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显斌

 

1

张小白会拉小提琴，暑假里，每天早晨，她都会早早起来，来到湖边无人的地段去拉小提琴。悠扬的小提琴声，在湖面轻轻地飘过，如花瓣在水上飘过一般美丽。

湖上是密密匝匝的芦苇，夏天里，一片青绿，随风摇摆着，一直传递向远处。

湖里的芦苇丛里，飞出几只白头鹤。白头鹤真美，在空中飞着，洁净如硕大的梨花瓣儿，飘啊飘啊的。每次，张小白琴声响起，白头鹤就会在芦苇丛里飞起来，在空中煽动着长长的翅膀，一下又一下，十分舒缓，好像伴是着张小白的小提琴声舞蹈一样。

偶尔的，有人来这儿赏景，见了，都会啧啧称奇。

其中，有个戴眼镜的叔叔，经常影子一样突然出现。每次，他一出现，那些飞舞着的白头鹤，都会“呼”地一声飞走了。张小白回过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张小白，笑着说：“我是一个白头鹤爱好者。”

张小白说：“鸟儿不爱你，快走吧。”

眼镜笑笑，转身走了。

那次，张小白又一次拉着小提琴，白头鹤在飞翔着，突然再次呼地飞走，张小白回头，身后的苇草在摇动着，她跑过去，躲在里面的不是眼镜，是刘盼，在眯着眼乐着。对于张小白和白头鹤的关系，刘盼很是羡慕。可是，他一走近，那些白头鹤就呼地飞走了，飞向远方，不见了影子。为了能欣赏白头鹤，他只有躲在草丛了。张小白不高兴地瞪着他说：“刘盼，你干嘛啊？”

刘盼说，他想给白头鹤喂食。说着，他张开手，手心里果然捏着一把芝麻。

张小白白着眼睛说，白头鹤不喜欢吃芝麻，喜欢吃虫子，还有小鱼。

刘盼睁大眼说：“你怎么知道？”

张小白骄傲地说，自己和白头鹤是好朋友，当然知道。

刘盼也想做白头鹤的好朋友，可是，不行，每次他刚刚走近，白头鹤就一个个煽动着翅膀飞走了。张小白说，白头鹤不喜欢和男生做好朋友，担心男生调皮，会伤害它们的。刘盼一听，急忙对着远去的白头鹤跳着脚喊：“快回来，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不然的话，我是小狗。”

可是，白头鹤已经飞远了，飞成了一个个小白点，仿佛粘在天边，然后不见了。

2

刘盼很是沮丧，噘着嘴低着头向家走去，走着走着，一个黑影一闪，出现在他的眼前，挡住而来他的出路。是眼镜，笑嘻嘻地道：“小朋友，你叫刘盼？”

刘盼抬头看了眼镜一眼，轻轻点点头。

眼镜再次一笑，热心地问道：“你想和白头鹤做好朋友？”

刘盼又一次点点头，不说话，望着眼镜。眼镜告诉他，别灰心，自己有办法让他和白头鹤做好朋友，而且还是铁哥们儿。刘盼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过一会儿，眼光又熄灭了道：“张小白说，白头鹤不喜欢男生。”

眼镜呵呵一笑道：“这小子，傻乎乎的真可爱。”

刘盼急了，告诉他，自己不傻，很聪明的。眼镜忙点着头更正道：“对，叔叔说错了，你不但不傻，而且智商很高的。”

这句，刘盼很喜欢听。

眼镜告诉他，那个小女生说白头鹤不喜欢小男生，是在撒谎。

刘盼忙问：“真的吗，叔叔？”

眼镜点点头告诉他，张小白能和白头鹤成为好朋友，并不是因为她是女生，而是她会拉小提琴。

刘盼不解地问道：“那……怎么啦？”

眼镜解释说，白头鹤是一种很灵性的鸟儿，特别喜欢听音乐。据自己知道，刘盼也会拉小提琴啊，还很不错的。

刘盼听了，得意地点点头，自己不但会拉，还比张小白拉的好呢。

可是，他仍然不放心，这个张小白很厉害的，不许自己去，到时自己去了，她会生气的。眼镜说不要紧，最近一段时间，张小白不会去的，会有事耽搁的。刘盼不相信，问眼镜：“你怎么知道？”

眼镜一笑说：“我是他舅舅，我还能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吗？”

第二天早晨，刘盼悄悄拿着小提琴去了，躲在苇草丛里，悄悄地四处看着，果然不见了张小白。他十分高兴，跳出来，来到了湖边的柳荫下。

太阳白亮亮的，如水一般，在苇尖上翻滚。

刘盼拿起小提琴，轻轻地拉着弓弦，一支优美的歌曲，在湖面上随着阳光飞扬开来。这支歌曲，就是著名的《让我们荡起双桨》：“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做为音乐教师的妈妈，特意把它改编成小提琴曲。

妈妈说：“刘盼，拉这支曲子，心中一定会充满着爱的。”

