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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情天涯5

(2011-08-30 14:04:06)
标签:

沈芳

重庆

盐帮

王礼琛

程淮秀

杂谈

分类: 戏说*秀芳箴

第五卷:

他扶着淮秀一路走着,不时的引来啧啧的赞美声和羡慕的目光,他自己十分得意,一旁的淮秀尴尬无比,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家看过……

“怎么了?淮秀……”。他低头看着一直垂着头的淮秀,看她那可爱的样子他幸灾乐祸的问着。

“你还笑,都是你啦……!干嘛让人家穿成这个样子,搞的我好不自在”。淮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怪你自己,干嘛长的这么美,你看你脸上又没施粉黛,我的衣服,你的美貌,淮秀我们两个真是配”。他洋洋得意的一脸灿烂。

“你正经点好不好,这里是庙宇哎!你就不怕得罪了神灵啊”。淮秀甩开他的手自顾着走进内殿,慢慢的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用心的祈求着,他也在一旁跪了下来。

他看着淮秀一时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在承德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跟沈芳再一次相遇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上,沈芳变了,少了任性和暴躁,感觉温婉了许多,但是他终觉得她过的很苦,或许唯一值得她高兴的,就是她的女儿,希望沈芳能过的好好的,就算是为了她的孩子,可是身边的女子他失去过多次,而今他又该如何去争取她留下来,淮秀……,他真的越来越琢磨不透,淮秀转头看他一脸虔诚的样子不免笑了笑,看到淮秀慢慢的起身看着自己,他才回过神……。

“佛佑四爷”!淮秀听他那四个字差点笑出声来,从来没看到他这个样子。

“淮秀……!你笑的这么开心,什么事情啊”?

“佛佑四爷?四爷有什么心愿啊”?

“四爷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和你长相守在一起”。他很诚恳,淮秀看着他幽怨的神情笑了笑。

“四爷,如果佛祖有灵的话,他就一定能替我们安排往后的一切”。淮秀安慰着他。

“天若有情天易老!凡人的生活哪里管得了太多,幸福是我们自己去争取的”。听他这么一说淮秀也笑着走开了。

“夫人,那边有解签的,我们过去……”。春喜找了个地方笑扶着淮秀走了过去。

“这位小姐你这边坐,你是问……”?算命的热情的招呼着。

“姻缘”春喜忙机灵的接上话。

“傲霜迎冰对寒岁,雪压枝头香未衰,迎得秋风送寒去,花满枝头香满园。”那先生看着淮秀点了点头,他一听这签文自然也知道了这些意思,笑着站在淮秀的旁边。

“先生这签何解”?

“梅花争魂时,人在伤情处,梅开二度时,人在花中笑!老夫送小姐一字”。先生提笔写了‘侣’两字递给了淮秀“凡事顺乎自然,才有大道可行”。

“侣”?一旁得春喜他们看着都不明白,他顿时也有些迷茫,淮秀看着那先生笑了笑,自己的心事都在这四句话上了,先生用一个字就概括了,他走上到先生面前。

“谢谢先生赐字,淮秀你该明白……”。

“小姐聪慧灵巧,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他取出一锭银子赏给了那位先生,却被笑着推辞了回来“老夫第一次解这样的签文,这就当我送小姐的礼,来日花好月圆时,小姐再来谢谢菩萨就好了,很多事情都是天意”。说完那先生看了四爷一眼就拿这东西走开了。

说是看相解签得,到更像是世外得道的高人,竟然能凭借签文读透淮秀的心思……

“淮秀!先生的话,顺乎自然……”。他紧紧的握起淮秀的双手“我知道你的苦衷,四爷不逼你,先生的这个字我才真正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哦!说来听听……”。淮秀俏皮的抬看着他,看他能不能猜出自己的心事。

“侣字!一半是吕一半是人,所以这伴侣只有两口合一才能组成完整的灵魂,如果少了其中一个口那就不成字了,先生的意思,就是你的顾虑”。淮秀听着他的解释笑了笑。

“四爷高才”!两人相视笑了笑,便漫步的走着。

“浓桃艳李映紫霞,群芳难妒名园花。犹羡三春景不尽,黄金台畔绕雀鸦。”他看着淮秀轻声的吟咏着。

“好清静的所在,黄金台畔绕雀鸦——纵然看不尽三春之景,依旧魂归黄金台”。淮秀苦笑了一声。

“你又来了,好好的说什么丧气话”。

“暮鸦是孝鸦,自古孝贤之理都皆乎一个情字,‘浓桃艳李映紫霞,群芳难妒名园花。’从来不想与桃李争艳,只想留一份最真的东西给自己。‘犹羡三春景不尽,黄金台畔绕雀鸦。’就算三春景尽,魂归黄金台我也决不后悔”。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呀……越来越多愁善感了,不好不好……”!

“淮秀少四爷的兴了……”。淮秀内疚的看了看他,她实在是静不下心来玩,盐帮这么大的事情,她几乎天天都没有睡好过。

“淮秀,你累的话,四爷陪你早点回去”他万分爱怜的半搂着她说着,淮秀点了点“春喜我们回去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学会了收敛自己,由甲六和宝柱在前面领路,春喜陪着淮秀走着,自己跟在后面。

他不时的看看淮秀的神情,其实这么多的事情他也从未放下过,只是不想看到淮秀这么心烦。才陪她出来排遣,呆在客栈她只会越来越烦,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身边闪过,他回过头一身蓝衫映入眼帘,沈芳——是沈芳,转身之时,四目相对一刹那,沈芳笑了笑,他慢慢的走了上去……

“四爷……,你……真巧”。沈芳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跟麟羽分开后我就来重庆了,就是没想到你比我来的还早”。他的话分明有其中的意思,他是在责怪自己失约不同行。

“事情紧急,四爷见谅”。沈芳尴尬的笑了笑。

“让开……,让开”!十几个男子推开两旁的行人,霸道的冲过来,沈芳身子一斜差点倒在地上。

“小心……!”他急着拦腰抱住沈芳,一脸的紧张。

“谢谢!我没事”。沈芳慢慢的离开他的怀抱,那感觉就如同几年前一样,说完便拾起掉在地上的东西,他弯身替她一起拣着,一包裹都是布料,沈芳起身笑了笑。

“是给孩子买的,快入冬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早点赶回去”。提起孩子,沈芳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有点麻烦,不过也快商谈妥当了,就等消息了,麟羽回来应该差不多了”。

“沈芳……,四爷能帮你什么吗”?

“不用了,江湖人的事情江湖人自己来管,多谢了”!

“那一起走吧”!他跟沈芳谈话一会儿都不知道淮秀去了哪里。

“四爷找人吗?那我先告辞了”。

“哦不!反正一起出去的,或者他们在门口等着呢”。沈芳点了点头就答应了下来,两人缓步走着。

“站住……!”一伙人把淮秀和春喜团团的围住,随后站出来一个身材颀长,相貌挺英俊的年轻人,他两眼直直的盯着淮秀看,“粉面桃花,明眸皓齿,姑娘你好美,我已经盯了你一个早上了”。真是个厚颜无耻的狂生,淮秀转头没理会他,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滋生事端,不然怕是会引来麻烦。“在下纪茂天,姑娘芳名是”?

