道,“还望额娘解惑。”

捂着肚子和嘴,永琰躲在淮秀身后,笑到打跌——想知道就直接问呗,干嘛还非要装正经?像刚才那样点头承认不就好了?他只是觉得皇阿玛那样子好亲切可爱,所以才会忍不住的笑起来,他干嘛要瞪他?然后又摆架子装正经?真是!死要面子!有本事就别问啊?

瞥了一眼永琰,太后唇边也隐隐扬起一抹笑意,看看对着永琰怒目而视的乾隆,她悠然道,“刚才已经说过了,受伤的不会是盐帮的人,要劳烦太医,而淮秀居然没有亲自回到宫中来找你,则说明受伤的人不仅伤势不轻而且一定很重要,这世上没有一下子就能让人完全痊愈的灵丹妙药,所以即使太医去了也不见得就能药到病除,依照淮秀的性子,这样重要的人伤着病着,她没理由会轻易随你回宫,看她现在轻轻松松的回来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也就是伤者已经不用她挂心了。为什么会不担心了呢?因为人已经随她回宫了嘛!青远看来好端端的,小妍儿的脸色却很难看……这么多的疑点放在一起,我若是还猜不出是淮秀救了小妍儿,那就该你皇额娘我找太医来医治头脑了。”

太后的一番推论听得乾隆心悦诚服,虽然情不自禁的点头,但眼角瞥见永琰躲在淮秀身后冲他做鬼脸,他就没了受教的心情,只是恨不得立刻上前去教训这小鬼头——不行!日后不能再把永琰留给皇额娘来教导了,否则他以后只会更将他这皇阿玛不放在眼中,若是日后学的跟皇额娘一般精明,那他岂不是要翻天了?正想间,他突然看见太后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且在他看她时丢给他一个“不是我说你,你其实真的不聪明”的眼神,那嘲讽的眼神让他沮丧到了极点——到底是他这额娘太精明还是他太笨?为什么在皇额娘面前他总是很丢面子?

懒得去抚慰儿子受伤的心灵,太后一边手一个拉起淮秀和冰妍,朝青远笑道,“我唯一没猜到的是,青远你居然也回来了。让哀家想想,这一路恐怕是你护着淮秀回来的吧?”看到他点头,老人家宽慰的笑笑,“这一路一定很惊险艰难,来,我们大家快进去,咱们边说边聊,你们一定要把你们的故事详详细细的说给哀家听……”

慈宁宫寝宫正厅——

一家人围坐一桌,五个大人再加上一个小永琰,六个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听完青远和淮秀的叙述,太后仔细打量了青远半晌,然后才喃喃道,“原来是你,难怪难怪……”

“难怪?皇祖母,什么难怪啊?”这回不等乾隆发问,永琰先一步问出心中的疑惑,黄祖母教过的,人要不耻下问,弄懂疑问学到东西比什么面子之类虚幻的东西更重要,所以他有疑惑就发问,才不会像皇阿玛那样明明想知道还怕别人笑他笨。

“难怪哀家总觉得青远很面善,让人就打心眼里就觉得亲切、就喜欢,原来你竟是红绡的儿子,那就错不了了。”太后笑眯眯的望定白青远,一字一顿道,“那么如果哀家没有弄错,你不应该姓云,而应该姓爱新觉罗。”

“什么?” 乾隆失声道,虽然从刚才起就暗自下定决心若还有疑问一定不再问额娘,可是太后的这个说法还是让他破了例,“额娘您的意思是……青远他……”

“青远他应该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太后长舒一口气,“他是先皇和红绡的孩子。”

“额娘……此话当真么?”沉默片刻,青远这才开口问道,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自己……居然不是云昊的儿子么?那样说来……极乐宫的少宫主应该是云凡而不是自己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娘要隐瞒事实?为什么她要让自己坐稳这少宫主之位?为什么注重血统、等级森严的极乐宫中竟没人知道这件事?这一路逃亡之旅,为了保护淮秀的周全,他又偷偷的打开了身上的两处窍穴,所以对于以前的事情他早已想起了七七八八,忆起少年时学过的课程,似乎学了很多关于如何处理军政要务、治理御下之类的帝王之术,娘对自己要求自幼就极为苛刻,从不让自己学些无用的东西,那她为什么要自己学帝王之术?这些课程云凡是不用学的,现在想来,也许……自己真的如太后所说,不该姓云的,可是即使自己是乾隆的兄弟,也没必要学习帝王之术,除非……心头朦朦胧胧的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只觉得胸口一窒,险些透不过气来——娘她到底想做什么?

“哀家没必要骗你。”扫一眼在场的、神色惊异的众人,太后继续道,“当年尚未登上帝位的先皇微服行走民间,遇到了极乐宫中两圣女之一的红绡,两人机缘巧合之下成就了一段短暂的露水姻缘,本来先皇是有心带红绡回王府的,可是极乐宫内出了变故,我想也就是你们刚才所说的,淮秀和冰妍的娘嫁到了苏州,所以当年的极乐宫主云昊不得不出此下策,火速召回红绡成婚。哀家当年跟红绡也有些过往,所以后来曾听她说过,她为云昊生下的孩子其实是先皇的骨肉,也就是青远你了。你是先皇的遗腹子,所以你的容貌总有几分先皇的气韵在。之前我想不到,不过现在听你们这么一说,再看看你,也就越发的肯定了。”

“原来我们是兄弟!”乾隆冲青远笑笑,“那么改天我找个借口封你为王好了。有你在朝堂之上帮我,我一定会轻松很多。”原来青远是自己的兄弟么?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无端端多了这样一个文武双全、人品高洁的弟弟,真是再好不过了!


“皇上说笑了。”淡淡的笑,他执起酒杯轻轻的啄一口,不动声色的敛去眼底的忧虑,“青远哪有资格封王?”

“哎,既然确定了身份,就该叫一声皇兄才对。”乾隆不以为意的笑,“以你的能力,以你的功绩,封个亲王都不在话下的,何必妄自菲薄?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哥哥。”

深深的看他,半晌,青远微皱眉,试探道,“承认我的身份,你不怕我篡夺你的皇位么?”

这话虽然大不敬,但对于青远,乾隆却不以为忤,反而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更开心,“篡位?青远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如果你想做皇帝,我让位给你又何妨?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是个好皇帝吧?说实话我倒真想找个人来替我当皇帝呢!那样我就可以落得逍遥自在,呃……”拉起身边淮秀的手,他笑着冲她道,“到时候只做盐帮的仁义四爷,我记得你说过的,就算我老的像江舵那样,盐帮也会养着我的。”

“是啊是啊,我说过的。”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被他如此亲密的拉着手说话,虽然感动,但淮秀还是红着脸很快抽回自己的手,“不过小庙供不起大菩萨,皇上您还是留在您的紫禁城就好。”别过目光,她不期然的看到青远微垂的头以及那藏在眼底的忧郁——他果然有心事!

四十五

“云曦?云曦!”身旁冰妍的轻声呼唤将白青远从满腹心事中拉了回来,扭头冲她笑笑,他歉意道,“什么?”

