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艺术先锋人物：埃尔斯沃思·凯利

你能看懂吗？

    艺术品市场当然是越来越火爆。在刚刚结束的巴塞尔艺术展上，埃尔斯沃思·凯利（Ellsworth Kelly）的一幅抽象画——白色长方形上有一个蓝色的菱形，卖出150万美金。

　　华盛顿邮报曾做过一个实验：让世界上最杰出的音乐家用价值350万美元的小提琴华盛顿特区的朗方广场地铁站演奏了45分钟世界上最复杂的作品，最后只收获了32美元。当时，美国国家画廊馆长曾就拿埃尔斯沃思的作品为例——他将埃尔斯沃思500万元的画作挂在150元的学生作品旁，即使眼尖的艺术评论家也不一定会认出它的价值。

　　埃尔斯沃思已经90岁了，他刚刚获得白宫颁布的国家艺术奖章。世界最著名的现代博物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最近特意展出了他的作品查塔姆系列来为他庆祝90岁生日。

　　作为抽象艺术的先锋和守墓人，老爷子算是一辈子都守住了自己的风格。但大多数观众对于他的作品，只能摇头说“不能明白。”

　　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先锋的抽象艺术，但MoMA的工作人员在与记者的邮件中提出了建议，“我们将这些最好的东西做一个展示，也许有一天，你们会喜欢上它们。”

　　所以，我们现在就来尝试着理解一下它。

旗帜鲜明的查塔姆系列

　　这一次在MoMA展出的埃尔斯沃思的作品是一个叫做查塔姆的系列。它第一次亮相是在完成它之后的一年——1972年，展出地点是纽约水牛城艺术馆（Albright-Knox），同一系列的一共有14幅作品。

　　埃尔斯沃思将黑白红黄蓝绿六种颜色进行了排列组合，将两种颜色的画板垂直放置，拼成一个倒置的L。

　　不要小看如此简单的构图，这个系列的作品一直被评论界认定是埃尔斯沃思最成功的作品。他创作这个系列的时候是在70年代，他自己说，已经经过了22年对抽象艺术的探索，这个图形是高度抽象和深度思索之后总结出的主题，“第一次把所有生活中的点滴抽象化”。那根竖着的画板也许是生活中的一把尺，也许是某个建筑物的细节被放大，也许是一根电线杆，或者是门柱，总之你想它是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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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说明：查塔姆系列的L字符板）

抽象艺术，意义全凭猜想

　　埃尔斯沃思很少解释他的作品，这个系列充满着神秘感。字母L（ell）和艺术家名字（ELLsworth kELLy）之间大概有一些联系。许多人曾猜测埃尔沃思之所以选择这六种颜色是不是有着美学上的理论基础，他当然是否定了，表示这样选择只是出于他自己的喜爱。在同一个系列中，他都坚持着每个颜色都是特意调制独一无二的。人们接着又问，为什么选择创作14幅？他说感觉告诉他够了。而人们最关心的，为什么选择每一幅两块画板的大小和摆放都有不同（在版面上可能难以显示出来），他也强调了没有任何可遵循的体系，而完全是在直觉指导下进行的反复尝试。

但表面上的随性而为，其实背后有着许多精心设计的细节。当人们看着这些画时，往往不会注意到这些作品的实际高度大于它的宽度，这就是由于横画板覆盖在竖画板之上，由此造成了视觉上的错觉。

而通过精心视觉造成人类视觉上的错视就是欧普艺术的一大特点（等一下我会解释一下欧普艺术）。

埃尔沃思的作品模糊了画与雕塑的边界，它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画框，但鲜明色彩在分量上的完美比例让人专注于视觉上的体验，而忘记了这其实只是两块重叠着的画板。随着观看着的走动，会发现不同的色块跟着脚步正在发生扩张和收缩。

作为欧普艺术和极少主义的代表人物，埃尔沃思看似简单的作品背后有他的艺术理念。内容和形式上的简约，是试图消除作品中个性表达的痕迹，去除构图与题材对观看者的干扰，让观者更加专注于对于作品的理解。

颠覆观念的欧普艺术

记者看了这么多展览，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在观看当代艺术的时候，许多人会相当不自信，他们会问，“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能不能讲一讲？”但是在观看古典艺术的时候，他们一般只是静静得欣赏。

古典艺术在发展到巅峰之后，后来的艺术家开始觉得在技法上无力超越前人（这就跟小说的发展一样），他们于是尝试在观念上进行更迭，所以许多当代艺术其实传递的是一种观念。观念的创新比技法更加困难，所以就会有一些其实非常低级的当代艺术（因为观念没什么新意），再加上本身不再追求扎实的功底和传统的美感，就显得没什么好看的。

