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法庭出来后，方展博便急忙奔回家中，此时的玲姐及方家三姐妹已经将所有行李收拾妥当，只等展博回来后全家一起上路。一家五口拿着行李步出恒安邨，还没来得及拦计程车，就被一群忠青社的小混混围住，这一次，他们倒很难得地没有拳脚相向，但为首的小混混却带着威胁及强硬的口吻告诉方展博“我们老大说了，在爷叔没有结案之前，你们方家别想离开香港一步！”

 

经过刚才的一幕，方家似乎瞬间清醒过来，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行动的自由，丁蟹判之前没有、丁蟹判了之后也同样没有！“我就不相信忠青社真的这么无法无天！”方展博吼道。虽然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这，确是目前无法改变的事实。接下来的几天，方展博、方婷、罗慧玲继续穿着涂有红色油漆的白衬衫当街游行、声讨丁家以及忠青社的所作所为，新闻媒体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力宣传。

 

 

丁家

 

    “方展博那个臭小子是着急死是不是？！我们现在不招惹他们，他们反倒蹬鼻子上脸爬到我们头上了！”看过新闻后，丁益蟹气急败坏地大吼，“还有罗慧玲和方婷，老爸一旦有事，我第一个给她们泼硝镪水！”丁利蟹也怒喝道。丁旺蟹一言不发地看向老大，此时的丁孝蟹正悠闲自若地啜进一口红酒，咽下酒后，丁孝蟹淡淡一笑“方家真是单纯得可以。”

 

 

台湾

 

龙纪文为了方家一直死皮赖脸地哀求着周济生，这个女孩一直坚守着上次同展博分离时对他说过的话“我这次回去，如果求不到济叔点头，那我以后就再也不回来！”

 

是日傍晚，龙纪文再次来到周济生家，周济生被她吵得终于下了楼。

“你从台北追到高雄，又从高雄跟着我回到台北，你烦不烦啊？”

“济叔，我求求你！你帮帮他们吧！”龙纪文拉着周济生的手臂央求道。

“天天都有人死，我能救得了谁？”

 

“济叔，你信道吃长素，做了那么多善事，无非也就是想多积福荫，现在有五条人命在你的手上，你只要打个电话，就能保住他全家了，你都不肯？”

周济生无奈地摇着轮椅走开“你真烦啊！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每天都来烦我！”

 

龙纪文理直气壮地走到周济生面前“方展博是我老公，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就和你不能看着华姐死一样！”

周济生终于看向她，龙纪文马上跪到周济生的轮椅旁“济叔，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所有的一切都错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求求你，你救救我老公吧！大不了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你为了他，真的什么都肯做？”

龙纪文毫不犹豫地点头，“既然是我克死了华姐，我愿意为她吃长素吃一辈子！希望以后可以帮她积点儿福，好不好？”

“你真的肯为华姐吃一辈子长素？”周济生有些疑惑地问道。

龙纪文再次毫不犹豫地点头。

 

周济生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就尽量帮帮你老公。”

“真的？济叔，谢谢你！”龙纪文感激得热泪盈眶，此刻，她真的觉得无论自己付出多少努力都是值得的。

“阿博，我是纪文啊，我在济叔的家里，济叔已经答应帮你们了！我明天一早，搭八点的飞机回香港。”龙纪文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方展博。

 

 

飞机场

 

    龙纪文面带微笑地等着航班，此刻她真的好开心，一想到即将见到展博，嘴角更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但就在此时，周济生的手下进叔却从机场外跑来“龙小姐…龙小姐，对不起啊，济哥又改变主意了，他说不能帮你了！”

 

    龙纪文不敢置信地拉着进叔的手臂焦急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答应我了！他不能反悔，他不能反悔！他一定要帮我，他一定要帮我啊！”

    “你冷静一点儿好不好？这是圣姑的意思，你也知道圣姑在济哥面前说一句话比玉皇大帝说十句还要有用！知不知道？对不起啊！对不起！”进叔无奈地离开。

 

    龙纪文在遭受到这个晴天霹雳后无法自已地抱头痛哭，她哭着跪倒在地上，悲痛地大喊……

 

 

香港

   

    方展博站在飞机场外看着一架架飞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却始终没有等到龙纪文……

    没等到纪文，那么他也已经明白等待着他们的即将是什么……

 

 

法庭上

 

    “本席现宣判，被告丁蟹谋杀方进新一案，罪名成立！本席依例判处被告，缳首死刑，直至气断身亡为止。退庭！”听到法官的判决，丁蟹当场被吓得昏了过去……

 

    在收音机中听到审判结果后的方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这一结果早已在他们预料之中。接下来，他们只需静静等待丁家究竟要怎么“处置”他们。一天下来，他们待在家里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理由的，当初忠青社的小混混不是说在丁蟹审判之前，他们不能离开香港的嘛，那也就是说一旦丁蟹定罪，丁家定会对他们展开报复行动。如今，丁蟹被判死刑，那么为什么丁家还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呢？方展博等不下去了，他告诉大家他去出门看看，看看丁家到底要怎么样？大家拦不住他，只得任由他跑了出去。