“你滚开啦!我们姑娘叫什么管你什么事情,管你是鸡毛还是鸭毛呢”。春喜看着眼前这个人的德性火就上来了,她左右看了一下,不知道四爷跑到哪里去了。“甲六、宝柱”。她急着扯开嗓门喊着,听到声音,回头看阵势,两个奴才飞一般的跑了上去。

“姑娘该是哪家官宦人家的千金了,出门带这么多家丁”。说着就要伸手,被宝柱一手挡了回去。

“请你放尊重点,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算了!我们走吧”!淮秀忙拦住宝柱,她根本就不想跟这种游蜂浪蝶多费唇舌。

“走?我家少爷看中意的人哪里能这样走了”。

“不得无礼!”那人被他一口骂了回去。“姑娘告知芳名,我回府后禀告家父就去提亲”。

“提你个头啊,你少烂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告诉你我家姑娘已经许了人家了,别痴心妄想做你个春秋大梦了,识相的就赶快让开,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春喜有宝柱和甲六护着也放大了胆子,淮秀心里十分焦急,打又不能打,他又不在身边,紧急的时候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心里不免有些恼火。

“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少爷已经够给面子了”。一旁的随从不满的叫着。

“赶快走开,不然我家小姐的……”。淮秀一拉住春喜怕她说漏了嘴“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家老爷的官可是很大的哦”。

“呵呵!这川北的半边天谁能大过我大哥的”。他这么一说淮秀也猜到了几分,眼前的人不能惹也惹不起,四爷的行踪不能漏,盐帮的闪失一定要挽救。

“我管你是谁,再不让路的话,我让你鸡毛飞上天”。春喜说完看了一下宝柱他们,再这样下去要是被主子看到肯定要捅更大的篓子了,淮秀还没来得及拦住,就动起手来。

看宝柱和甲六纪茂天动起手,即担心又焦急,春喜在一边扶着淮秀快要挑脚了,那一眼,淮秀突然间感觉一阵的心痛,他正和一女子缓步的走着聊着,似乎早就忘了约自己,她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春喜一看忙定住神,这么尴尬的事情怎么会让他们碰上的,下台阶的时候他还扶着沈芳,那女子好美,是他的?和自己一样的人吧?

“四爷……”。春喜急着喊着,他看到淮秀在这边情不自禁的拉起沈芳的手走了过来。“四爷,快去帮帮甲六和宝柱吧”!看打的正激烈他一跃而上,一会就放倒了好几个。

淮秀见沈芳看着他紧张的神情,那感觉不用说她已经知道了,近看她沈芳有种难以掩饰的伤痛,她们都是女人,她读得懂,这张娇美的容颜跟自己有七分的相似,只是比自己多了几份苍凉和坚强,沈芳回过神对淮秀笑了笑,一身贵族的打扮,一定是他的妻子,那神韵是没有任何女人能替代的,妩媚种透着英气,那美貌更是无人能及,看着一伙人灰溜溜的跑走,他怒喝了两个奴才走了过来……

“淮秀,你受惊了……”。他紧张的跑来拉起淮秀的手,淮秀抬头看了看他把手抽了回去,他猜想是淮秀对自己有了误会。

“四爷,我先走了,告辞”。沈芳看他为难的样子也不想再留下来。

“等一下,你住哪里”?

“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跟我们是一路哦,沈姑娘你和四爷真是有缘”。甲六一听也没顾其他人的想法就笑着说,春喜忙踢了他一脚。

“一起走吧!都是住在一起的”。他看看淮秀走到沈芳身边说着,他相信淮秀会明白,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子。

淮秀一路无话,偶尔和沈芳的眼神碰上时,会很友好的笑笑,他不时的看看淮秀的变化,随便问问沈芳的事情,这一路好不尴尬。


客栈:

“四爷,你们回来啦!今天庙会热闹吗?怎么不多玩一会……”?两脚还没进门,老板娘看到他们回来就笑着迎了上来,淮秀一进门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恩!很热闹,老板娘,今儿个中午准备些好吃的送过来……”。他边说朝淮秀走去的方向望着。

“好好好!马上替你去准备”。老板娘热情的走了下去,沈芳刚要上楼被他一把拉住。

“沈芳,一起用中饭吧!”没有其他意思,对于沈芳他只有歉疚。

“不用了,我……我还有事情要出去呢”。

“出去也不急在这一会呀,出完饭四爷还有事情跟你讲”。

“不用了四爷,有话等我回来讲也是可以的”。沈芳很平静的笑着,他们之间也许只有这样相待才不会让彼此显得尴尬。

“你……”。

“沈芳有急事在身,没等麟羽到之前是不会离开客栈的,我先告辞了”。沈芳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会以为自己在故意躲避他再不告而别,在路上初遇的时候她是这样想,可是现在没有了,也不会了,只从她看到淮秀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女子真的与众不同,她真的很希望不要有人在步她的后尘,同样是女人,她希望他能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他该珍爱的女人,一路上,沈芳看得出他很在乎她的感觉,对于他,沈芳不存在任何幻想,她的生命中已经不容许再存在他们曾经拥有的故事了,孩子!是沈芳生命的全部……

“程帮主,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春喜关切的问着,她当然知道淮秀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总不能说破,今天这样的事情,要是宫里面的娘娘们早就闹翻天了。

“我没事,春喜我想休息一下,有些累了……”。淮秀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转身自己朝房内走去。

“四爷……”。春喜一开门就碰上他进来,他示意了一下,春喜便轻声的走了下去。

“淮秀……”。他走到淮秀身边,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任何话“今天的事情我想你误会了,你听四爷解释……”。他刚要开口,淮秀站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

“不用解释了,我从来就没在乎过你有身边有多少女人”。淮秀回答的很平静,他一听马上站了起来。

“淮秀你……,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四爷,淮秀根本什么都没有想象过,你为什么要为自己澄清点什么呢”。淮秀气他是因为半路把自己一个抛下,害的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纪茂天那个狂徒这样的轻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过面子,他以为自己小心眼是为了女人跟他胡闹,从见到沈芳那一眼开始她心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芥蒂……

“你……?你怎么变的这么蛮不讲理了”?他的火气一下子也上来了,这几天自己烦心事情一大堆,为了让淮秀舒心,放下所有的事情陪她散心,不过和沈芳闲聊了几句,她就气成这样,在她心里自己到底有多少分量。

“是!我是蛮不讲理,我无可救药,我无理取闹,我走……”。淮秀气的眼泪直打转,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淮秀……”。他不顾一切的跑上去拖住她。

“你放开我,你这么讨厌我,你让我走,你放手……”。淮秀哭着挣扎着,她真的很心痛,为什么他这么不了解自己。

“程淮秀!你听着,我说过不会再轻易的放你走的,你听清楚没有”。

“你把我当什么?”淮秀颤抖着声音看着他,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顿时感觉整个人身上血都被抽干了一般的痛苦和难受,一个迅速的转身,身子撞在桌子上人没站稳身子望后仰去。
“淮秀……”。看着几个杯子滚落在地上翻落成粉碎,他不顾一切两手一伸垫在碎片上,身子接住淮秀,继而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有没有摔疼,伤到哪里没有”?他身子还倒在地上抱起淮秀急着检查伤口,这一刻淮秀的心里满是酸楚,一头倒在他怀里痛哭着,“对不起……!四爷是因为太急了,说话重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气你的”。