“什么?该我问你怎么了才对!”娇嗔着白了他一眼,她问他道,“你在想什么、脸上阴晴不定的?是不是因为突然有了个哥哥不习惯?”

“是啊,事情来的太突然了,真是有点难以想象呢!”眼见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他唯有点头承认,以掩饰内心挥之不去的担忧。目光触及淮秀探究的眼神,他心中一惊,知道自己的反常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想也不想就扭头看向冰妍,见她的筷子伸向面前的食碟中小小的朝天椒,连忙以筷子压住她的筷子,柔声道,“你身上有伤,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吃的好。”

“好。”青远的温柔体贴让冰妍心内一暖,点头应允,享受着久违的他的关怀,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她也就忽略了他的异常。见她不再追问,他暗松一口气,复又挟了一筷子菜给她,“吃这个吧,对伤口好。”

青远在打岔、在掩饰!身为旁观者,淮秀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中,眼见冰妍仿佛小女孩般被青远宠着,全然忘了要去追问他的反常,她唯有无奈的在心头叹气。看来青远的心事很显然并不打算说出来呢!至少……他不想让冰妍知道。是……怕她担心么?唉!青远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把心事藏起来、有困难总是一个人扛这点不好,不行,她找到空一定要找他问清楚才行,不能凡事都让他一个人心烦。他们是好朋友不是么?以前自己有什么困难、心事,青远都能看出来、想办法帮自己解决,那么同样的,如果他有困难,她也希望能够帮他,至少……不能只让他一个人烦闷着。

正在想着青远的异常,她却突然察觉到桌下有人在拉她的袖子,扭头一看,只见乾隆正无限幽怨的看着她,显然对她的走神和冷落极不满意,“你在想什么?老是盯着青远看。”他凑在她耳边轻轻道,然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看青远和冰妍,他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紧接着也学着青远的样子挟了一筷子菜到淮秀的食碟中,冲她粲然一笑,“是我做的不够好,淮秀别介意啊!四爷还不太习惯……哎,总之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呃……你还想吃什么?我挟给你。”

啼笑皆非的看他,感觉到大家都在看自己,她脸颊微红,忍不住丢给他一个白眼——这人!分明是会错了意!自己脸上有写着“我也要你挟菜给我”这句话么?他干嘛要自作聪明的有样学样?弄得好像自己刚才看青远真是很羡慕似的!看看大家含笑的表情,连儿子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坏样子,她就恨不得痛打身边这莫名其妙的人一顿,好窘!

不过……看他无辜的笑颜,她也气不起来了——他说得没错,以他的身份,这样给别人挟菜、照顾别人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了,虽然不是时候、方法也有些笨拙,但这也算是他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吧?算了,不怪他了,谁让自己爱上了一个整日被人伺候惯了的皇帝呢?无奈的笑笑,她轻轻摇头,“谢谢,不过不用劳烦了,我已经吃好了。”

饭后永琰被太后留在了慈宁宫,而乾隆一行四个人则往秀心阁去。一路上淮秀眼见青远和冰妍说说笑笑,实在没有让她探询的机会,于是只有暂时作罢。心头正盘算着要在什么时候找青远问清楚的时候,冷不丁被乾隆揽住腰,她习惯性的挣扎,扭头低声道,“别这样!”谁料却被一脸无辜的他搂的更紧,“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他凑在她耳边吹气,“你今晚老看青远和冰妍,是不是看他们卿卿我我觉得很羡慕?或者根本就是嫉妒、不习惯青远对别人好?”他深究的看她,一脸控诉的受伤表情,“是我做的不够好么?你跟他单独相处了那么久,一起回来,难道还看不够?”

他小孩子似的酸酸的神情险些逗笑了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居然这么介意么?她和青远……就算没有冰妍也不会怎样啊!难道时至今日他还不明白?幽幽一声轻叹,她斜睇他道,“四爷,仅从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这一点来讲,你的确不如青远啊!”看他冷哼一声表示他的不满,她忍俊不禁的摇头,转过脸悠然道,“不知道有些人究竟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别人没信心,自己吃自己兄弟的醋也就罢了,还总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爱、吃、醋!”挣脱他的手,她不理会他的反应,先一步走在前头,脸上的笑意却在加剧——他这是在在乎她呢!虽然有些孩子气,不过能让这威仪天生的九五之尊露出这种表情,她在好笑之余也被暖暖的感动着。四爷……他其实根本用不着如此担忧的,淮秀是四爷的淮秀,一生一世,至死不渝。她不会变,无论何时、无论遇到什么人,她都不会变。何必要问?何必要怀疑?难道相识这么久,他还不明白她的心意么?

身后传来乾隆追赶的脚步,若是让他抓到,那他一定会不分场合的“报复”她吧?不要!她才不要让冰妍和青远看笑话!主意打定,她突然加快脚步,施展开轻功朝秀心阁奔去。

“淮秀!”乾隆见她突然展开轻功,不由蹙起眉头,哼!她打个哈哈、气完自己就想跑么?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今晚他不抓到她问清楚他就不姓爱新觉罗!展轻功一路追过去,直至秀心阁,刚进门,就见小答应春喜站在小院内,眼见他来,连忙迎上来道,“万岁爷,名园奴婢已经依照您的吩咐整理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眼见那抹红色的身影隐没在旱湖的门背后,他哪里还有空去名园?“待会儿青远和冰妍来了,你带他们去名园,他们日后要住在那儿的,你跟着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的,按照他们说的去办就好。”一边说着一边朝旱湖走,淮秀淮秀,四爷看你还往哪儿跑?!

一路追着淮秀进旱湖,几乎在她刚进寤言堂还来不及关门的时候他就追上了她,一把从背后抱住她,他一脚踢上房门,随即低头轻啄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他在她耳边低低道,“还要往哪儿跑啊?有四爷在,你跑不掉的……”

“四爷……”被他的亲热弄得一阵酥软,她挣扎不动,唯有任他抱着、逗弄着,“别这样……放开我……让我去看看……”

“我不放,今晚我不让你出这道门……”毫不客气的打断她,他以唇勾勒着她颊畔柔美灵秀的线条,喃喃道,“青远和冰妍有春喜招呼着,我不要你再为他们操心……淮秀……淮秀……专心一点好不好?你要再记挂着别人,四爷可真要吃味了……”
四十六

从噩梦中惊醒,淮秀睁开眼,看看一旁熟睡的乾隆,他有力的臂膀正圈住她的腰,他的气息轻拂着她的脸颊,于是安全感泛上来,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刚才做梦梦到青远,梦到他离开,任她怎么追怎么喊都叫不回来,等她终于找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很真实很可怕的一个梦,她虽然醒来,可是还有些心有余悸,虽然昨夜被四爷纠缠到很晚,但此刻她已经再找不到丝毫睡意,掀起床幔看看窗外,天色还早,不忍吵醒他,她小心翼翼的拿开他的手,然后穿衣起床。轻手轻脚的走出内室,然后梳洗、整理着装。

顺着回廊走出旱湖,天还半黑着,她站在小院中颇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去哪儿——打算今天回盐帮料理帮务的,可是现在还太早,如果她就这样闷不吭声的回盐帮,四爷醒来一定会不高兴的,所以她虽然急于处理帮务,但至少要等四爷醒来跟他说了才行。漫无目的的四下望望,她突然一眼看到在小盐帮的牌坊上隐约坐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

走进小盐帮的门,她来到牌坊前细看,果然,坐在上面的正是青远,纵身跃上牌坊,她在他身旁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喝冷酒?有心事么?”

