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在清明喊我回去

余显斌

 

 

1

 

泥土善良慈祥

慷慨地接受所有的种子

和每一个播种的村人

 

清明，风叫醒原野

叫醒雨丝

也叫醒种子和灵魂

种子发芽

就有了灵魂和声音

一声声喊着我泥土一样的乳名

声音青嫩

仍是童年的样子

 

 

2

 

离不开泥土的

不只有小村、炊烟

还有草木

和伴着草木而活的村人

多次，他们打好背包

准备突围

可每走一步

都血肉相连

疼痛钻心

 

最终，他们和锄头留下

收获草木的种子

也收获着属于自己的

那座坟茔

 

 

3

 

回到乡下，我叫不出

很多草木的名字

只认识刺芥

狼牙草和鬼针子

就如我永远认不出

行走大地上的所有村人

只认识几个粗糙的乳名

和微笑的童年

 

因此，行走在草木间

我总有些胆怯

不敢随意呼喊

只是轻轻喊一声玩伴的乳名

总有一些草

零零落落地回应着

给我一份乡村的温暖

 

 

4

 

有时，草木也进城

在街道的拐角

在花园里

带着一种胆怯

一种缩手缩脚

悄悄地招呼着我

和我戴着眼镜的眼睛

 

它从不喊我的学名

让我的乳名

在所有的眼光回望里

一阵阵脸红

不敢答应

 

它翻山越岭

爬了多少坡走了多少路

才风尘仆仆

来到我面前

扯着我的记忆回去

 

回去，所有的草木

铺天盖地围着清明游戏

在唱着旧日的童谣：

“清明清明，小草青青。

小小娃娃，祭祀祖坟。”

歌声一下一下扯着我麻木的神经

扯得鲜血淋漓

也扯出它们的泪珠

一颗颗挑着

晶莹的良心

 

（余显斌，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山阳中学3楼1号；邮编：726400；电话：13689143798）

余显斌，《读者》《意林》《格言》等签约作家，至今出版文集十九本，写作至今，在几百种报刊杂志发表文章两千余篇文章，《父亲和老黄》等二百余篇文章在各级征文中获奖，《知音》等七十余篇文章被各种高考、会考、中考以及其他考试选做考题。

本诗发表于2022年2期《鲁西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