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清凉山记

江苏省立第二女子师范学校曹玉书1919

江宁多名胜，吾侪于到宁之第二日，即游明故宫。翌日午后二时又游清凉山。山在城内西偏距寓约五六里，有车路可通，诸师以同时雇车，颇觉不便，乃分全级为六组，每组六人，各由一师导之。

本组随华师前往，步行至半途，众已疲极，始雇车前进，抵山麓，舍车步行。入清凉古道，渐行渐高，至半山，有一门，旁有联曰：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凉身。余等于此少憩，清风徐来，精神为爽。余曰：清凉山真清凉哉，相与一笑。实则山名清凉，自有所本，余真所谓一知半解者耳。左有一寺，额曰：九华胜迹，有门联曰：尽把好峰藏寺里，不教幽景落人间。入而视之，阒其无人。吾等以中途迟行，恐他组已早登山巅，急欲合而同游。遂舍此更上，山径渐狭，仅可容人，左绕寺，右渐低，有平地一方，房屋数间，更右亦山一，迤逦直达前端，与是山相连，形若半环。时已绕至寺后，仍不遇他组同学。

忽见寺后有阁工尚未竣，檐边铃铎，风吹成声。华师云，想彼等即在是，乃放声呼之。果应声而出，相与曲折，达山顶。上有翠微亭故址，中峙一碑。华师云，此本为南唐之清凉台。清乾隆帝南巡时立碑其中。光复时亭毁于火，故仅存此碑，字迹亦已模糊不可辨。闻者莫不叹息，仰首四顾，东则钟山隐隐，若远若近；西则长江滔滔，与天相接；北则下关车站，烟气缕缕，盘旋若云；南则石头故城，垒垒在望。披襟当风，赏心悦目，其喜洋洋者矣。

四时下山，至扫叶楼，有门联曰：江山一览，物我同春。又曰：欲穷千里目，来看六朝山。入为一殿，供张巡许远偶像。自此入左侧门，为读画轩，有联曰：作叶与叶想，作非叶即叶想，庶几乎扫叶；有凉之凉时，有不凉而凉时，是故曰清凉。工切而巧，为会稽俞震所书，字系隶体。又有数联云：古事话齐梁，大好江山来振锡；余情寄诗画，想当风雨快挥毫。老不白头因水好，冬犹赤脚为师高。时诸同学多已登楼，余亦拾级而上。则所谓古扫叶楼者亦不过楼屋三楹而已，而游人至此，莫不发为诗歌寄其感慨。壁间题写殆遍。岂龚先生隐逸之风，固足以动人欤。因录数联曰：果实三千岁，蓝秀十二时，落叶人何在，登楼思悄然。半千扫叶楼千古，六一画兰诗一囊。又有登楼五绝四首，以众急欲往莫愁湖。故余但录其一，诗曰：秋气一楼沉，穆然见天心，云深不可扫，敝帚自千金。

四面景色多。未暇观览，颇叹此游之未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