曲子真的很好听，如三月的柳枝在风里轻轻地飞舞；如白白的柳絮，在阳光下飘扬着。

随之，几片白色的雪花，出现在远处的天空下，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刘盼看清楚了，是白头鹤。慢慢的，白头鹤飞近了，在空中煽动着长长的翅膀，刘盼甚至能听清白头鹤翅膀摩擦空气的声音——“唰”，真好听。

3

从这以后，一直不见张小白出现。每天早晨，刘盼都会悄悄拿着小提琴，一个人来到湖边，在无人的地段拉上一曲小提琴。

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身后有谁在跟踪，可是，回过头又不见了。他想，是不是张小白回来了。那次，他拿着小提琴，向湖边无人地段走去，走着走着，突然被什么一绊，“咚”一声倒在地上，身后的那个人影躲闪不急，竟然是眼镜。

眼镜尴尬地笑笑，问道：“摔伤了吗？”

刘盼摇摇头，问道：“叔叔，你为什么跟踪我啊？”

眼镜忙摇着手告诉他，自己这不是跟踪，是观察白头鹤，最近张小白很不放心，让自己来看看白头鹤受到别人的伤害没有。他出现，白头鹤会飞走的，所以，他就悄悄跟着刘盼。至于躲躲闪闪的，是怕白头鹤发现了，不出来。

刘盼忙问：“张小白呢，她怎么一直不来？”

眼镜告诉他，张小白有点病，住院了。

刘盼急了，忙问厉害吗。眼镜笑笑说不厉害，那小女生有点娇气。刘盼听了这才放心了，虽然张小白对自己很厉害，可是小女生很有爱心的，经常帮助他学习呢。

这天，他正拉着小提琴，眼镜叔叔又一次从草丛后走出来，鼓着掌连连称赞说：“拉得真好，太好了!” 刘盼抬头一看，白头鹤已经飞得一只都不见了。他对眼镜说：“你把我的白头鹤吓跑了。”

眼镜叔叔忙连连“sorry”。

然后，眼镜叔叔问：“小朋友，你成为白头鹤的好朋友了吗？”

刘盼得意地点着头：“当然，很好的好朋友！”

眼镜叔叔提出一个问题：“白头鹤可是很缺少食物的，既然这样，好朋友要相互帮助啊？”

刘盼挠着头，不知道如何帮助白头鹤。眼镜叔叔一笑，告诉他，给白头鹤撒一些食物。刘盼摇着头，白头鹤只吃虫子和小鱼，不吃别的。眼镜叔叔说才不是呢，白头鹤还喜欢吃草籽。

刘盼摇着头，他过去为了成为白头鹤的朋友，不只是撒了芝麻，也撒了草籽，可是，白头鹤都不吃。

眼镜叔叔再次呵呵笑了：“白头鹤是一种警惕性很高的鸟儿，过去不信任你，你撒的它们当然不吃，现在是好朋友了，它们会吃的。”

刘盼仍摇摇头，若有所失。

眼镜叔叔问：“又怎么拉？”

刘盼想，哪儿来的那么多草籽啊。

眼镜叔叔笑了，介绍说，自己是一个爱鸟的人，有各种鸟食，每天送给韦飞飞一些，不就得了吗？

刘盼听了，睁大眼睛道：“真的？”

眼镜叔叔和善地笑着点点头。

眼睛叔叔准备走时，刘盼突然响起什么问道：“叔叔，张小白什么时候出院啊？”眼镜叔叔一笑，告诉他，快了。自己之所以让刘盼来拉小提琴，就是张小白告诉自己的，她担心自己在医院，白头鹤会孤独的，就让自己带话，让刘盼给白头鹤拉小提琴。

刘盼听了，跳起来问道：“真的？”

眼镜叔叔点着头叮嘱他，好好喂白头鹤，到时，张小白出院了，看见了会很高兴的。刘盼举着拳头发誓：“放心，我一定喂好白头鹤。”

4

刘盼从此不但给白头鹤拉小提琴，还喂食。他很得意，心想，等到张小白回来，看到白头鹤吃得这样高兴，一定会夸奖他的说：“刘盼，你真厉害。”

那天，刘盼到了湖边，拉罢小提琴，回到家里已经上午了，就上床午睡了，睡梦里，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孩，戴着王冠，脚上箍着铁环，一步一步走来，对刘盼喊道：“帅哥，救救我，救救我的朋友。”刘盼一激灵，醒了，是一个梦。

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心想，自己一定是看侦探书看多了，才出现这样的梦。

想到侦探书，他就想到自己还想买两本有关柯南的侦探书，于是，咚咚咚下了楼，向那边书店跑去。刘盼爱好是很广泛的，还喜欢读侦探小说，长大想像自己老爸一样，当一个警察。他走过一处街角，看见一个人提着只笼子，笼子里有一种白白的鸟儿，张着翅膀嘎嘎地叫着，鸟儿的爪子上箍着铁环。