“哪有?”他看看她,淡淡的笑,“不过是醒的早,所以出来吹吹风罢了。”又灌了一口酒,他怕她追问下去,于是反问道,“你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做了个噩梦,所以再睡不着了。”她看着他,决定趁这会儿没人把话问清楚,“青远,你……是不是有事情在瞒着我?自从你回到京城,我就总觉得你很不对劲,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瞒不住她么?被她如此单刀直入的追问,他只觉得有些招架不住,略显慌乱的笑笑,他再喝一口酒,叹气道,“淮秀,如果我说我没事,只是不习惯突然换了一个身份、突然多了一个哥哥,你会不会相信?”

“我不信。”毫不犹豫的摇头,她又怎么会相信这种说辞?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决不会因为突然揭秘的身世而如此困惑苦恼——他和乾隆这些年来早已情同兄弟,以他从不把功名利禄放在眼中的淡薄性子,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原来是皇室一员而忧愁烦恼?突然想到极乐宫,她皱皱眉,继续追问道,“是不是因为极乐宫?虽然我们逃到了京城,可是你娘会这样轻易的放过我们么?”

“她不放过你又能如何?”不着痕迹的隐藏起内心的惊讶和叹息,他笑着说道,“有我跟在你身边,极乐宫的人伤不了你。而冰妍,她这些日子恐怕都要留在宫中养伤,大内守卫森严,就算是极乐宫的人,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也不会贸然进宫行凶的。所以只要我们回到京城,就算是安全了。”他拍拍她的肩,柔声安慰她道,“淮秀,别担心了好么?我真得没事的。如果说我看起来步太对劲,那也是因为我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所以多少有些恍惚吧!相信再过些日子就会没事的。”

“真的?”他说的言之凿凿,让她想再抓漏洞都难,可是她为什么就是觉得他仍然有所隐瞒呢?难道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真的真的。”他连声保证,看她仍然一脸怀疑,于是笑问道,“你还不相信?那我问你,我的剑法如何?”

“江湖中能胜你的人恐怕不多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他。

“那我是不是很笨?”他脸上的笑意加深,继续问道。

“半个盐帮这些年来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有什么事你都能帮我解决,如果说你要是很笨的话,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聪明人了。”

“既然如此,你还为我担心什么?”他笑着摇头,“淮秀,你不相信我有应付一切麻烦的能力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急急的否认,她想了想也笑起来,“算了,也许是我多心了,我应该相信你的。这世上能难倒你的事情的确不会太多了。”她应该相信他的,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有本事应付一切麻烦,毕竟……这么多年来,她眼见着他帮她处理所有的麻烦,从没有见他失过手,如今再加上比以前更厉害的剑术,还会有什么事情能难道他呢?算了,她不该多想的,现在一切不是很好么?为什么她还要怀疑幸福是否真实呢?

“在聊什么?说说笑笑的这么开心?”眼前突然一花,耳畔传来了乾隆熟悉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件温暖的披风披上了她的肩膀,回头望见四爷温柔的笑脸,“早上冷,出来也不多加间衣服,小心着凉。”

“四爷。”回他一个感激的甜笑,她心头暖暖的,若不是有青远在,她的关怀会让她毫不犹豫的靠进他的怀中,而现在,却唯有微红着脸轻声道谢,“谢谢。”

毫不客气的坐在淮秀身边,乾隆才不顾忌,伸手自然而然的揽住淮秀的腰,冲青远道,“冰妍呢?你怎么丢下她一个人就跑出来了?”

“她还在睡。”看着乾隆和淮秀如此甜蜜幸福的样子,他也感同身受的觉得开心,“她的伤虽然不及要害,但是受伤后又淋雨又逼毒的,所以伤了不少元气,我点了药香给她,要她多睡一会儿争取早日康复。这些日子,多亏皇兄你照顾她了。”向乾隆道谢,一声“皇兄”叫得乾隆眉开眼笑,“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冰妍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爱护她。千万别辜负她才是。”

“我会的。”点点头,他努力压下心头的沉郁,故作轻松道,“天亮了,淮秀,我要先去盐帮了,你陪皇兄用完早膳再去处理帮务吧!”

“我用早膳,那你呢?还有不用等冰妍醒来么?她受了伤,你该多陪陪她才是。今天要不就我一个回盐帮就好了。你应该留在宫中陪冰妍。”现在冰妍比自己更需要青远的,她不该自私的一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帮忙。

“她大约要睡到午后才会醒,我至少有一上午的空闲。你我离开盐帮那么久,帮中积压的事情一定很多,我不帮你怎么行?”婉拒了她的提议,他开玩笑,“就算我想偷懒,恐怕皇兄都不允许呢!他在宫里面忙,不能亲自陪着你,就由我这个兄弟代劳吧。”

“青远说得没错,还是他跟着你我比较放心。”不知道极乐宫还会不会再派杀手来,所以淮秀一个人离开皇宫他就是不放心,“冰妍在宫里,我会吩咐人悉心服侍,青远一番好意,淮秀你就不要再拒绝了。”看两个人都不再言语,他决定由自己拿主意,“待会儿大家一起用早膳,然后你们两个再一起去盐帮。”

一起用过早膳,乾隆去早朝,而淮秀和青远两个人则快马加鞭赶往盐帮。因为昨天离开盐站的时候早已说好,所以今天一早,盐帮在京城的弟兄以及附近分堂的管事兄弟都来到了公主府,等待着帮主和掌堂的大驾光临。等淮秀和青远到达的时候,大伙儿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召开会议、听弟兄们汇报近几个月帮内的大小事务和情况,淮秀这才发现,原来盐帮在她和青远不在的时候,居然连连遭逢变故,各方面情况都变得很不好——“是什么人在捣乱?”虽然心中焦急难过,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量后提出问题,根据兄弟们的汇报,盐帮最近的生意都很差,风言风语不断,信誉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帮内兄弟以为她和青远都不幸遇难而人心惶惶,可是在这种时候却又遇到了外界诸方的各种刁难,这才造成今日内忧外患一大堆的困难局面,听完所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她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捣乱,只是不知道弟兄们有没有查到这个人?

“帮主。”面对她的问话,盐站管事张宝脸上现出难色,“据我们查到的,是盐帮中出现了叛徒,所以……”

“叛徒?”她皱起眉头,本以为会是外面的仇家的,却没想到会是叛徒,这在盐帮的历史上是很少见的,“是谁?”

“是……”一旁的刘起锁紧眉头,犹豫一下,最终咬牙说道,“是已故李掌堂的弟弟李行,是他趁帮主您和掌堂离开的时候叛出盐帮,并且勾结外敌迫害盐帮的。他还在外面四处散播谣言,诋毁帮主您,说……说了一些很难听很难听的话……他……唉!”

