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泉看见自己熟悉的村庄的时候，夜已深了。

      到了村口，他看见一个男人在路边徘徊，不等他认出那人是谁，就听见那人对他说：“山泉，你从车站走回来了？咋不雇个三摩？给你爸省钱哩？”他忙回答说：“雇啥三摩哩！我出门三年了，想这条路了，恨不得多走几遍哩。你是——”

      “你不认识了？我是你忠义叔，小贾村的，来找你爸谝闲哩。”他想起来了，这个人名叫贾忠义，是父亲小学到初中的老同学，又是一起当过兵的老战友，现在又是常在一起打麻将的牌友。忙说：“原来是忠义叔，走，跟我进屋去，让我爸请你喝酒！”

      贾忠义却推辞说：“不去了，我做了对不起你爸的事，没脸见你爸了！你把这个小布袋捎给你爸就行了。”

      阳山泉接过贾忠义递来的小布袋，看也没看 就问：“这是啥东西？怪沉的，钱？石头？”

      贾忠义苦笑了一下说：“麻将牌。一共三十八张。贤侄呀！说来惭愧！自从你爸养猪发了财，我就伙同你大舅你二舅千方百计地赢你爸的钱，我们使用了很多阴招。有一次，我把一张牌藏在嘴里，赢了你爸200块钱。可是，由于太高兴了，一伸脖子把牌咽进肚里了，当时吓得要死。回到家，你大舅二舅动刑法，让我把牌吐了出来。从此，我就用这办法捣鬼，一共三十八次。唉！羞先人哩！惭愧！你把这些牌交给你爸，你爸就能原谅了我，我就安心了。另外，给你爸说，再不要打牌了。酒场有兄弟，牌场无父子。牌越打，人情就越淡了。”

      贾忠义说完，径直朝村外走了。                  

      阳山泉一进门就把此事说给了父亲。

      父亲大发雷霆，接过小布袋就顺手扔到墙外边去了。

      第二天，太阳出来以后，父亲告诉阳山泉说：“驴日的贾忠义，半年前就去世了。你夜里碰见的，是邪气。”

      阳山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