   

    出了恒安邨后，方展博仍然没有发觉任何不对劲。拦了辆计程车直接开去火车站，虽然平静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但方展博还是去售票口买了五张去大陆的火车票，再搭计程车回家，一路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我想我们应该自由了。”回到家后的展博对家人说了这句话后便立刻打给龙纪文。

    “纪文，你那天怎么没回来呢？我们没事了，丁家没有对我们怎么样，是你求周济生救了我们是不是？”

    电话这边的龙纪文在听到展博及其家人没事的消息后开心得喜极而泣“太好了，展博，太好了，我好怕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你了，也好怕我没有脸再见到你。”

 

    “傻丫头，你哭什么？我们都没事了……你怎么会没有脸见到我……”此刻的展博也欣喜得留下热泪。

    “展博，我那天有去机场，我以为我会高高兴兴地带着好消息出现在你面前，可是…可是济叔他因为圣姑的一句话又改变主意了！我当时好难过！我说过我求不到济叔点头我就再也不回去了，我没有脸见你！”

    “可是我们现在没事啊！难道不是周济生帮了我们么？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那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帮我们嘛！”

 

 

台湾

 

    “济叔，你有帮我是不是？你帮我救了我朋友一家！”

    “我已经履行了对你的承诺，帮了你老公，那么你是不是也要履行你对我的承诺，为阿华吃一辈子长素呢？”

 

    “我会的！济叔，你放心，我龙纪文从现在开始，要为华姐积福，吃一辈子长素！”龙纪文信誓旦旦地承诺道。“只是，济叔，那天进叔不是说圣姑不同意的么，为什么……”

    “本来我听了圣姑的意思后，真的不打算帮你了，所以让阿进去机场通知你，免得你空欢喜。可是那天晚上我梦到了阿华，她告诉我她现在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怪你，还让我自己好好保重……我突然醒悟过来，其实阿华走了以后，我一直都在麻痹自己，借由信奉圣姑来麻痹自己！我吃斋念佛其实都是为了阿华，难道真的是自己怕死么？”周济生微笑着摇摇头“没有了阿华，我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倒希望自己早点下去陪她呢！所以，如果帮你的朋友真的会对我不利，那也无所谓了，你说得对，我现在信道、吃素、做善事都是为了积福，为阿华积福！”

 

    “阿博，真的是济叔帮了我们！展博你等我，我明早就去香港找你！”

 

 

香港

 

    “你要去大陆？”

    “是啊，昨天我去火车站买了五张火车票。我想，无论丁家会不会报复我们，我们都还是先离开香港一段时间比较好，你也知道，如今香港、恒安邨已经成为我们一家的伤心地，尤其是小敏……我觉得暂时离开香港对我们每个人都有好处。”

 

    龙纪文点点头“那你和你家人商量了吗？”

    “她们应该都会赞同的，当初我们就说好一起去大陆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情况不同了嘛！不如这样，我和你一起回家同她们商量！”龙纪文建议道。

 

    当方展博告诉家人他又买了五张去大陆的火车票后，大家并没有任何异议，完全赞同。因为就像展博说的，此时的香港、恒安邨已经成了方家的伤心地，离开一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香港给你们留下了难过的回忆，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就永远离开香港，而不是离开一段时间再回来呢？”龙纪文的话引起了全家人的深思，的确，纪文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他们生在香港、长在香港，香港虽然给他们留有痛苦，可也曾带给他们快乐啊！永远离开香港，大家都不会舍得的。

 

    “不然你们到台湾定居怎么样？台湾离香港很近，你们可以随时回来，而且，济叔在台湾，是丁家最惧畏的地方，在那，你们会更加安全。”大家仍然面面相觑、不发一语。

    “小敏，你想不想去台湾啊？到了台湾，以你的成绩去台大不成问题的，台湾大学也很棒的！嗯？”龙纪文拉着方敏的手问道。

 

    此刻，大家已经把决定权交给了方敏。因为小敏是受伤害最大的一个，所以，只要方敏想离开，大家一定义无反顾地和小敏一起永远离开香港。

    方敏看看龙纪文，又看看全家，“纪文姐，谢谢你为我们着想，但香港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我们不可以也不舍得将自己连根拔起，虽然在这里我们有过悲伤，但这里却是我们最熟悉也最热爱的地方，这个地方带给我们的快乐是远远大过悲伤的！经过这么多事，我已经比过去坚强了许多，我答应过玲姐，以后不管多苦多难，我都要咬紧牙和大家一起撑下去的！而且，我想读香港中文大学。”

 

    龙纪文听了方敏的话，理解地点点头，大家也都向小敏投以赞许的目光。

    就这样，第二天下午，方家一家五口便坐上了开往大陆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