“你不要再说了……”。

“那你不要走,淮秀,真的不要再走了”。他一脸的哀求,淮秀抬头看着他主动的握住他的手,感觉粘粘的东西往手心里面流趟着。

“血!你受伤了”。这才发现他的上都是血,淮秀低头一看地上的碎片才知道,如果不是他现在趟在地上流血的就是自己了。

“没事的,皮外之伤,很快就好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太任性”。淮秀鼻子一酸又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老在他面前掉眼泪,真的有些讨厌自己这个样子,她是盐帮的帮主,怎么可以随便的掉眼泪的,用力的抹了一把,刚刚占上的血抹了一脸,难得看淮秀这么狼狈的样子,他强忍着笑,淮秀扶起他坐下,在自己的包袱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药。

“春喜……”。他自己起身叫了一声,三个奴才刚才听到吵闹声其实早就站在了门口,只是他们小夫妻吵架,四爷最忌讳的就是奴才们看到,所以都不敢进来,他一声大喊,三人急着跑了进来。

“四爷,你……你受伤了,我马上去请大夫去”。春喜看淮秀的手上了脸上都是血急着要出去。

“春喜你留下,甲六和宝柱去”。

“是!奴才这就去……”。

“春喜,你去看看老板娘准备的怎么样了,朕饿了”。他知道淮秀好体面,她是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的,何况他们刚刚吵完。

大夫一来看看伤口也不是很要紧,上了药也就没什么事情了,淮秀一直在旁边陪着,没有话只是心里面难受,眼泪强忍着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等大夫走了,他知会着奴才退下去准备吃的只留下他们两人……

“还疼吗”?淮秀边问边轻轻的揉着,他一直笑看着她,另一只手慢慢的把她搂在怀里。

“淮秀,四爷还是得把事情跟你解释一下”。

“你还是以为我小心眼”?淮秀嘟着嘴抬头问。

“你要是小心眼我才开心呢,说明你很在乎我……”。

“我本来就……”。淮秀话到嘴边就缩了回去,他笑的好大声,难得听到她这么和自己表白的,能不让他开心几天吗?这受伤值得,偷偷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还笑……”。他慢慢的静下来。

“淮秀,在四爷的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很多事情四爷必须要告诉你,就算对你的坦诚,我们相互信任是一回事,但是有些事情说开了彼此就更少了份猜忌,三年前我跟你谈过沈芳你还记得吗”?

“沈芳?你说她是热河的沈芳”?淮秀忙抬头看着他,难怪自己感觉她的眼神无比的苍凉。

“是!她是沈芳,我没有想到我们会这样碰面,前两天我从江南来追你……”。他慢慢的说着,几乎没有漏掉半个字,他只想淮秀能明白,他们有过去,而现在沈芳有她的家,他只希望淮秀能留在他身边,他不能再失去她……

三年前淮秀也曾经听过沈芳的故事,无箴的故事,他的经历似乎没有任何瞒着淮秀,她同情他的痴情和无奈,所以她一直这样毫无所求的留在他身边,盐帮京城两头跑,这一次听他这样详细的述说着,淮秀的眼眶又情不自禁的湿润了,为沈芳而流泪,她的多情,她的无奈,她的仇恨,她的痛苦,她的坚强,这一切对于淮秀看来她不可思议,一个女子,遭受了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之后,再在感情上受这样的伤,她的身上还留有多少生存的气息。

“她好苦……”。

“我欠沈芳的,欠沈家的太多,我只希望能为她做点什么……”。

“我明白?四爷……,淮秀能帮你什么吗”?他感激的看着淮秀,更加紧抱着她。

“沈芳来重庆是有事情要办,我看她是不想跟我说,你帮四爷去探探好”?

“恩!等会我就过去……”。淮秀笑着答应下来,对于沈芳淮秀即钦佩又同情,就算不为四爷,她也愿意为如此至情的女子做点什么。

“谢谢你,淮秀……”。

“谢我什么……”?她淘气的笑问着。

“你说要什么?以身相许好不好”?他低头在她芳唇上亲啄了一下,淮秀的脸一下子通红。

“你……”。

“哎哟,好疼啊……”。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差点把淮秀吓得都出了一身汗。

“四爷……都准备好了”。春喜她们几个端了饭菜在门外先通报着。
“哦!进来吧”!他牵着淮秀的手走到桌旁边坐下。

奴才们一道道的放上,他又打发着他们各自用饭去了,在宫外就这点好,完全是属于他和淮秀的世界,自由,想想他就得意的想笑。

“淮秀,我饿了……”。看他一脸可怜的样子,淮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饿了就吃呀,又没人封住你的嘴”。

“我的手好疼,拿不了筷子……”。淮秀无奈的看着他,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动手,也只能答应下来,谁让他为自己伤的呢,他得意的挪了一下凳子紧紧的靠近淮秀,手情不自禁的搂在她纤腰上,淮秀摇着头,真的拿这个无赖没办法,念他有伤在身,让他占点便宜也只能认了。

‘山村水郭听吴歌,最是江南佳胜多。不必楼台烟雨里,却看桑柘晚春过……’
“桑柘树下苦看春过,江南吴哥不再多,”沈芳独自一人伫立在窗台,面对朗朗天际,惨淡清辉,倍觉凄凉,回想起自己磨难历程,怕回首,只因为太惊心,触痛太深,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让自己一点一滴的忘记过去,不允许让自己平静的心再泛起一点涟漪,而今见了他后,她却放不下,四年前和他在热河,在草原,在蒙古包,在承德欢笑嬉闹的场景一幕幕的恍若在她眼前,她一生唯一这么深刻的爱怎么能够说忘记就这么忘记呢……

淮秀看他和曹大人正有事情要商量,招呼了一声就到沈芳这里来,她没和沈芳多话,但是她感觉得到这个女子有太多得苦压抑在心头,他的女人她该吃味才是,可是听了她的故事,见了她的人,淮秀对于沈芳只有同情,走到门口,淮秀迟疑了会才举手轻轻的敲了下门,一开门淮秀笑看着沈芳,沈芳现是一楞,刚才听老板娘说下午他们吵架,怕是为了自己,一直心感内疚,现在——是来问罪的吗?

“我可以进去吗”?淮秀十分有礼的笑看着沈芳。

“请……”。淮秀神情到是让沈芳没有想到的。“夫人,请喝茶……”。

“叫我淮秀吧!我……只不过是曾经的你”。淮秀苦苦的笑着,淮秀的话沈芳似懂非懂“沈芳……,我听过你的故事”。

“他……”。

“他都告诉我了,在三年前你离开以后他很痛苦,你们曾经很深刻的相爱过,为了沈家你放弃了他,为了他你放弃了报仇”。听这一番话,想起以前的事,沈芳的两眼又开始泛红,淮秀并非故意想触及她的心事,她只想告诉她,她们的四爷有太多的无奈,他们的四爷一样活的很痛苦“沈芳,对不起……”。

“没事!”沈芳回过头对淮秀勉强的笑了笑。

“沈芳,你的苦我能感觉到,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淮秀长叹了口气,沈芳看着她忧郁的神情,她的内心似乎和自己一样有琢磨不透的酸楚。

“淮秀……”沈芳走上前去“我能这样叫你吗”?

