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最对不起女儿。
- 陈忠和真情告白.
2004年 8月 29日,雅典奥运赛场,中国女排在连失二局的情况下,最终以 3: 2击败俄罗斯队,重新夺回了阔别 20年之久的奥运会冠军。女排主帅陈忠和再次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许多人都关注陈忠和取得的成功,却很少有人知道,一谈到女儿陈珑,陈忠和这个铮铮汉子总是充满了内疚……
为了能和爸爸在一起,我要努力进国家队……
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 16岁的女儿陈珑。 1987年,我与同学王莉莉结婚,第二年,女儿陈珑出生了。由于我们夫妻分居两地,工作特忙,女儿一岁半时,把她送回福建龙海的岳父母家里,由他们照看。
天有不测风云, 1991年 12月,我的前妻王莉莉在厦门参加会议期间,不幸遭遇车祸身亡。那时,我正在中国女排做陪练,工作特别忙,在办完前妻丧事的第三天,我就得赶回北京,随国家女排出征日本,参加四国邀请赛。临离开家的前一夜,躺在床上的我,想到年幼的女儿从此失去母爱,而我又无暇顾及女儿,心里特别难受。
1992年 8月底,中国女排回漳州集训。当时我已经有 8个月没看到女儿了。一个周末的晚上,我特意请假,借了基地一辆面包车,赶回几十里外的老家龙海石码镇。大半年没见,女儿又长高了不少。她看见我,赶紧躲到外婆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那一刻我心里真的非常难受。
此后,我每月发工资都要给岳父寄几百元钱,给女儿买一些她需要的玩具,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每到女儿生日,我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一定会给女儿道一声“生日快乐”。
1995年元旦,我与现在的妻子走进婚姻殿堂,原本想把女儿接到自己的身边来,但不久,我就被郎平召入国家女排做助理教练,工作忙得分不开身,与自己的新婚妻子都分居两地,只好暂时搁下了这一想法。
1998年夏天,亚运会结束,女排放假,我抽空回老家看女儿。岳父告诉我,“珑珑总觉得要和你在一起,只有进国家女排,所以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被选进国家队。珑珑好想有一天你能去学校接她,她说有一次也就够了,今天你去吧。”这天下午,我早早地来到学校。正逢女儿上体育课,只见陈珑正在排球场上扣球,有一位女同学看到我,便走到陈珑身边,向她耳语。排球场上的陈珑立即欣喜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训练结束后,女儿走下球场,赶紧向我冲过来。我迎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头说:“没想到,你球打得还真不错,再努力一些,以后去国家队。”
陈珑听了我的鼓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便笑着回答说:“那时,我就可以跟爸爸在一起,爸爸做教练我做队员。”“好啊。爸爸在国家队等你。”说着我们两人都笑了起来。
看到您训练时的背影,我体会到了您的不容易……
1999年 9月,陈珑已上小学六年级了。我长年在北京,而家又安在福州,一年也难得和她见一次面。为了给女儿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我便给陈珑办了转学手续,想让她来福州上学,这样见面的机会也多一些。可没想到,刚来福州的陈珑因没有几个熟悉的朋友,非常不习惯。转学到福州没一个月,她便偷偷收拾起书包,跑到车站买了回龙海的车票,就在临上车前,她在公用电话亭打给我一个电话。接到女儿的电话,我都蒙了,心里非常着急,我在电话里极力劝说女儿,但陈珑还是执意要回龙海,放下电话,我赶紧打的赶到长途车站,只见女儿乘坐的车子刚好从我的身边绝尘而去,望着女儿远去,我的心里有一种沉沉的失落和怅然。
1999年 11月,中国女排来漳州冬训,我白天忙着训练,晚上又得开总结会。一天上午,我正在给女排队员扣球。有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对我说:“忠和,你女儿来了。”我转过头来,发现陈珑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看台上。
“爸,刚才看到你给队员们扣球的背影时,我突然想到朱自清《背影》中的父亲,爸,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您不容易。”刚拉着陈珑在看台上坐下来,女儿就对我说。
下午,要指导女排训练,无暇陪女儿玩,陈珑懂事地说:“老爸,你忙吧,我在场边看你们训练。”那个下午,我在球场上打球,陈珑就在场边看球,直到下午 5点,女儿急着要回家,我来不及换运动服就拉着女儿的手,把她送到车站。陈珑坐在车上,我站在车窗外,一直叮嘱:路上要小心,要认真学习。夕阳西下,陈珑坐在车上,凝望车窗的另一边,对我的叮嘱只一个劲地点头。开始我还以为她心不在焉,直到车子启动后,陈珑回过头来对我说:“爸爸,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时,我才看到她的脸上流满泪水。
女儿,是我心头一辈子也放不下的牵挂……
2001年 2月,我出任中国女排主教练,工作更忙了。
2001年底,世界女排洲际赛是我率领中国女排第一次参加的国际比赛,这是我第一次以女排主帅的身份率领国家女排夺得冠军。比赛结束,我打电话回家,陈珑说:“老爸,我们从电视上看到你指挥中国女排的样子,真的好棒啊!”听了女儿的话,我心里也涌起一份喜悦。
2002年 9月,世界女排锦标赛后,因为“输球事件”,招来一片愤怒之声,我只好在电视上向全国球迷道歉。当时,我心里的确有点不好受,就在电视播出的当天晚上,陈珑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里安慰我说:“爸,我们理解您,相信您以后能打出好成绩。”
2004年 8月 29日,中国女排在奥运会的决赛中,遭遇老对手俄罗斯队,中国队一上来就连输两局,守候在电视机前的陈珑看得提心吊胆,到了第四局我们以 21比 23落后时,她再也不敢看下去了,悄悄抱着母亲的遗像,躲到自己的房间里流泪,祈祷让母亲的在天之灵保佑中国女排取得胜利。比赛结束,当我打电话回家,岳母把这件事告诉我时,我的心也被震动了。
说实在的,我从上世纪 80年代起就在中国女排当陪练,辅佐过袁伟民、郎平、胡进等 5位主教练,亲历过中国女排 20多年的荣辱沉浮,可以说是为中国女排付出了很多,可在做父亲这张考卷上,我却没考出满意的成绩。女儿从小失去母爱,我作为父亲又很少照顾她,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每当训练或比赛结束,看见女排队员在我身边说说笑笑,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不在身边的女儿陈珑,她是我心头永远放不下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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