欧普艺术大概就是艺术发展进程中符合规律的一种趋势。它产生于法国1960年代，是精心计算的“视觉艺术”，使用明亮的色彩，造成刺眼的颤动效果，达到视觉上的亢奋。欧普(Optical，视觉的，突出眼睛感受到的光），就是利用人们视觉上的错视所绘制而成的绘画艺术。你们一定看过那种类似的盯住一点看然后觉得圆盘转动起来的画吧？那些都算是欧普类别里的。

这样来看，埃尔斯沃思的这个查塔姆L系列，的确是很厉害的。他利用竖与横的摆放，造成一种视觉上长短的错觉，至于这种错位到底有什么意义，这的确很难讲清。但当发现自己被艺术家骗了之后，你们不会觉得这是件有趣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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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说明：埃尔斯沃思·凯利一生都在研究这些具有鲜明特色的抽象色彩排列）
 

观看即是体验

埃尔斯沃思曾经说过，现代艺术作品所强调的不只是视觉效果，更重要的是作品的体验。这似乎是我们能够欣赏他的一把钥匙。

仔细体会，你们会发现他的作品中有着吸引与疏离两种反力量的结合。一方面，对装饰感的追求、亮丽的色彩和简约的构图吸引着观众，但是那些无法联系具体、表达感情的抽象绘画让观众不至于被卷入到艺术之中。

面对他的作品，观者无法对内容进行解释与分析，而只能依靠单纯的意识与本能，去对这样一种对比和平衡，冲突和宁静，互相交织的矛盾氛围作出最自然的反应。

有意思的是，从我们能够查到的他的作品中，这位艺术家在70年的漫长的创作过程中，始终坚定不移地探索形状、线条、颜色，并且从未改变他那种一眼即可识别纯而又纯的艺术格式。大概是最近的这十年，他的作品才开始频频进入世界一流美术馆，作品的价格也持续飙升。2000年之后，他的作品陆续进入美国波士顿艺术博物馆，在德国慕尼黑的威斯巴登（Wiesbaden)博物馆、洛杉矶艺术博物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等世界顶级博物馆展出，他无疑已成为世界顶级艺术大师。与同时代的安迪沃霍尔相比，这个被大众认可的时间推迟了许多年。但这种走红，正说明我们的时代开始接受他的理念——依靠本能去体验作品。

简单、缤纷的色彩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被运用于服装、建筑、家具、设计等各个领域之中，旗帜鲜明的线条和撞色都已经被大众接受。从这个层面上说，曾经的先锋已经成为了流行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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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说明：美国费城当地时间2012年4月10日，在本杰明·富兰克林大道上的费尔芒特公园新址园区内，巴恩斯基金会安放了一尊埃尔斯沃思·凯利新近创作的重要雕塑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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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说明）埃尔斯沃思·凯利曾经在北京做过一个展览，在当时引起过一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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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斯沃思·凯利 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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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利最早在波士顿艺术博物馆学习传统式的学院派绘画技巧，并在夜校教授美术课。1948年，他定居巴黎，在这个艺术之都，他遇到很多大师级人物，如约翰·凯奇，梅尔切·坎宁安、超现实主义艺术家金·安培，以及抽象雕塑家康斯坦丁·布朗库西。这些人取自于自然形状的简约风格影响了他。他开始创作绘画浮雕——系列嵌板式，每个画布只有一种颜色。他想做那些可以在墙上突出来的，有拼贴层次效果的作品。

　　1954年，凯利搬去纽约的华尔街附近，认识了许多抽象表现主义家，他加入了一些有影响力的画廊，但是因为风格过于古怪，被一些更响亮的名字所淹没，如安迪沃霍尔、罗伊·利希腾斯坦、加斯帕·琼斯等等。

    1970年，他离开闹市，搬到宁静的乡下，并保持一种安静而稳定的创作状态，在快90岁高龄仍然每天琢磨线条和色彩。1997年，他举办了一个超大型回顾展，从纽约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到洛杉矶的现代艺术博物馆再到伦敦，最后进入德国的艺术宫。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作品开始被大量收藏，价格年年刷新。

　　同他的作品一样，他的画室如同一个广阔的白色迷宫，几何形的交叉墙体被明亮的天光照耀着，从超大型的玻璃窗向外看出去是绵延的自然风景。一切都非常简洁、明快和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