“李进的胞弟?”想起李进,淮秀心头一阵难过,说到底,对于李进的死,她始终都有些内疚,原来是李进的弟弟么?李行……她想起来了,这个人,比李进小了十来岁,当年李进死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弱冠少年,因为失去了兄长李家只剩下他一个人,所以她一直吩咐辰坤好好照看栽培他,希望可以尽量弥补他失去兄长的痛苦。李行这几年一直跟着辰坤,因为他办事很出色,所以在她走之前已经听说他升到了总堂副管事一职,在盐帮地位仅次于哥哥和她还有青远辰坤,本以为他可以替代李进成为盐帮的好支柱,没想到……他居然会叛变……“有没有问清楚他叛变的理由?或者……是你们搞错了,他是被人陷害的?”

沉默片刻,张宝这才神色黯淡的小声道,“他说……他是要为他哥哥报仇,说……是帮主您和四爷害死李掌堂的,所以……所以他要向您和四爷寻仇……”

四十七

从沉沉的梦中转醒,等冰妍完全睡醒的时候,窗外已是日上三竿。怎么会睡了那么久?起身下床,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云曦去哪儿了?昨晚明明是他拥着自己入眠的,那这会儿他人呢?屋子里弥散着淡淡的草药香,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云曦为她点燃了专门有助于安神静养的草药,所以她才会昏睡到这会儿,而且醒来觉得精神好了很多。穿上外衣,她梳好头,刚打开门准备出门洗漱,门打开,就见春红站在门外,见到她便笑盈盈的行礼,“春红奉太后和皇上的旨意,来伺候妍姑娘,奴婢已经按照白大哥的方子为您准备好了药汤,请妍姑娘沐浴疗伤。”

“云曦人呢?”听春红的口气,原来云曦已经不在这里了么?他去了哪儿?

“白大哥跟秀主儿一早去了盐帮,他临走前留话说妍姑娘您最好还是留在宫中静心养伤,他和秀主儿处理完盐帮的帮务会尽快赶回来。”

原来云曦和姐姐回盐帮了么?也是,他们两个,一个副帮主,一个掌堂,都是盐帮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离开了这么久,一回来一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唉……看来想他长伴自己身旁还需要些时日呢!不过如果他觉得重要,她就会支持他的决定,不会扯他的后腿。不过……他没空留在宫中陪她,可她可以去找他、陪他呀!反正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才不重要。对了!待会儿就去盐帮找他吧,顺便看看爹留下来的盐帮究竟是何等模样!主意打定,她冲春红浅浅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以药汤疗伤、再用清水沐浴,然后起身更衣、用早膳……等吃完东西,外面已经将近中午,这个时候,云曦和姐姐在干嘛呢?有没有吃中饭?虽然身上有伤,但她此刻的精神很好,所以决定不再闷在屋子里养伤。推说困乏了要休息,她轻易的支走了春红,等她离开了她就迫不及待的出了名园,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又一直住在秀心阁,她自然知道该怎样最快的出宫,顺着最近的路往宫门口走,转过一个拐弯,身后突然传来永琰清亮的呼喊,“姨娘!姨娘!”回头望去,只见小永琰飞快的赶来,在她面前站定,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定她,“姨娘,你这是要去哪儿?是不是要出宫?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小鬼!又想溜出去玩啊!”宠溺的捏捏他苹果般可爱的小脸,她虽然知道自己偷溜出去已经不对而带着永琰私自出宫更不对,可是她就是对这可爱的小家伙没辙,看到他可爱的笑脸,她就不忍心说个不字,“我要去找你额娘,你要一起去么?”

“要!”听说要去找额娘,永琰登时眉开眼笑,上前拉住她的手,腻声道,“姨娘最疼永琰了,一定要带我去啊!我们一起去见她好不好?”

“那走吧!”摸摸他的头,她看看他,“不过你要先回去换身便服,这身衣服可不能出宫。”

“好耶!姨娘真好!”一声欢呼,永琰撒腿就跑,“我这就去,姨娘就在这里等我啊!”

很快的,永琰换好了衣服,然后随着冰妍出了宫,因为不大清楚淮秀和青远究竟会在哪里,所以两人先往最近的公主府去。说说笑笑的来到公主府附近,冰妍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前面巷子的尽头、街对面就是公主府的正门,还有几十步远已经能听到从那边传来很嘈杂的人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吵闹谩骂,出什么事了么?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古怪,她冲永琰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俯身在永琰耳边道,“似乎有些不对,我们绕路过去。”转个弯离开直通公主府的小巷,她转进另外一条背街,想了想,在其中一家小店中买了一身男装换上,又买了两顶斗笠分别给自己和永琰戴上,这才绕了个弯子从另一个方向朝公主府走去。

他们这回选择了走经过公主府的那条长街,老远就看到公主府的大门前围了很多衣衫褴褛的人,那群仿佛是乞丐的人堵住公主府的大门,纷纷吵嚷着,他们放慢脚步走近,听到那些人正在高嚷着,要见秀妃娘娘、请秀妃娘娘施舍饭食……之类的话,见到大门一直紧闭,他们中间就有人开始谩骂,这其中不乏一些粗鄙不堪的言语,冰妍拉着永琰尽量装做是过路人一般若无其事的从他们身后经过,只听这群人骂声、起哄声、嘲笑声不断,简直就是无赖骂街。听到有人辱骂额娘,永琰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刚刚走过府门,他就加快步伐拉冰妍到一处较为僻静的街角,抬头冲她道,“姨娘,让我去教训这群无赖!他们竟然敢这样辱骂我额娘,我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看看他紧皱的眉头,冰妍怜惜的拍拍他的肩膀,听到有人辱骂淮秀,生气的又何止永琰一个?可是气归气,她绝不会轻易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示意永琰先不要着急,她拉着他不动声色的绕着公主府转了一大圈,结果发现公主府不仅正门,连后门和侧门都被这些乞丐一样的无赖们堵个严实,而在公主府的外侧,还有不少形迹可疑的人正在监视着公主府的一举一动——很显然,这些无赖并不是碰巧凑在了这里,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看样子姐姐和云曦应该是被困在了府中,要以武力打散这群无赖并不难,可是如此一来想必会打草惊蛇,到时就会很难揪出那幕后主使。姐姐和云曦知道是什么人在找麻烦么?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呢?公主府的周围都有暗哨在监视,要想越墙而入却不被发现恐怕很难,那么要怎么跟他们取得联系呢?心头在飞快的盘算,很快的,脑中灵光一闪,“永琰,我想你额娘和你干爹现在一定都被困在了公主府内,我们要想办法驱散这群无赖进去,但还不能硬来。你先压压火,别生气,听我说……”

公主府内——

淮秀和青远正在大堂内和众家兄弟讨论,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很嘈杂的声响,很快的,守门的弟兄慌张来报,说府门外来了一群乞丐无赖,堵着门要见她、要向她讨饭。因为那群人闹得很凶,所以淮秀在匆匆出屋看过之后唯有吩咐手下紧闭府门——