“恩!我们已经是朋友,是知己了是吗”?沈芳点了点头,淮秀知道她想问什么,“我和你一样,你有你的仇恨,我有我的盐帮,你有蒙古包的生死相许,我有江南的不悔旱湖,可是我们都因为种种都不能和他相守在一起,我们的痛苦便是他的无奈,我本决心离他而去,可是我却狠不下心来……”。淮秀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沈芳走上前去紧紧的握着淮秀的手,一样的女儿心,一样的酸楚和痛苦,一样的情把两个女子紧紧的栓在了一起。

“淮秀……,留在他身边吧,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的感觉,很紧张你……,再说你也该有个归宿,盐帮在大,终不是你一生的寄托”。沈芳缓缓的分析的,淮秀苦苦的笑着。

“那你呢?你就这样过一生吗”?

“我……我已经有家了”。

“沈园?那不是你真正的家”。淮秀坚定的回答,看得出沈芳是有意瞒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沈芳看着淮秀的神情。

“因为我跟你一样是女人,你如果肯放的下就不会这么痛苦,如果你能放的下,当初你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为沈家报仇,只因为你放不下,所以我不相信你会再嫁”。同样是女人沈芳的为难没有逃过淮秀的眼睛。“沈芳……,如果你愿意让他知道,我不会告诉他的”。

“谢谢你淮秀……”。沈芳感激的看着淮秀,拉着她慢慢的坐下“其实他知不知道都不会改变结果,我已经很满足了,有孩子陪着我,这一生我觉得过的很幸福”。

“孩子多大了,她还好吗”?

“快五岁了,她很懂事,这是他留给我最宝贵的东西,所以他不再欠我什么”?

“有个孩子真好”。淮秀羡慕的看着沈芳。

“那你呢?”

“我……,我有盐帮,我和他终究要分开的,何必何必给自己一个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呢……”。

“你……,你怎么”?沈芳有些不可司仪,淮秀苦笑了一声。

“一个人真的到了两难的地步,什么事情都能想的到,想到了就能办到,为了盐帮的体面,我真的没办法,我是女人,也幻想过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我不能,一大碗汤药下去了,我能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我的体内苦苦的挣扎,每一次我觉得自己好残忍,这三年来他所有的关爱的信任被我利用为一种手段,一次次在无形中伤害他,伤害……我们的……孩子”。淮秀话音刚落,眼泪随之掉下来。

“你这样做,他知道吗”?淮秀摇了摇头,沈芳对于淮秀的想法有些吃惊,但是她更明白淮秀的为难和痛苦。“淮秀,你的苦我能体会得到,但是你不能这样长期的伤害自己呀”。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起他,但是……,请你替我守住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

“我会得,我们是朋友是知己是吗?我谢谢你把心里的话告诉我”。

“我也是”。

盈盈的热泪,款款的真情把两个一样命运的女子紧紧的牵在一起,她们同样为他付出过,同样义无返顾的爱过,同样经受着活生生分离的痛苦,她们相拥着为彼此的爱流着同情和心酸的眼泪……

“好了,你看我们两个……”。

淮秀先替沈芳擦去眼泪笑着,沈芳也抬手替淮秀拭泪,两人破涕而笑,缓缓的坐了下来。

“沈芳,你来重庆有什么事情吗”?沈芳想说又收了回去“放心,我不会跟他讲的”。

“镖局走运到川北去的这一趟镖被官府扣压了,我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怎么这次的事情你们也牵连进来了?”淮秀一听站了起来。

“难道盐帮这次也……,可恶,这分明……”。不用说她和淮秀这一次都上了贼船了。

“沈芳,你相信吗?这一次很可能因为官府得贪污而引起江湖和朝廷一场无法避免的劫杀”。
淮秀感觉到自己担心的事情在一步步的逼近。

“劫杀?四爷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应该知道,他没仔细跟我说,朝廷的事情我也想多问,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这么简单”。

“恩!官场说是纳税,这么大的事情,江湖只要有人一个帮派起义,就漏洞百出,朝廷不可能不知道,而如今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作为,没有十足的把握谁借给他们的胆量”。

“我也是这样想,官场龌龊,官员之间阿谀奉承,争一点蝇头小利的,不可能没有?但是就怕有人暗中操纵,相互间机械变轧,仇杀稔秧想成霸业图大志,到时候遭殃的依旧是无辜的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淮秀长叹了一口气。

“举世浑浊,谁能独清?山洪发了,河里石头也不得清净,根基动了,百姓就成了替罪羔羊,千百年来一直都不能改变”。沈芳跟着感叹,“淮秀……,我在路上听到点消息”。

“什么”?

“四川提督纪元原是直隶知县,后来是因为不顾上司横加梗阻,率先在境内实施摊丁入亩、去苛役均赋捐、严惩把持公务欺凌小民的大粮户、大庄头。那一年正逢皇上北上,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提升他为德州知府,随后金川事变纪元凭借胆识和武功请命与朝廷,皇上派遣他为节度使与莎罗奔议和,不但成功劝降,而且还和莎罗奔一起攻打西藏成功归来,所以皇上提升他为四川提督,我前几日听百姓在窃窃私语,金川起义待发,而纪元似乎没有太过用心放在这件事情上,这里的百姓更不能公然的讨论这件事情,我觉得……?”

“这是个阴谋,纪元冒这么大的险绝对不是只为了贪图这些钱,他是想坐收鱼翁之利”。

“淮秀……!你有没有想过金川事宜……”?

“金川?你是说纪元他暗通外帮”?

“不无可能,在没碰上你们之前我去过提督府,见过纪元,他说……”。

“十日之内给消息”。淮秀接上话题,沈芳这么一分析她已经能猜到纪元存的是什么心了,“我也去过,他就是这么说的”。

“缓兵之计,掩人耳目罢了,我也去暗中查过这件事情,纪元只是其中的一个,上面还有官员牵连在一起,江湖、官员、金川都在暗中和朝廷作对,淮秀,这件事情……”。沈芳想起来就有些后怕。
“四爷是想引狼入室,这么大的事情,他……真是太糊涂了”。淮秀想着后面要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都不敢往后想。“我要去查这件事情”。

“你一个人太冒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沈芳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我们不能让四爷知道,我单独行事会比较好对付点”。沈芳一听摇摇头,莞尔笑了笑。

“你出去调查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他天天跟在你后面,你说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不知道,淮秀……!我去,这样才好办事,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说”。

“可是……”。淮秀不能让沈芳再去冒险。

“别可是了,我们是好姐妹,有什么事情一起扛”。

“沈芳,我替四爷感谢你”。

“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麟羽——我弟弟他始终没有忘记沈家的仇恨……,更不知道恋儿的父亲到底是谁”。

“我明白……”。

“我只希望,沈家不要真的赶斤杀绝,我也不希望……他有事,一个是我的亲弟弟,一个是……恋儿的父亲,如果真要有那么一天,我情愿……”。

“沈芳,不要这样说,不会有那一天的”。沈芳的内心到底有多少苦淮秀真的无法测量,她夹在他和弟弟之间承受的痛苦别人看得都想不明白。

二更过后,沈芳送淮秀出门,入冬的天气,一到晚上风吹在身上一阵阵的发寒,和沈芳相比,自己的苦真的不算什么,她是个女子,一个该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付出一切的奇女子,从沈芳的房间出来以后淮秀这短短的一段路走的很累,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淮秀……”。他看到不远处淮秀走过来,忙拿着件外敞替她披上,“怎么这么晚,你的手好冷,快进房……”。他半搂着淮秀急着进房,两手不停的揉搓着。

“和曹大人商量好事情了吗”?淮秀笑着问。

“恩”!