刘盼急忙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只白头鹤。

他忙问：“叔叔，这鸟儿是哪儿来的啊？”

那人看看刘盼说：“小孩，你想买啊，这可是一只三千块啊。”

刘盼摇着头，眨巴着眼睛问鸟儿哪儿来的。那人摇着头说：“不卖，就一边儿去。”说着，提着笼子，转过身鬼鬼祟祟地向巷子那边走去。

那只鸟儿拍打着翅膀，不停地嘎嘎叫着，声音很是恓惶。

刘盼站在那儿愣怔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向张小白家跑去，想问清张小白住在哪一家医院，自己得去找她商量，怎么解救这只白头鹤。走到半路上，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刘盼，站住。”

刘盼忙回头，竟然是张小白，已经出院了。

张小白跑得气呼呼的，鼻尖都出汗了。

刘盼忙高兴地问：“张小白，你准备去哪儿了？”

张小白说：“找你这个间谍。”

刘盼吓了一跳，自己怎么成间谍了？这个小女生，这样一吼叫，以后班上同学都知道了，就会把自己真的当间谍了，自己还怎么当侦探啊？

他气呼呼地道：“你才间谍呢，凭什么说我间谍？”

张小白说，刘盼为了让自己离开湖边，他便于靠近白头鹤，竟然在自己经过的路上挖了一个坑，里面放上碎玻璃，害得自己脚都受伤了。

刘盼吓一跳：“你住院是脚受伤了？”

张小白说：“当然，都是你害的。”

刘盼忙摇着手告诉她，不是自己，真的不是自己。

张小白皱了一下鼻子说，自己才不相信呢，一定是刘盼做的，不然怎么可能过去好好的路会出现了坑，会出现了碎玻璃。而且，自己住院后，刘盼马上就赶来给白头鹤拉起小提琴。现在，自己终于弄清楚了，刘盼这样做，就是为了讨好白头鹤，最后猎取白头鹤，这还不是间谍吗？

刘盼气呼呼地道：“是你让我给白头鹤拉小提琴的。我……也没猎取白头鹤。”

张小白白着眼睛问：“我什么时候让你去给白头鹤拉小提琴了？”

刘盼张张嘴告诉她，是她舅舅亲自说的，不信，她可以去问问她舅舅。张小白说，自己姥姥只生了自己妈妈一个孩子，自己哪来的舅舅？而且，张小白说，最近芦苇里有很多白头鹤被麻醉，有人特意请医生检查了，是吃了下过麻醉药的食物才这样的，这食物不就是刘盼撒的吗？

刘盼听了，脑门儿出汗了，傻了半天，突然醒悟过来，气呼呼道：“坏家伙。”

张小白火了：“你才坏家伙呢。”

5

刘盼不说话，转身就跑，一口气回到家里，不一会儿，就带着自己当警察的爸爸，还有其他几位警察叔叔，飞快地来到了眼镜叔叔的家。过去，刘盼经常来这儿拿鸟食，当然知道路的。在眼镜叔叔的家里，他们看到几个笼子，里面关着几只白头鹤，正拍打着翅膀在嘎嘎地叫着。

原来，眼镜是专门贩卖野生珍稀动物的，他送给刘盼的鸟食果然是下过麻醉药的，白头鹤吃过，被麻醉，他们就去芦苇丛里捡拾，等到白头鹤醒来，就拿去高价卖掉。张小白受伤，是他们挖的坑，他们这样做，是便于让刘盼去拉小提琴。眼镜说，他选中刘盼，是看中他傻乎乎的，很好上当。

刘盼听了，气得呼呼的。

眼镜接着叹口气道：“谁知这小子不傻，很聪明。”

他被抓，招出了同伙。

所有被他们抓去的白头鹤，都被解救了回来。张小白笑了，夸奖刘盼：“刘盼，你真牛，你怎么猜出来是眼镜？”

刘盼告诉她，是白头鹤报的信。

张小白睁大眼睛，不相信地问：“怎么可能，它们是鸟儿呢？”

刘盼就相信，他说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白衣男生向他求救，他在小巷里，就看到一个人卖一只白头鹤。他说，那一定是那只白头鹤变的，白头鹤是很有灵性的。

张小白听了，眼圈红了。

巷子中被卖的那只白头鹤被救出时，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正在被兽医抢救着，听说已经差不多了。张小白轻声说：“但愿它早些好起来，飞回这片苇荡，回到其它鸟儿当中。”

刘盼点着头说：“一定的，它是它们的王子，离不开它们的。”

一个暑假，一转眼就结束了，两人一起来到湖边，一起拉起小提琴。苇丛中，白头鹤一只只飞翔着，如硕大的梨花瓣。一支曲子拉完，他们对着白头鹤挥挥手，大喊：“白头鹤，假期再见。”

白头鹤在空中飞着，嘎嘎叫着，仿佛在回答着他们。

 

 

（余显斌，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山阳中学3楼1号；邮编：726400；电话：13689143798）
    本文发表于2023年6期《春芽儿童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