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夏天，我们曾经追逐过的昆虫和……

高小蛮

今年夏天，宜家ikea 火了，成为全国各大城市“最受欢迎的消暑纳凉地”。
据微博网友实拍，从北京到上海，10 个有其分店的城市几乎无例外，白天宜家的床上、沙发上都躺满了人“0 到80 岁，都睡得那么沉醉”。
与销品茂、新武广这些坐硬板凳的纳凉热点相比，能躺着睡的宜家，无疑享受更升了一级。此情此景，我仿佛听到《茉莉花开》里姜文对章子怡低沉又磁性诱惑地说：“你看，多么松软的床、多么充足的冷气、还有暖暖的被子……”
武汉人眼下还享受不到这种免费福利，2014 年宜家才会慢吞吞地来。
何时起，大家开始热衷在商场里、麦当劳里呆坐着、躺着不动过夏天？我们像冰棍一样害怕阳光，拼命想呆在像宜家一样冷气充足的各种房子里，逃避郊外、逃避草丛……像冬季农闲时的农民一样窝在屋里，巴不得夏天快快过去。
如果你在阳台上，清晨或黄昏，每天拍摄一张照片，会发现，365 张里，武汉拍照最美是夏天。
此时的武汉，最接近“国际化旅游大都市”该有的高能见度和湛蓝天空，常被大雨冲刷的道旁树从灰扑扑变回翠绿，变幻如漫画的云朵，还有壮观的落日红霞。
躲在房里的我们，像喝了黄药师的醉生梦死酒，干净利落地忘记了，武汉夏天的各种美丽，各种趣味玩法，各种蓬勃的动植物。
【提问1：你最近捉到过铁牯牛吗？】
夏天武昌人谈恋爱，喜欢躲在空调车里绕着东湖一圈又一圈，喷出热热的尾气。能不能环保一点，有趣一点？比如拉上女朋友带上玻璃瓶，走一段法国梧桐道，比赛找铁牯牛？
武汉有不少漂亮的梧桐大道，比如20 年前的青山和平大道，梧桐们还没被砍过头，树荫浓密高大像南京中山陵。慢慢走，只要仰头在粗白的树杆上找，十棵以内，准能发现一只这种叫“牛”的瘦甲虫。
它很漂亮，身上是黑白波点装，长长的触角黑一截白一截，听说触角有几节即代表它几岁。
它学名叫“星天牛”，好像是一种专门把卵生在树皮里的害虫。牙挺厉害的，用缝被子的线绑不住，都咬断。
记得我还捉过一次“铜牯牛”，真得意啊。灰黄色身体，足有铁牯牛的三倍大，张牙舞爪。
【提问2、你最近玩过逮蚂蚱吗？】
老汉口江滩没蚊子，傍晚人非常多，少数人玩滑轮、放风筝、打陀螺……水泥路上人满为患，更多的父母是牵着孩子，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再调头向回走，眼巴巴看别人玩。
37 度的天气，挤在人流里走来走去，像《喜剧之王》里的路人甲路人乙，长达1 到2 个小时，实在枯燥。路旁大片的草地上空旷寥寥。为什么不和孩子一起捉蚂蚱呢？
我童年家住青山江堤旁。傍晚大人们铺好席子坐着吃瓜聊天，我们抹足风油精，集中精力在草丛里捉蚂蚱，一直捉到天漆黑回家，玻璃罐头瓶都装满。
江堤上的蚂蚱，品种非常多，绿的、灰的、黄的……瘦长的、短肥的，有一种绿莹莹半透明蚂蚱，相当漂亮，还有像手掌那么长的“蚂蚱爷爷”。脚一踢飞出七八只，有时还能踢出小小的土蛤蟆。
蚂蚱们好像没牙，有时捂得猛了，把大腿弄断了，它嘴里会冒出泡泡。
【提问3：你最近见到过彩虹吗？】
夏日盼望暴雨，因为会有惊喜。
我众多朋友里，张庆最“虹运当头”。这几年，她频频与彩虹相逢，比如3 年前在澳洲悉尼、今年6 月在瑞士卢塞恩，而且见到过双彩虹。
今年7 月12 日下午6 点左右，大雨骤停，正在徐东的她，偶遇“汉产大彩虹”！色彩和大小，和她在瑞士卢塞恩看到的一模一样。这是她近20 年来，第一次在武汉目击到彩虹。
而去年6 月下旬，她叔叔的女朋友，经过雄楚大道，也见到了汉产彩虹。我说的，不是喷泉形成的那种人造短小的“假彩虹”，而是真正跨过天际、巨大自然像桥的那种。
我的最近一次，是去年春节在沙巴的热带雨林看落日，一长一短两个彩虹，短的是红绿两色，竖型。倒退18 年，在白玉山舅舅家阳台上看到的一个，非常清晰完整，7 色全部数出。
听说，彩虹可以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不知道地球上哪里能看到。
【提问4、你最近钓过小龙虾吗？】
这件事我非常有经验，每年夏天都要玩五六次，从上小学一直钓到上中学。
首先在家用铁丝弯个圆，穿过装鸡蛋的编织网兜口，绑个半截竹篙子，就是土捞子；然后去菜市场找鱼摊求一大包免费的鳝鱼肠子，新鲜带血；拎上塑料红桶，带一卷缝被子线和小刀，身上抹足足的风油精，戴草帽，骑车出发。
20 年前武钢周围有许多的野塘，用刀砍下1 米多长的树枝，砍个七八根，分别绑上一串鳝鱼肠子，顺着塘边，隔2 米摆一根，摆好一排后，你就瞪大眼睛当“巡逻员”吧。
接下来，就是大呼小叫伴随着手忙脚乱：眼见一根杆子被拖动，赶紧捞起2 只；还没扔桶里，另一根杆已经被拖进了池塘……
那时，武汉人民还不吃小龙虾，野塘里盛况空前，常遇到一串饵上同时夹了两三只虾，还有几年的铁壳大老虾。
沉沉大半桶，打道回府。上锅一蒸，蘸酱油吃，野虾真鲜甜。
【提问5：你最近见过除菜粉蝶外的大蝴蝶吗？】
今年，我见到过3 只白色菜粉蝶，在我家爬藤蔷薇上产卵，1 只被蚊香熏死的灰蛾子。
我在小院里，卖力地种上果树、花草和藤蔓，层层叠叠的绿叶和花朵遮屋蔽墙。这“仿野生环境”招来众多的蜜蜂和蚊子，偶尔见到一两只小螳螂和鼻涕虫，却没见过除菜粉蝶以外的大彩蝶。
判断蝴蝶和蛾子，我的经验是看须子。蛾子的须子是像棒槌一样中间粗两头尖的，蝴蝶的须子是像外星人一样细长顶端有圆头。
记得一种翅膀下有小缀儿、蓝色圆点的黑色大蝴蝶，我小时候经常追捉它，现在很想念它。
听说，蝴蝶们非常挑食，有的只吃十字花科植物，有的只吃爬森藤，有的只爱马兜铃科……所以，城市里每消失一种植物，某类蝴蝶就会跟着消失了。
幸运的是，今年在沙湖边，我遇见了两个童年老相识：萤火虫———虽然只有孤独的1 只，从我身边晃晃悠悠闪闪地飞过；小燕子———腹颈部有黄色，剪刀尾，若干只，速度快于其它鸟，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