“怎么样了?要紧吗”?

“没事,还在调查中,淮秀你别担心,四爷自己知道有分寸的”。淮秀没有再问,她知道自己再问他也不可能如实的告诉她,只是随着他点了点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连日沈芳每天都会出去探察,淮秀心里虽是焦急,她何尝不想帮沈芳一起查,而且纪元那边说是十天之内,眼看着都过了五六天了依然没有动静,四川分舵由王礼琛和张夷泗两人帮忙打听着,自己像是被囚禁了一样,他时刻跟在身边,时间一长自己心里难免会烦,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能静下心来,况且这段时间长在一起,日日眷谴,夜夜缠绵,迟早要出事……,而今沈芳一人奔走打探,她却坐在这里,天天等着她劳累一天回来,借和沈芳聊天为名去问真相,可事在燃眉之急她怎么能坐的安心,让沈芳去冒这个险,看他又去和曹大人忙事情去了,换好衣裳走了出去……

“淮秀……”。他一看淮秀要出门急忙的跑了过来“你……,又瞒着我要去哪里”。

“四爷,我出来这么多天都不知道盐帮怎么样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淮秀急切的解释着。

“回盐帮,你要回江南你也要跟我说一声呀,你……”。他紧紧的拉着淮秀的手像个赌气的孩子。

“我不就是怕你多心嘛,我去去马上就回来的”。

“马上?江南离这里这么远,你又骗我……”?

“我只是去四川的分舵看看,礼琛和张夷泗在照看盐帮的事情,我总是很不放心,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他们也要起疑心,四爷!不要让淮秀为难,我去去马上就回来”。淮秀娇嗔着哀求着他。

“你不会骗我吧”!他怀疑般的看着淮秀。

“我什么都没带,骗你干什么,中午我就回来陪你用饭好吗?好不好嘛?”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撒娇持宠,这会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好吧!就相信你这一次,甲六、宝柱你们陪淮秀回去,记住一定要保护淮秀知道吗”?淮秀摇了摇头,没办法了,为了让他安心也只能这样了。“要早去早回,四爷等你……”。他满脸的不舍,就感觉淮秀就这样一去不回来了一般。

“放心吧!我马上回来,有甲六和宝柱在呢”。说完淮秀就带着两个人走了出去。

他一直送淮秀到街角转弯处,才转身回房和曹大人再商量大事……

“四爷……”。曹大人看到他进来便了上去“岳钟琪已经到了”。钟琪看到眼前的男子也猜到大概就是曹大人所说的江湖侠士了。

“四爷,钟琪有礼了”。岳钟琪笑着恭敬的行礼,他点了点头,这男子眉清目秀,一身的豪气,这一身好皮囊与他的彬彬有礼非常的相衬。

“钟琪,四爷是江湖中人,无意为官,与老夫也算是忘年之交,他……曾与皇上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这件事情四爷全都清楚,以后我们一起商量大计”。曹大人缓缓的说着,虽然他知道钟琪的秉性,但是事关皇上的安危,他不得不防范。

“钟琪明白……”。

“那我们里边谈”。

“我爹接到世伯你的信件我就马上赶过来了,路上碰到了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一天”。

“那边可有消息”?他急着问。

“有!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已经招兵买马,开始蠢蠢欲动欲行起义之事,我派探子去打探过,莎罗奔虽说有私心,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还是敢莽撞行使的。在途中我看到有人运用打量的东西送往川北,按礼说来往客商南北做买卖也不无可行之处,居我所知,同样的行程和物品已经运过两次了,而且每一次都价值上万两,我听说四川这边官府以完粮纳税为名扣压了客商们的货品,我觉得这件事情与起义之事有关联”。

“一国之治,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太平世界,在大官道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当场行骗、当场受骗,其鬼蜮伎俩岂不是太神乎其神了,这些当差的受朝廷俸禄里通外患,朝廷是疏忽他们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朝廷?皇上官的是天下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叛乱也非朝夕之事,大小金川叛乱也非今日之始,治标还得先治本,国!家之根本!天子出巡四方,体察民情吏治,可是他看到的都是假像,当年,康熙三次东巡谒陵,一次是以“寰宇一统”,一次是平定三藩之乱“云南等处”,一次以“三次亲征,剿灭噶尔丹”,都说是“祖宗庇佑所致”,谒陵告祭。而今皇上几番下江南恤民隐,也算是为百姓良苦用心,官府知者鸣锣喝道,大理相迎,这恭迎张罗的钱哪里来的”?钟琪哭笑了一声。

“哪里来的”?

“四爷,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曾听说过民间的一首歌谣吗”?

“歌谣?说来听听”?

“草根与树皮,穷民御灾计。敢信赈恤周,遂乃无其事。兹接安抚奏,灾黎荷天赐。控蕨聊湖口,得米出不意。磨粉搀以栗,煮熟充饥致。得千余石多,而非村居地。县令分给民,不无少接济。并呈其米样,煮食亲尝试。嗟我民食兹,我食先坠泪。乾坤德好生,既感既滋愧,愧感之不胜,遑忍称为瑞。邮寄诸皇子,令皆知此味……代代应永识,爱民悉予志……!百姓的呼声尽在与此,皇上若知情是百姓侥幸早到了生存的后路,皇上若不知情是他们不幸”。他听了钟琪的这一番话,对眼前的年轻人不仅刮目相看,他不仅生就一副好皮囊,而且字字珠玑,胆识过人。

“官家之后出口不凡,岳兄弟你若为官,百姓就一定会有后路可行”。他笑着点了点头,钟琪朝他笑了笑。

“做官?我不想遗臭万年,更不想千古留名,君子之义,行!不在官场,亦不在江湖,是在人心,做人但求无愧于人,无愧于心,做官干什么?”钟琪直言不惟毫无半点伪装之势,他点了点头。

“钟琪……!你果真是性情中人”。他笑着走了上去。

“四爷你行走江湖,性情中人你见得多了,钟琪一没有江湖经验,二没有官场伦理,还算不上性情中人,只是这些年跟随我爹,看得多了,胡诌而已,四爷你别见笑”。

“哪里!你说的很对,百姓的呼声,朕……真的该好好的思量”。

“江南也有消息传来,盐漕两帮这次都是受害的帮派之一”。

“江南”?他不太明白,难道淮秀瞒着他故意不让他知道“你去过江南吗”?他急着问。

“没!前几日我爹为了打探情况而出了趟远门,在路上遇到了位故友”。

“故友,是朝廷的官员”?