“一定是兴盐会动的手脚!李行这叛徒真该千刀万剐!”张宝恨恨的出声,随即自告奋勇道,“帮主,请您下令,让我带弟兄们杀出去,收拾这群无赖。”

“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我想想。”沉吟不语,她刚才从弟兄们口中得知,在她离开的几个月中,李行联络了不少和盐帮有过节的盐枭、帮派组成了兴盐会,大有和盐帮一较高下之势,这几个月来在他的谋划下,兴盐会抢夺了盐帮不少的生意,正是最嚣张的时候。不仅抢夺盐帮的生意和地盘,李行更是四处散播谣言,说她的坏话,其中还牵连到四爷……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无论盐帮出什么事,她都不希望牵扯到乾隆皇帝的威名,如同对付眼下门外的这群无赖,她若是让弟兄们出手赶人,只怕将来会落下一个盐帮在天子的纵容下行凶伤人的恶名,所以虽然很气愤,但她还是不敢轻易有所行动。吩咐弟兄们紧闭府门,留人在门内看守,她跟青远则商量着可行的对策,因为怕牵连到乾隆,所以很多办法都有些投鼠忌器,商量来商量去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正在烦躁愤懑间,门外的吵闹谩骂突然变成了尖叫和呼喊,出什么事了?

和青远两个人登上位于墙边的角楼,他们朝门外望去,只见那些堵着门的乞丐无赖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在他们中间窜逃着,一面跑一面尖叫着,“有蛇!救命啊!有毒蛇!大家快跑!”而在他的身后,人群之中,地上不知道何时竟多了十来条恶行恶装的大蛇,昂首吐信在人脚边爬来爬去,追着那小乞丐乱窜,好不吓人!于是很快的,在毒蛇的威吓下,那些贪生怕死的无赖纷纷跑的一干二净,看那小乞丐被毒蛇追的无处可逃,淮秀也顾不得很多,连忙下角楼来到院中命令弟兄们开门驱蛇,救那无形中帮了他们大忙的小乞丐进来。门一打开,小乞丐冲进门来,直奔到淮秀面前,抱拳仰首笑道,“盐帮弟子救驾来迟,还望帮主恕罪!”脸上的泥污遮不住他飞扬的神采,那样灵动明亮的大眼睛,却不是永琰又是谁?
四十八

“永琰?怎么会是你?”惊喜中她伸手去拉他,想拉近他看个真切,没想到素来很粘她的儿子这回却逼若蛇蝎的后退一步,闪过她的手,身畔传来青远急促的示警,“淮秀,别靠近他!”

回头看看青远,只见他脸上现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微抬头他冲门口朗声道,“妍儿还不快把你的宝贝收走?小心吓到你姐姐。”

“我家小白长的那么漂亮,姐姐又不是胆小如鼠的弱质女流,怎么会被吓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嗓音,先是有三个着粗布衣裳的男子被丢进了院子,随后身着男装的冰妍出现在门口,笑着掀开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跟她姐姐一般无二的精致容颜,她笑着走进门来,随手关上门,冲青远嗔道,“云曦你莫要夸大其词,刚才若不是小白出马,我哪儿能那么快帮你们解围?”口中发出短促的唿哨,淮秀只见从永琰怀中飞快的窜出一条细长的白影,闪电般窜入冰妍的手中,直到那白影停在了冰妍手中,她这才看清那是一条一尺来长、拇指粗细的小白蛇,随着冰妍的走近,她看清了那条漂亮神气的白蛇,它的头顶有一道微微隆起的红斑一直延伸到后背,微带金色的眸子灵气十足,看它盘在冰妍的手指上,那高傲优雅的姿态,自有几分睥睨众生的王者气势。

“云曦啊,这三个人是刚才在府门外暗自监视的眼线,我趁永琰制造混乱的时候顺手抓来给你,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扭头指指地上昏迷的三个人,她顽皮的冲青远眨眨眼,“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交给我吧。”心中暗暗叹服冰妍的周全和机智,当着众人的面他却也不好对她表示什么,于是他唯有冲她笑笑,然后吩咐弟兄们将那三个人带到后堂去,眼角瞥见永琰那一脸的脏,他顺手拽上他,“走,先跟干爹去梳洗一下。”

目送青远带走那几个暗哨,她转向淮秀,将手上的白蛇送到她眼前,脸上现出一个献宝一般可爱的笑容,“怎么样,姐姐?我的小白漂亮吧!你别看它长的不大,可它却是蛇中之王呢!刚才多亏它,我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纠集了足够多的蛇来吓走那些无赖的。”

“蛇王?”淮秀讶然,低头仔细去看那小白蛇,果然越看越觉得它与众不同,尤其是那头顶鲜艳欲滴的红斑,更是仿佛王冠一般衬托得它威风凛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养了这么一个宝贝?”

“哦,我之前一直把小白放养在城外的,反正它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总是带在身上我怕闷坏了它。刚才来找你们,凑巧看到你们有麻烦,我不好直接出面以武力驱散他们,于是就想到了这个主意,我带永琰出城去把它接了回来。要它藏在永琰身上吸引群蛇,果然吓走了那些怕死鬼。”看淮秀看够了,一声唿哨,小白听话的缩进她的袖中,她这才冲淮秀正色道,“姐姐,是不是盐帮结下了什么仇家?那些乞丐无赖摆明了是受人指使来盐帮捣乱的,姐姐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在捣鬼么?”

“如果我们没猜错,这背后的人应该是兴盐会的李行。”轻叹一口气,她引着冰妍往大堂内走,边走边说道,“这人本是盐帮旧部,已故前掌堂李进的弟弟……”

将李行以及李进的事情大致告诉给冰妍听,正在说着,就听到后堂有脚步声传来,青远快步走了回来,脸上露出悻悻的神色。

“怎么了?他们不肯招供?”一挑眉,冰妍起身道,“让我去撬开他们的嘴。”

“谁去都没用了。”无奈的摇头,他苦笑道,“人都死了,一醒过来就纷纷咬舌自尽了,是我低估了他们。”

“居然是死士么?”微皱眉头,她冷晒道,“看来你们这回招惹的人不简单哦。那个李行,看来真是个角色。”

“眼下还不能确定真是他在背后主使的,就算猜到是他,现在也没了证据和线索……”皱眉沉吟,淮秀继续道,“不过连派出的眼线都是死士的话,对方的确很难应付……”

“姐姐不用担心,眼下我们还没有到完全没有线索、被动挨打的局面。”见不得淮秀苦恼,冰妍笑着安慰她道,“我会帮你的,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一定。”

“对方派出来的眼线应该不止这三个吧?”心头一动,青远突然道,“妍儿你只抓了三个回来,那其它的人呢?”要全面监视诺大的公主府,对方派来的眼线恐怕不只三个这么少,以冰妍的本事,绝没有理由只发现并活捉这三个人的,她如此信心满满的安慰淮秀,想必是……

丢给他一个“算你聪明”的赞许眼神,她悠然笑道,“还有两个我放跑了,以防万一嘛!现在果然能用上了。”

“你在他们身上作了记号?”眼睛一亮,他登时猜出了冰妍的意图,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细,顺藤摸瓜、将计就计自然是上上之策。

