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套（7） 

●来源：百合花 ●文章序号：20100560  ● 作者/赵洁玉

第四章  生死两难

    
　　昌翔醒来，发现仙乐洞里的光线骤然暗了许多，想是天快黑了。
　　水华就躺在他怀里，昌翔轻轻地用手探她的鼻息，她推开他的手，猛地坐了起来，凄然说道：“我还活着！但你如果以为我在留恋这尘世，可就大错特错了。”
　　昌翔笑道：“是留恋……你最喜欢的人？”
　　水华娇嗔道：“你说呢？”
　　昌翔苦笑：“当然，还有这仙乐洞。”
　　水华嫣然：“这是咱们的家嘛。”
　　昌翔轻抚着她。他十分清楚，他们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过度疲倦和劳累才沉睡过去的。但是现在可不能再睡过去，因为他们现在是在受着干渴和饥饿的折磨。如果再睡过去，就会慢慢地昏死，直到离开人世。
　　昌翔又望望仙乐洞上面的“天窗”，和他前些天在济泉洼探过的“幽窀”相比，形状和大小都有明显的区别。也许，这个“天窗”是开在高耸入云的“毛颖峰”上吧，“毛颖峰”四面峭壁，无人能上去。当然山上的居民只能发现幽深诡秘的“幽窀”，而根本不知仙乐洞。
　　不过，他还是想试试，如果恰巧这上面附近有人活动，他们就可能获救。
　　他把子弹推上了膛，水华拽过枪，说道：“你要开枪？”
　　昌翔点点头，说道：“天快黑了，我不愿拖到明天。”
　　水华虽不是持枪民兵，但作为基干民兵，也参加过集训，知道如果不遇到紧急情况，是绝不允许开枪的。
　　民兵集训讲课时就有学员问：“什么是紧急情况？比方遇见了空降特务？”讲课老师不假思索，就果断坚决地说：“不算！那得想法活捉他！咱们公社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民兵随便开过枪，虽然持枪民兵每人配有三发子弹，但都是打靶时把旧有的消耗了，再换成新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昌翔是宁死也不会开枪的。作为第一个严重违犯纪律的持枪民兵，取销持枪资格恐怕就是最轻的处罚了。
　　但是她拗不过昌翔，接连着的三声枪响似乎震得洞壁都在颤动。
　　过去好一会儿了，没有反应。
　　昌翔又在注视着枪刺，又看了“金碗”一眼。他稍一犹豫，水华马上警觉：子弹刚出膛，他又想刺刀见红了。
　　水华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推开枪，大喊：“你杀了我，我的血可以喝，我的肉……”
　　昌翔一怔，颓然地放下了枪。
　　水华霎时泪流满面。因为她明明知道，昌翔如果不是为了她，就算饿死渴死，也不会萌生出杀死“金碗”的念头。
　　天完全黑了下来，他俩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昌翔又点燃了灯，因为他们现在无论多么困倦，都得坚持住不能昏睡过去。
　　又熬过了长长的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说话。
　　他们哪能料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经历：为了减少体力的消耗和体内水分的损失而装哑。
　　此时无声胜有声。
　　突然，昌翔发话了。虽然他的语音很低很低，但语气却坚决得如同金石砸地。
　　水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昌翔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咱们结婚吧。”
　　水华的心一阵狂跳，身子也不由得一阵颤抖，她强忍着，才没使自己哭出声来。
　　好一会儿，水华激动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些。她悄声道：“你……在我的记忆中，你好像……从来没有骗过任何人？”
　　水华又道：“最理解你的人也是最爱你的人……可是，这里没有香，也没有土。”
　　是的，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想撮土为香也不能。
　　昌翔把手放在自己胸前，说道：“确实啥都没有……但是，这里有心。”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急剧的心跳。水华喃喃地说道：“你的心同样炽热……也同样在狂跳……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骗我。”
　　他俩并排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拜了一下，又拜了一下……
　　正要拜第三拜，突然，“金碗”嗖地立了起来，朝着洞后面连声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