“不是,是漕帮帮主”。

“漕帮帮主?江沱”?他忙站了起来,怎么这事情牵连到了漕帮身上。

“四爷你认识江帮主”。

“恩!我去江南的时候碰上了点小麻烦,多亏他帮忙才解决,也算是老朋友了,你说你爹和他。”?

“十几年钱,盐漕在川北遭劫的时候,我爹正好路过碰上替他们挡下了这事情,彼此成了至交,前几日为了这件事情碰上了,官府以漕帮走运私利为名,要他们出一万两的银子以示惩戒,而这件事情也在四川督府搁下了,江帮主应该在这几日会来四川”。

“地方官胡作非为,横征暴敛中饱私囊,这朝廷,这天下,欺君压民,一群乌合之众,养虎为患,这皇帝是怎么当的?”他一下子暴跳如雷,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蒙在鼓里。

“四爷……”。他突如其来的怒火钟琪先是一惊,却又慢慢的平静下来。“四爷,我们再去打探一下,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这么简单,过两天江帮主一到,我们就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再从长计议”。

“钟琪,你不如先住下吧”!

“世伯!不用了,我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了,我想去见见姑父他们,等时间恰当我会去打探的,漕帮主一到,我爹有信要我交给他,所以我一定会过来,一有消息我就来报告给您,我先告辞了”。钟琪作揖和曹大人和他告辞后就离开了客栈。

钟琪离开后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自己该去找还是等……?这么多年了,从父亲去边关后,母亲早亡,他就由姑妈领养着,等到年长后,守着父亲曾经允许过他的那门婚事,任姑妈怎么说他都决意不娶,那一年他听说盐漕两帮遭劫死伤无数,程帮主也因此辞世,他和父亲曾经也去找过,江湖传言盐帮已帮毁人亡,钟琪从此不再抱任何幻想,执意跟随父亲去了边关,说是报效国家,其实是去尘封那段为从未开启过的感情,几日前他爹告诉他漕帮主还在世,而盐帮的帮主就是自己幼年事订下婚约的女子时,他心里一阵的雀跃,虽然从未见过面,钟琪相信,她一定是个出众的女子,没这个胆识怎么挑得起这个担子,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继续找下去,这一耽搁就是近十年,程淮秀……两淮之秀,这是他的父亲当年这么形容淮秀的!


盐帮四川分舵:

张夷泗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打点盐帮这次的事情,王礼琛在分舵内更是心急如焚,他来四川后和淮秀只匆匆的见过一面,这几天像是失踪了一样,连个人影都没出现过,看淮秀进门就急这迎了上去。

“帮主,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我……我有点事情要打点,一直忙着,礼琛督府衙门有消息吗”?淮秀到没太在意王礼琛的变化急着问。

“有!督府衙门今儿一早来传话了,两日后请帮主过去清点这次的数量”。王礼琛瓢了一眼淮秀身后的甲六和宝柱,这两人在江南的时候他就见过,是四爷的手下,难道这几天她都跟那个四爷在一起。

“那就好了!”淮秀终于松了口气,“礼琛,你帮我去准备一份厚礼,两日后我去督府时顺便道谢,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卖给我程淮秀这个面子”。

“是!我这就去准备”。

“张夷泗呢?”淮秀发现他人不在便问。

“他怕再有闪失,去探察了”。

“恩!他也算是用心,你先让兄弟们安心,怎么说也算是件好事情”。淮秀说完就要走。

“帮主……”。王礼琛看了看一旁的甲六和宝柱。

“甲六、宝柱你们先在外面等等”。淮秀知道王礼琛有话要说,随着就走到后堂。“什么事情”?

“手下斗胆敢问帮主这几日……去了哪里”?

“哦!去办点私事”。

“私事?和四爷在一起”?

“是”!淮秀没有要瞒他的意思,王礼琛一下子红了眼。

“你们都谈些什么,这么多天……我……帮里的兄弟都为帮主担心”。王礼琛的意思淮秀不是不懂,只是她没有说透说太明。

“礼琛!替我向兄弟们道歉,至于我和四爷如何来往,关系如何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们吵心”。

“可是……!盐帮现在事在燃眉之急,下面的话不好听”。
“什么话?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得”。淮秀转头看着他。

“盐帮危急时刻,帮主不见人影,只顾自己风流快活,不顾兄弟们的死活,再怎么样你也要顾及盐帮的名声……”。王礼琛的话言语异常的激烈。

“礼琛盐帮内人人平等,你是盐帮的掌堂,这番话我程淮秀收下了,但是你今日的话你知我知,你用不着拿兄弟们当幌子,盐帮的名声?不用你来教我……,我若负盐帮,我自开香堂让兄弟审我判我,再不然我程淮秀横刀自尽在你们面前以示惩戒,你衡量着看,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叫程淮秀”。淮秀说完转头就走了出去,王礼琛看着淮秀离开,眼睛都气的发绿了,她跟四爷在一起,这么多天迟早要发生事情。

淮秀走后张夷泗走了进来,他看王礼琛一脸的怒气,心里也猜到了几分,笑着走了上去。

“掌堂,我听外边的兄弟说,帮主回来过了”?

“别提了!盐帮的帮主都是假的,这么大的事情,帮主日日在外,兄弟们人心惶惶,你说这……”

“掌堂,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说……”。

“现在盐帮紧急兄弟们表面不说话,实地心里不无埋怨,帮主不在你是掌堂一样可以做主,说句难听的话,凡事只要合理,盐帮内人人平等谁都可以做主”。张夷泗缓缓的说着,王礼琛听这番话甚是有礼点了点头,“我刚才从官府衙门回来,我看今日早上的帖子没这么简单”。

“你是说没这回事情”?

“就算有,也只是推迟时日找理由不给盐帮留有任何翻身的余地罢了,盐帮几万苦汉子,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大意而毁了盐帮”。

“你说的没有错,在帮主没有回来之前我也想过,现在她走了,我更加下定决心了,夷泗,你去吩咐兄弟们明日晚上我们就去官府要回我们的东西”。

“明日晚上?那要不先跟帮主商量一下”?张夷泗看王礼琛那面目狰狞的神情假意的问。

“不用了!我是掌堂,帮主不在由我做主,你快去吧,多点人手,我就不相信这世间没有天理,朝廷就能这样白白的拿百姓的血汗钱而没有一个人敢吭声的……”。王礼琛借题发挥,他不满淮秀和四爷的来往,不满淮秀为了一个男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悦来客栈:

淮秀一路上走来,甲六和宝柱他们也听到他们的吵闹声,只是这种事情不是他们做奴才的能问的,王礼琛的话淮秀不是没想过,这几天对盐帮的事情她的确是有些疏忽了,或许自己该好好的调整一下自己,他们不能这样下去,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淮秀刚进门看到沈芳正等在门口,想必有事情要找她谈。

“甲六你们先进去吧!我想跟沈姑娘聊聊”。淮秀说完就和沈芳朝房间走去,奴才们看是沈芳也没有想太多,就坐下来候着了。

“沈芳有什么消息吗?”淮秀急着问。

“送讯的叫我过两天去清点扣压的镖运”。

“怎么会这么巧”?