“动了些小手脚,小白会带我找到他们。”伸手拉住淮秀,她冲她笑道,“所以姐姐不必担心,我这就跟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姐姐只管安心在这里等我消息就好。”

“那让青远跟你一起去。”虽然对冰妍的能力和智谋赞叹有加,可是看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她就不由得为她担心,“你身上的伤……”

“不碍的,已经止住血了,今天我精神很好呢,只要注意一点就不会有事啦!”毫不在意的截断姐姐的担心,她笑的灿烂,“我只是跟去查探,又不是杀上门跟人拼命,凭我的轻功,一般人可留不住我,更何况……”她在她耳边轻轻道,“我还有左手不是么?姐姐认为京城之中有几个人能挡住我的左手刀呢?所以云曦还是暂时留给姐姐的好,万一再出现什么状况,也好有个人来保护姐姐。”她说完,不待淮秀反驳,转身就走,纤细的身影飘上高墙,很快消失在墙头。

“由她去吧,她说的对,这种时候,我还是留在你身边比较好。”看冰妍离开,青远走近淮秀,安慰道,“你放心,妍儿她自幼在极乐宫中受到各种严苛的训练,她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的。”

听青远这么说,她也唯有安下心来等待冰妍的消息,永琰梳洗完毕就过来缠着额娘,跟她讲述方才他跟着冰妍去找小白、捉蛇带来吓人的事情,小家伙大约从没干过如此刺激好玩的事情,所以说起来兴奋的眉飞色舞,从他和青远的口中她才得知,原来那条小白蛇是蜀中难得一见的灵兽,机缘巧合下被冰妍所救,从此以后就认了冰妍为主人,只听她一人的号令,小白的毒性霸道无比,所以永琰刚才才会闪开额娘的手,因为怕她的触碰会惹到小白,招来杀身之祸……

等待的时间因为有永琰在而很快的流逝而过,傍晚时分,冰妍终于回来了,一进屋就冲三人道,“你们果然没猜错,就是兴盐会李行在搞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接过青远默默递过来的热茶,她啜一口,然后扭头冲他甜甜一笑,“谢谢。”喝了两口茶,在淮秀打发永琰出门并不许他偷听乱说之后,冰妍便将她此行的成果讲给淮秀和青远听——由小白引路,她很快找到了那逃回去的两个眼线,并且顺利的跟踪他们来到兴盐会的一个据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李行,但至少听他们的谈话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听说五天之后会有很多北方的大盐商接到兴盐会的邀请会齐聚天津,兴盐会现在正紧锣密鼓的行动着,想要拉拢那些大盐商……”将她所偷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讲给他们两个听,汇报完了,她想想道,“姐姐,现在情况对盐帮不利,其实这件事情你可以找皇上帮你的,如果有他出面……”

“这件事我不仅不打算找他帮忙,甚至不打算告诉他。”轻叹一口气,淮秀幽幽道,“我不想因为他的一次援手而有损他的声誉,我不想人家说盐帮是有了皇上才能存活至今,而皇上是因为我程淮秀才偏帮盐帮,现在不好听的话已经满天飞了,我实在不想再多给别人留下什么话柄。就算盐帮毁了,我也不想盐帮成为将来历史上乾隆皇帝抹不去污点……冰妍,青远,你们两个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四爷知道?我真的不想拖累他。”

“姐姐……”深深的看看姐姐,冰妍点点头,答应道,“好吧,既然姐姐这么说,那我尊重你的决定。”回头看看青远,她看到他赞同的点头,“淮秀你放心,我和妍儿会帮你保密,还有……大家一起共同渡过难关,盐帮不会毁在你我手中……”

“青远……冰妍……”她重重的出一口气,感激的点头,“谢谢……盐帮有你们帮忙,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

“客气什么呢!我们本是亲姐妹嘛。”上前拥抱她一下,冰妍继续问道,“那么姐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么?”

“我打算……”她想了想,然后断然道,“五天之内,我会去一趟天津,盐帮的北方势力能否继续长存,就要看我这次的天津之行有没有成效了……”
四十九

“姐姐你要亲自去天津?”冰妍秀眉一挑,“好啊,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身上伤还没好,就留在京中吧。”想起青远早先跟她分析过的,冰妍只有呆在京城中才会比较安全,她又怎能让她去涉险?看她不满意的嘟起嘴,她心头灵光一闪,连忙道,“我要你留在京中,是有目的的,我有一个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你,这事情只能你来做,所以我才不带你去。”

“重大任务?”冰妍不解的看她,迷惑道,“姐,你不会是怕我执意要跟去,所以专门派事情给我吧?有什么事情等从天津回来再做也不迟啊?”

“淮秀的意思是……”虽然不知道淮秀是一时的念头还是早有此意,但一向了解淮秀的青远却快冰妍一步明白了她的意图,“她希望你能在她不在的时候扮成她以掩人耳目。”看淮秀冲他露出赞许的浅笑,他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至少可以让兴盐会的人对我们放松警惕,如果淮秀突然秘密到了天津,一定会让对方措手不及,妍儿,怎么样?你愿意么?”

“让我装成姐姐啊!”冰妍仔细想了想,才无奈道,“可是我对盐帮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而且我跟姐姐相认也没多久,就怕扮不像……”

“我打算三天后启程去天津,我们还有时间,你扮我只是给外人看的,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帮中弟兄的扶持,应该能惑人耳目的。”淮秀看着自己的妹妹,恳切道,“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帮我?我有信心在三天之内尽可能的把你教成我。”

“既然姐姐这么说……”深吸一口气,冰妍粲然一笑,“那么就让妍儿来尽力试试看吧……不过姐姐如果不带我去天津,就一定要把云曦带上,否则我不放心……”

晚上公事并不太多,乾隆早早的处理完奏折公文,就赶往秀心阁,淮秀才回来,虽然昨晚一夜缱绻,可是他还是很想她,一天没见了,这会儿她应该回来了吧?他这么早的过去陪她,她一定很开心……

兴冲冲的赶到秀心阁,可是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旱湖——淮秀还没有回来……唉,她一定还在盐帮,她这个副帮主,有时候简直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忙……真是……无奈的坐在旱湖自斟自饮等她回来,可是从太阳落山一直等到明月高挂,他的淮秀依旧不见踪影,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匆匆起身出门,正要出宫去找,就见春喜从门外赶来,“万岁爷,盐帮托人带话过来,说秀主儿今天事情太多太忙,所以晚上就留在公主府不回来了……”

“知道了……”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淮秀不回来了么?唉!怎么会忙成这样?她究竟在忙什么啊?忙得连回来见他的工夫都没有!她一大清早出门,现在已经一整天了,就算是他这个皇帝也要准备休息了,她竟比他还要忙么?闷闷的挥退春喜,他很不开心的走回旱湖,没有淮秀在的旱湖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清,仰头望望高悬的明月,他最终抵受不住想念她的渴望,决定主动出宫去找她……既然她没空回来,那么就换他去看她吧!淮秀……她这会儿在做什么呢?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是青远,那样他就可以长伴她的身边、帮她分忧解难了。

