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绍愚先生评《超级构式》

    今天收到蒋绍愚先生对我刚发表的《超级构式：来自汉语语法演化史的证据》一文的反馈意见。我怀着感激和激动的心情，来与学界广大朋友们分享，因为蒋先生的意见不仅让我个人受益，对所有感兴趣汉语语法史的朋友也有启发。

    蒋先生是我最崇敬的学者之一，在过去一二十年里曾给与过我关键的帮助。我和李讷先生合写的《汉语语法化的历程》一书于2001年在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蒋先生认真仔细阅读了全部书稿，给写了6页的长序，里边既有热情的鼓励，也有中肯的批评和建议。蒋先生在中国传统语言学上的造诣和成就罕有其比，同时也思想开明，始终关注和吸收国外新的理论方法，还曾多次邀请我到北大讲学。可以说，我过去20年里在汉语语法史领域的耕耘和收获，是与蒋先生的关心和鼓励分不开的。

蒋先生的学问道德，是我学习的楷模。此外，我还长期得到吕叔湘、王宁、郭锡良、江蓝生等先生的关心、帮助和提携。在准备写每一篇论文之前，我必认真阅读他们的著作，详细记读书笔记，可以说没有他们的工作也就没有我今天的研究。这些先生的研究共同构筑了汉语史研究的时代基石，为后学垫高了学习进步的阶梯。不管今天的年轻一代采用任何一种理论方法，都必须认真学习和参考他们的研究工作。

我把蒋先生的意见附在下面。蒋先生的意见非常中肯，不少问题我还没有想清楚，将促使我继续探索这一问题。

附：蒋绍愚先生的反馈意见

超级构式

大文已读。文章把先秦的被动结构和比较结构、地点结构等联系起来，称之为超级结构；把动补结构的产生和被动结构的演变联系起来；把“被字句”和“把字句”联系起来，也称之为“超级构式”，以此来考察汉语语法的发展，这很有新意，看了很有收获。

有些问题还可以进一步考虑。下面几点，供参考。

（一）先秦的被动结构“见字句”“被字句”等，后面的“于N”是可有可无的（“盆成括见杀”），而比较结构、地点结构的“于N”是必须有的。两者是否还有差异？

（二）文章所说的先秦的被动结构，是否包括“龙逢斩，比干剖”之类的句子？王力称为“概念的被动”，梅广《上古汉语语法纲要》称为“受动句”（例见P.281-283），这类句子如何处理？

（三）文章说，动补结构产生后，被动结构里引入施事的介词短语逐渐被限制在动词前。那么，《左传》“将为三军获”之类的句子比动补结构早得多，该怎么看？

（四）文章说：“把字句”的受事名词必须出现，由于类推效应，“叫”和“让”被动结构必须引入施事名词，否则不合语法。但查检CCL语料库，有下列句子。这需要解释。

              （1）幸亏八路军救出我来，不然早叫抓进据点啦。

（2）哈！看你问得多傻，叫抓住了我还能坐在这里吃酒？

（3）这怎么行！你们再叫抓回去……

（4）村主任康顺风，村代表辛在汉，都叫抓走了，共抓去七个。

（5）两个媳妇都叫糟蹋了，佳碧也叫抓去啦！

（6）日本兵要拉你媳妇，叫你爹打死了，你爹也叫抓到维持会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