“看来我是猜对了,你的也是”?淮秀点了点头“所以这件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纪元如此做只有两个理由”。

“一是虚张声势以此来传递消息,二是朝廷旨意下来了,开仓放粮了”。淮秀接上沈芳的话。

“但绝对不会是第二个理由,但是纪元的阴谋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而这次江湖的各帮派正好成了他们的嘴上鱼肉,偷机取巧的手段”。沈芳说完后,淮秀长叹了口气“淮秀,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或许这件事情还不至于我们想的这么糟糕”。

“我真的怕这次挺不过去了,时时觉得要大祸临头了,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盐帮几万人的性命在我程淮秀的手里都这样悬着,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程淮秀只能以死谢罪”。

“淮秀,你别这么说,如果真有事情的话,还有四爷呢……”。沈芳只想安慰她,淮秀回头苦笑着。

“我不想要他为我涉险,金川的事情我看他都没多少把握,何况盐帮的事情,我时帮主我该挑起来,当初没有他也不是挺过来了吗”?

“淮秀我能帮你什么”?淮秀感激的看着沈芳,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商量。

“我想明天就去探消息,如果纪元决定了也不会差这一两天的功夫”。

“那好!我陪你去”。

“不!人多了反而不好,你等我消息,我回来再和你商议该怎么办”。

“可是……”。

“我会说服他的……”淮秀执意如此沈芳也只能答应下来,她依旧很担心,现在都不知道纪元到底在使什么花招,淮秀走后沈芳暗暗的定了主意,就算为了他自己也必须去查这件事情。

出门后淮秀放慢了脚步想了很多事情,她有种感觉这次他微服私访绝非小事,而盐帮这次的事情一定与金川的事宜有关,朝廷大事自己不好多问,不能再让沈芳独自一人去冒险,而这一切的事情都压的她快透不过气来。

“淮秀……”。他刚看到甲六和宝柱两人不见淮秀,就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两个奴才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才知道淮秀已经回来在沈芳房间里聊天,他又不好上去,所以一直在下面等着。“太阳都快落山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以为你……”。

“我说过会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淮秀对他笑了笑。

“一定饿坏了,甲六快去弄点吃的来”。

“不用了,四爷我有话要找你谈”。他看淮秀好象藏了什么心事就拉着她走进房去。

“淮秀,你今日过去盐帮怎么说”?

“事情差不多了?四爷,我明日想搬去四川分舵那边”。

“不行,淮秀你有难处跟四爷说,四爷帮你……”。

“四爷,你怎么不明白,我是盐帮的帮主,现在盐帮危急之时,我不能抛下兄弟们不管,而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想起王礼琛的话淮秀一下子心里好难过。

“你……怎么这么认为呢,是不是有人……”。淮秀的话肯定是有人恶意中伤她。

“没有……!是我自己这么想的,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五六天了,盐帮的事情就这么搁着,四爷,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可能再离开,何况现在这样的情景我怎么能放心走呢”。

“那你是为了盐帮才留下呢?还是为了四爷才留下的”?

“你……你还是不相信我”?淮秀气愤的转身。

“淮秀!四爷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怕……”。他一脸的诚恳,淮秀缓缓的转身看他那样子,紧紧的靠在他怀里。

“四爷,这段时间你看到的淮秀跟以前一样吗”?淮秀放慢了语气,那眼神中都是温婉,他一时答不上来,淮秀笑了笑“放下盐帮,淮秀只是个女人,任四爷宠着,爱着,只想尽心尽力的做你的妻子,每个女人都渴望这些,淮秀也是,喜欢被四爷呵护的感觉。可是这一切并不是说淮秀可以放弃盐帮,对于四爷和盐帮,淮秀只想用心去做好,不求事事完美,但求无愧于心,淮秀不想辜负四爷对淮秀的这份深情厚意,也希望四爷为淮秀,为你的妻子,在盐帮,在江湖留份体面,好吗”?他低头看着他的妻子,或许自己真的太过自私,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这么多天他守着她护着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淮秀真正的快乐过吗?他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你要答应四爷,好好的保护自己,另外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只要你让我去盐帮什么都可以商量”?

“白天过去,晚上没什么事情一定要回来,四爷必须要看到你每天安全……”。

“可是……,万一……”。

“没可是也没万一,不许再跟我讨价还价了,君无戏言哦”!他一本正经的对淮秀坚定的说。

“四爷,你别忘记了这里没有君也没有臣,只有帮主和仁义大哥,你套什么交情啊”?

“哈哈哈……”。他这么一听笑番了,没想到就这样被淮秀将了一军。“你呀……!”。

过了他这一关,淮秀也算是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有依仗他的念头,必须让他安心自己才能放手去查去办。

二更都过了,晚上用完饭后,他就急着和曹大人商量事情,看来这事情非常的紧急,淮秀一直在外面等他,外面刮起了风,一阵阵的寒意袭击而来,淮秀呆呆的坐在石凳上,她觉得自己好累,以前没有他自己什么事情都放开去做,现在有了他总是牵牵挂挂,瞻前顾后不知道该怎么样入手,而王礼琛今日的话虽然图的是一己之私,但是并不是都不在理,听到声音淮秀起身走了上去……

“怎么了?又在吹冷风了……”。他一出门看到淮秀站在外面就关切的走了过来。

“没事,我在这里等你”。淮秀勉强的笑了笑。

“怎么,想四爷了吗?”他依旧笑着抱起淮秀朝房内走去。

他的爱让淮秀觉得好沉重,她真的有些支撑不了自己,金川战乱,官场溃败,他的烦恼比自己不知道多多少倍,可他还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哄着自己,

‘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点露英瑶。 自是生香花解语,千金良价更难消’……
一样的欢承爱领,一样的浓情密意,一样的沉醉彼此,一样的愁绪千缕,只因为他们曾经有过的约定和不悔,他轻揽纤腰柔情缠绵,她星眸微合温婉眷谴,这样的爱!多的一份责任和信任……

“淮秀……”。一点点的冰凉从他的唇间缓缓的滑落,他品尝着那一滴滴苦涩慢慢的进入自己的咽喉,淮秀的泪,淮秀的无奈,淮秀的心酸他愿意承受,淮秀没有睁开双眼,微微的抬了一下头覆上自己最真诚的吻,他随着她的热情深情的回应她,紧紧的抱着怀里不停抽动的身子,他没有劝,不再用什么安慰的话语,抬手拂开她前额几簇凌乱的发丝,渐渐的淮秀平静下来,静静的躺在他怀里,没有一丝的睡意。

“淮秀想什么呢”?

“想沈芳”。淮秀的话他先是一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上她的话题“她很苦……”。

“我明白,你时常找她聊天”?