换上便装,他施展轻功直奔公主府。星夜下,他悄悄翻过公主府的高墙,熟门熟路的往后院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悄悄的来到后院,刚掠到后院中的一棵大树上,就见院中东厢房的门一开,淮秀和青远正从门中退了出来——树荫将他很好的藏了起来,两人离他很近却都没有发现他。这么晚了,淮秀还没睡么?借着月色他看到她一脸疲惫,却还是浅笑着跟青远边说边走,一瞬间,久违的酸劲又不由自主的冒了上来——现在陪在淮秀身边跟她往闺房走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冰妍身上有伤还被我折腾到这么晚才睡,真是抱歉……”既然计划已定,她和青远从当天傍晚开始就将盐帮的事情挑重要的说给冰妍听,也亏的冰妍聪明,他们说什么,她居然都能记住,拖着受伤的身子一只坚持着努力的学习,到夜色已深,她再没有精神支持为止,两人送她回房睡觉,看她睡下才一起出了房间。自然而然的往自己的闺房去,淮秀看看天色,这才恍惚着想起四爷恐怕还在秀心阁里等她,不由有些着急,转身往院外走,虽然好累,但她还是应该赶回宫的,否则让他担心就是她的不是了。

“说什么抱歉呢?盐帮的事,我和妍儿又怎能袖手旁观?”笑着应答,他看她突然转了方向,连忙跟在她身后,“淮秀,这么晚了,你不回房休息么?”

“我恐怕还是要回宫一趟,我怕我不回去四爷会担心。”回头冲他歉疚的笑笑,她微红着脸道,“你留下来陪冰妍吧,我一个人回去就成了。”

“这么晚了,宫门早都关了,别担心,我已经叫人去宫里传话说你今晚不回去了。”他看看她,柔声道,“今晚就别回去了,你今天忙碌了一整天,明天还有许多事情忙,若是回去明天再赶来,这中间你休息的时间恐怕就寥寥无几了。”

“青远……”浅笑着叹一口气,她点点头,“你这么细心我还能说什么?我要回去只是怕他担心,既然你已经叫兄弟们带话给宫里了,那我当然就安心留下了。”掩口打个哈欠,她懒洋洋道,“我也的确很累了,这就回房睡觉,你也早点休息啊!”

“你先睡吧。”送她往闺房去,他跟在她后面道,“我再四处转转、巡查一下。”

“好吧,那辛苦你了。”知道他的细致和周到,她也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只有在临进屋时回身冲他道,“快点巡查完就早些休息,我可不想明天冰妍跟我抱怨说我虐待她心爱的夫君……”

眼见着青远送淮秀进门,乾隆心中那淡淡的酸劲这才平复下去——自己这是吃的什么味啊!对方可是自己的亲兄弟,人家有心爱的妻、从来都没有趁人之危过,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还是偶尔会如此想不开呢?真是的!眼见青远匆匆离开,他这才滑下树,来到淮秀的房门前,屋内的灯已然熄灭了,虽然想见她,可是他此时却又有些犹豫,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淮秀已经很累了,他现在再敲门会不会有点……想到她刚才脸上难掩的困倦和疲劳,他最终放弃了敲门进屋的念头——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多睡一会儿吧!没理由青远会体贴她而他反而不会的。对着门低头苦笑,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二天一早,乾隆早早的处理完朝堂上的事,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盐帮——既然昨天青远说淮秀今天还会很忙,那么他也不能坐视不理,有什么事他也想帮她的,好歹他也是盐帮的仁义四爷不是么?

匆匆忙忙的赶到公主府,却听到府中的弟兄说淮秀一早就和白掌堂、二小姐出门去了,连他们也不知道她此时会在哪里。无奈之下,他因为不愿再错过,所以就下定决心让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闲,死下心来留在公主府等待淮秀归来——晌午、午后、傍晚……这一等一直到月上树梢,他这才见到淮秀和青远冰妍从外面回来,三个人边走边说,他迎上去时,却见到淮秀惊讶的眼神以及冰妍青远莫逆于心、洞悉一切的浅笑。

“淮秀。”见到佳人,他才懒得去管其他,径自上前拉住她的手,他不顾她红着脸的挣扎,硬是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道,“等了你一天,你总算是回来了。”

“四爷,怎么有要紧事情么?”他居然撇开国事在这里等她一整天?出什么事了?惊讶的问他,她甚至忘了挣开他的手。

“当然是很要紧的事情。”他故意绷着脸逗她,看到她担忧,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凑近她低声道,“四爷想淮秀了,你说这事情要紧不要紧?”

“四爷!”这才意识到是被他给耍了,她羞恼的白他一眼,用力推他,微嗔道,“这里是盐帮,四爷就不能正经点么?”

“在皇宫里我也是这个样子。”他无辜的笑着搂紧她,不理会她的抗议,转而看向青远和冰妍,意味深长道,“你们都忙了一天了,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当然,我们忙了一天,哪里还有精神继续忙?”倚进青远怀中,冰妍强忍着笑意从善如流道,“姐姐我累了,今天要早点休息,嗯……我今晚就和云曦住在公主府吧,至于姐姐你的去留……那就由四爷做主好了……”
五十

“拐”着淮秀往门口走,他不理会她的抗议,执意揽着她的腰——他自登基以来,几时等过什么人?今天她让他一等就是一整天,好容易见到了,如果他再不抓紧些,他真怕她会突然再离开。

来到公主府门口,早有盐帮弟兄牵来了两匹好马,他想也不想就抱着淮秀跃上了其中一匹——想抱着她骑马,很久很久都没有和她共骑一乘了,那种感觉,在今晚他格外的怀念起来。搂着她坐稳,他单手抖缰绳,“驾!”胯下的马立刻撒开四蹄,朝皇宫奔去。

眼看着挣扎无用,她也实在是疲累了,被他抱上马,离开公主府,四下无人,她也就不再挣扎,放任自己陷入他的怀中,夜色中微微的凉风拂面而来,但背后他宽阔的胸膛却透着衣服送来阵阵的暖意,被他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在马背上颠簸,浓重的睡意无孔不入的袭来,一整天的疲倦都在这让她完全安心放松的一刻涌了上来——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她听到他在她耳边问道,“淮秀,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怎么连回皇宫的时间都没有了?”

“也没什么,都是前些天积攒下来的帮务而已……”心头轻轻的敲响警钟,她故作平静的答道。她才不想他知道她眼下的处境,不想他担心,更不想他因为要帮她而担上千古骂名。

“不是有青远在帮你么?怎么还会忙成这样?”皱皱眉,他狐疑的问道。

“你有满朝文武帮你,还不是一样的忙碌?”轻轻笑,她反问他,“你自己说,若是你出宫很久,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很多积压的公务要处理?”

“那倒也是……”他想想也笑了起来,“可是事情总是做不完的,淮秀,你刚回来,虽然没受什么伤,可是人却瘦了好多,若是还不好好休息四爷真的会心疼的。说到底你也是个女儿家,不能太劳累。盐帮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实在犯不着事事躬亲的……”

“嗯……淮秀知道了……好……”困……好困……知道他是关心她,她也就懒得和他争执什么,靠在他的怀中,她闭上眼睛,心神逐渐模糊,耳边也逐渐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了,在马儿有节奏的奔跑中,她沉沉睡去,哪管搂着她的人有多期待今晚能跟她缱绻缠绵?

“淮秀?”骑马一直跑进宫,他一路奔驰到秀心阁门口,下马时才发现怀中人不知何时已然甜睡过去,那绝美的睡颜在月色的轻抚下显得精致而苍白,淮秀是真的瘦了好多,看她尖尖的下巴还有那削瘦的双肩,他的胸口突然撕扯着钝痛起来——骑在马上也能睡着,淮秀一定很累很累吧?不忍再叫醒她,他打横抱起她,放轻脚步走进秀心阁。

走进寤言堂的内室,他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小心翼翼的帮她褪去鞋袜和外衣,然后拉上被子帮她盖好——虽然他已经足够的小心,可是轻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她——“四爷……”半睁星眸,她迷茫的看他,“我们到哪儿了?”

“我们到家了。”她的声音慵懒无比,往日这种状况会让他怦然心动,可是眼下他却只有满心的怜惜,伸手为她掖好被角,他柔声道,“淮秀你累了就先睡吧。”

“那你呢?”尚在半睡半醒之中,虽然她困的要命,可是还是强打起精神问他,“不一起睡么?”

“不了,四爷还有些事情要做,淮秀你先睡吧。”俯身轻吻她的额头,他柔柔的笑,探手过去阖上她的眼帘,“做个好梦吧……”

他的温柔让她无从拒绝,甜甜的笑,她实在太疲惫,累到也没有力气再去想太多,唇角的笑意还未散去,她再次沉入黑甜乡,找周公叙旧去了……

长长的叹一口气,他确定她已经睡着,于是再次起身,帮她放下床幔,然后快步出门,头也不回的出了秀心阁,骑上来时的那匹马,策骑出宫,原路返回公主府。

顾不得找盐帮弟兄通报,他径直快步来到后院,在厢房门口站定,定定神敲门,“青远,可以出来一下么?”

门内很快有人应声,“是皇兄么?请等一下。”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房门打开,青远披着外衣走出门来,顺手关上房门,他上前一步,低声道,“皇兄请到这边来。”先一步带路,他朝离自己房间最远的院落一角走去,乾隆跟着他走,想到此刻青远和冰妍本该已经入睡的,却被他扰了清梦,不觉有些愧疚,跟在他身后道,“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们……”

“皇兄这是哪里话?自己兄弟又何必客气?”走到院子的角落,青远转身浅笑道,“说吧,淮秀出了什么事,能劳动皇兄漏夜前来?”

“是这样……”心中暗叹青远的细心聪明,他也就不兜圈子,直接道,“我知道你有一种能让人在睡梦中养精蓄锐很快恢复精神的药香,能不能给我一些?”似乎是皇额娘曾经提过的,说青远的那种药香非常有用,能够让很疲劳的人在安稳睡过一觉之后就精神百倍,淮秀那么辛苦,他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而且,在睡醒之后能够多些精神。像现在这样强打精神的模样,他看着会心疼。

“你要给淮秀?”青远微皱眉头,喃喃道,“看来她这两天是真的累着了……”

“是啊,她今天还没回到宫里就在马背上睡着了,我想她是很累很累才会这样的。”想到淮秀方才的疲倦样子,他就心里闷闷的疼——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子,可是为什么就没有办法让心爱的人舒服一点、轻松一点呢?盐帮有事,他也可以帮忙的,为什么她从来不开口让他帮忙、甚至压根儿就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多辛苦呢?唉!淮秀啊淮秀,为什么你要这么倔呢?

“那药香……一旦燃起,会让人睡很长时间,淮秀的话,恐怕也会睡到午后了……”明天盐帮一大早要约京内的几个大盐商谈生意,对方指名点姓的要淮秀去,如果她迟到,那几个难缠的老家伙大概就会转向兴盐会了,这种结果恐怕是对盐帮相当沉重的打击,如此要紧的时候,他还要把药香给乾隆,眼睁睁看着淮秀失约么?

“她该多睡一会儿的,我知道你们这两天很忙,但是事情总有轻重缓急,如果淮秀累垮了,那么任何事情都做不来了……青远,你心疼淮秀,就当是给她时间休息,才不过半天而已……”看出他的犹豫,他连珠炮似的说着,劝慰之中含了几丝急切的恳求。

“好了,我知道了,给你就是。”淮秀那么累,就让她多休息半天吧!盐商的事情,由他来想办法,横竖不能把事情搞砸了。其实本来就算乾隆不说那些话,他既然来了、既然开了口,他又怎么会不把药香给他?只是方才习惯性的会有所犹豫罢了。盐帮和淮秀,到底是淮秀重要很多呢!若不是为了淮秀,他也不会留在这里当这个盐帮掌堂。“劳烦皇兄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拿。”

从甜梦中逐渐转醒,她睡的太熟太香,都有些不愿意醒来。但逐渐清醒的心神在提醒她,今天又很重要的会议,于是她不再犹豫,很快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床幔,一眼望见乾隆正坐在床前的桌旁看公文,见她醒来,他笑着起身走过来,坐在床边揽上她的腰,“淮秀,睡醒了么?还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还觉得累么?”

“精神很好,不累了。”刚睡醒的她,昨日的疲劳已经一扫而空,现在只觉得精神的要命,这一觉睡的真是舒服。微笑着答他,她转向看窗外,一看之下立刻变了脸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现在刚过午时。”他注意到她的脸色,连忙安慰道,“你昨天那么累,今天只不过多睡了半天,没关系的,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忙也不迟啊?”

“只不过多睡了半天?”想到今天早上那重要的会议,她冲他吵起来,甩开他的手,她急急忙忙的下床,套上外衣然后在梳妆台前梳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如果去晚了……唉!”她对着镜子梳头,也懒得再跟他解释,所以话说到一半,唯有以一声叹息了结。怪只怪自己睡的太沉,事先也没有跟他说自己要早起,也难怪他放任自己睡到这会儿。唉!为什么就会睡过头呢?心里很乱,从镜子里无意中看到床边的薰香炉,她心中突然一动,就算自己再累、明知道第二天有事也不该会一觉睡到午后的……“四爷,那香炉里面薰的什么香?”屋子里淡淡的香气有些陌生,不是平时惯用的那种,那香味闻着就让人觉得很放松很舒服……舒服的……想再睡一觉……

“我昨晚找青远要来的药香,能够安神养心,对于过度疲劳的人最有裨益……”见她心急火燎的样子,他本想向她邀功,可是现在却说的有些惴惴不安,淮秀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么?为什么睡过头就着急成这样?“我看你昨晚疲倦的厉害,还没回宫就睡着了,所以我想你一定很累……所以……”在淮秀皱眉的怒视下,他唯有苦笑着解释,越说越觉得气势上被压了下去,那种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他心头莫名冒起委屈的火气,蓦然提高声音说道,“公务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淮秀你不能只顾盐帮不顾你自己!只是多睡了半天,四爷也是为你好,希望你能好好的休息……你这样看着我,是在埋怨我多管闲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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