“恩!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奇女子,你该经常去看看她……”。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我不想再给她添什么麻烦”。他长叹了一口气。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当初你知道真相后,就不该……再去惹她,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痛苦”。想起沈芳淮秀真的觉得有些心痛。

“惹她?我对沈芳绝对不是因为一时之快而……”。他没有说下去,他是不想淮秀再误会。“她还在怨我是吗”?

“没有……”?

“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不然你也不会这样误会我”。他是在责怪沈芳吗?沈芳为了背着不忠不孝的罪名帮他查案子,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子。

“我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想,你如果觉得她跟我说了什么,那你先问问你自己的良心,我这样说,只因为我是女人,和沈芳一样是你的女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淮秀一时间觉得好心痛。

“什么叫什么都不是?难道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理由吗?你急着回盐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是不是?这样跟着我你觉得很委屈是不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怒火,这几日一连串的事情压的他太重,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是……!”淮秀哽咽着回答他的句句问话。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他紧紧的抓着她的双肩。

“程淮秀是你的女人,但是她最早是盐帮的帮主,这一辈子我身许盐帮不会再改变”。话音未落流下两行清泪。

“你要是再走了,我保证一道圣旨封了盐帮,信不信由你”。他霸道的警告淮秀,继而紧紧的抱住她,没有留半点间隙,淮秀闭上眼笑着,慢慢的把手贴在他的胸口,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依旧微笑着,他的怒火都因为他爱着自己,她不怪他……

四更过后,他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么多天以来这一完他睡的最沉,淮秀拉开他环在自己腰上手,他随着翻了个身,到让淮秀松了一口气……,她慢慢的起身披好衣服。

“四爷,对不起……”。转身拿了一包东西关好门走了出去。

柴房内一灯如豆凉寒心,药罐内一阵阵呛人的药味让淮秀快透不过气来,她一手颤抖着轻摇着手中陈旧的纸扇,一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小腹,泪珠儿如同这罐内沸腾的药一样滚滚而来,那一天,她听到沈芳有个孩子,她好羡慕,她也冲动过让自己有个孩子,他的孩子……!盐帮,南北淮河两岸万余人,不能因为自己而失体面,四爷,她注定要亏欠他一辈子,一阵冷风破门而入,淮秀转身只看到他站在门口就这样看着自己,她一时失了神,五更十分的天气,夜色依旧很沉,但是昏暗的烛光下淮秀看到他的脸色很苍白,他很平静慢慢的走上来替淮秀披了一件衣服。

“天还早……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淮秀看着他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那你呢?在熬药”?他笑看着淮秀。

“恩!突然感觉身子不舒服,看春喜还睡着,所以……”。淮秀回答的有些牵强。

“什么病”?

“没……没什么,吃了药就会没事了”。淮秀强自避开他的目光。

“喝了药就没事了?”他看到蒸腾的热气侧过身走了上去,“差不多了,可以喝了”。

他用心的慢慢的到在碗里面,一口口的吹着,他很平静,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淮秀把眼泪强吞了下去,接过他手中的药手却一直不停的发抖,他看着她慢慢的送到嘴边却一直迟疑着盯着药不开口。

“很烫吗?还是很苦?”淮秀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只是摇了摇头。“你看着四爷喝,四爷陪你一起喝”。淮秀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泛红的双眼中满是痛苦,他看着淮秀灌了一大口药。

“四爷……”。

“不苦,你喝,看着我把药喝下去”。他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晶莹,拉过淮秀的手把药送到她嘴边,淮秀慢慢的伸手,他一把把碗摔在了地上,紧紧的握着淮秀的双肩像是要把她吞噬下去一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

“我……”。

“为了盐帮,为了体面,为了你自己,惟独不能为了我,为了一个爱着你,却爱的这么可怜的男人做一点点牺牲,三年了,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怀疑,我想你,爱你,担心你,三年中我附注的感情,就换来你这样一碗污臭难闻、浓烈呛口的堕胎药,程淮秀,你告诉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要不要我把心讨出来给你看”。他一把把淮秀推倒在地上,淮秀只是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痛苦,他的话就如同千万把利刃一起插进了她的心扉里面,这一切她不知道如何对他解释,手心碰上破碎的瓦罐上鲜血不断的涌出来,这一切他都没有看在眼里,他的眼中只有薄情寡意的人,已经没有属于他的淮秀了。

“四爷……”春喜听到吵闹声就喊着曹大人他们都起来跑了过来,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急着跑上去扶淮秀,却被他推了回去,只看到淮秀绝望的倒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有碰伤的痕迹,脸上挂着都是泪,他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我知道你好体面,我知道你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我特地亲自去给你口中的那个朋友从新配药,不想让你失信与人,你知道大夫怎么看我吗?我怀疑过,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因为我相信你对我一样有感情的,要不是我今天亲眼看到,这三年了我都被蒙在鼓里,还要给你配你依仗了三年的堕胎药,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他冲上去拉起淮秀把她紧扣在墙上。

“四爷,程姑娘她受伤了,你……”。春喜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倒在地上。

“滚……!都给我滚出去”。他一声大吼没有一个该再上前,从来没见过他发这样的火,春喜一看不妙马上转身奔了出去,只有一个人能救淮秀。“你很讨厌我是不是?那你为什么还要接受我?是为了满足你的寂寞吗”?

“你……”淮秀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自己纵然有千般不是,他也不能这样的侮辱自己,何况她的苦衷,她的爱他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慢慢的松开手看着淮秀欲哭无泪的神情,眼角慢慢的滚落从未流过的男儿泪,他转过身去伫立在那里。

“淮秀……”。沈芳听到春喜一说就跑过来。

这破罐瓦灶,药味未散,他的怒气,她的泪,不用猜她已经全然明白了,沈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淮秀暗暗流泪,他回头看了看沈芳慢慢的蹲下看着淮秀。

“我们……不要这样痛苦的下去,我成全你,就当从未相识过,忘记江南,忘记盐帮,忘记旱湖,从这一刻开始不再有淮秀的四爷了,保重”。他扔下那只依旧崭新的荷包在淮秀身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程帮主……”。春喜知道淮秀的苦衷,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像主子解释,哭着走了上去。

“淮秀,快起来……,春喜帮我扶她起来”。沈芳擦干眼泪扶起淮秀,眼前的淮秀她身上的痛苦一点都不亚于自己最痛苦的那一刻。“你受伤了,我给你去擦药……”。沈芳才发现她的额头和手上都在流血,正要扶她出门,淮秀转过身走过去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慢慢的拣起已经染着自己的鲜血和浸透了药味的荷包走了出去。

就这样了了,再别无牵挂,再没有任何羁绊,这四年,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淮秀用一生钤记于心,当初的欢承爱怜,翻做成程淮秀今日的悲哽,自是缘尽时,何苦强自留,淮秀迎着冷风,看着穹宇天际笑了笑,还我盐帮程淮秀,把爱留在自心头……

好去秋风湖上亭,楚腰一捻掌中情,半醒半醉游三日,双宿双飞过一生……
怀里不知金钿落,枕边时有坠钗横。觉来泪滴湘江水,着色屏风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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