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和一只小鹿

余显斌

 

1

郭嘟嘟的老爸，每天都扛着一杆猎枪上山转悠。这山叫高家山，很高很高。山上有桦树、青、松树，还有白腊树，密匝匝的。

郭老爸虽然扛着猎枪，可绝不打猎。不但不打猎，见了偷猎的人还会批评：“你干什么？哇，你说打猎，告诉你，我可是专抓偷猎的。还不离开，好，我打电话。”说完，郭老爸就拿出手机，一摁键，偷猎人一见，就乖乖地走了。

郭老爸是护林员，非常负责。

就因为这，郭嘟嘟觉得老爸特了不起，尤其他背枪的样子，雄赳赳的，很像《射雕英雄传》里那个行走江湖除暴安良的郭靖郭大侠，又因为也姓郭，所以武侠迷郭嘟嘟就称老爸“郭大侠”。

郭老爸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个外号，很威武地拍着郭嘟嘟的肩膀，学着大侠的口吻道：“小鬼，待在家里做暑假作业，待郭某到江湖中行走一番，看看‘沙通天’他们偷猎没有。”原来，郭老爸更是一个武侠迷，他想，既然自己已经成了郭大侠，那么，那些偷猎的人就也应当改叫沙通天，或侯通海了。

这样，自己就更有大侠风度了。

郭大侠一挥手走了，边走边唱：“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虽然唱得不怎么好听，但郭老爸一点也不感到不好意思，声音很大，惹得林中的白脖子、山鹧鸪、山老鸪叽叽喳喳的叫着，加入了大合唱。

郭嘟嘟见了很羡慕，也很妒忌。

她想，自己也要和老爸一起走江湖，当一代少侠，因此，吃晚饭的时候，她向老妈宣告了这个庄严的决定。

郭老妈也是武侠迷，一听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嘟嘟，你要行走江湖啊？不行，你要到哪儿去？江湖很险恶啊，有……欧阳锋，还有东方不败，都很坏的。”说着，郭老妈电视也不顾得看了，瞪着郭老爸，希望他能出面阻挡一下郭嘟嘟。

郭嘟嘟告诉老妈，江湖不远，就是高家山，自己和郭大侠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一块儿行走江湖，保护动物。郭老妈听了，这才放了心道：“好吧，两位大侠行走江湖去，本女侠我在家里做饭。”

就这样，郭嘟嘟家一下子出现了三个侠客。

2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郭嘟嘟就起来了，和郭老爸一起向高家山走去。晨曦刚刚露出来，高家山上云雾缭绕，时时有鹿的影子闪现出来，呼地一声，又消失在苍翠的树林里去了。

高家山上动物很多，有狼，有兔子，有羚羊，最多的是鹿，不时地出现在山崖上，出现在小路上，还有溪水边。

两个人正走着，听见前面树林里，传来“噗通”一声响，接着，是小动物嫩嫩的叫声。

“有情况！”郭老爸迅速趴在地上，摘下了猎枪。郭嘟嘟一见，也学着老爸的样子趴在地上，轻声问道：“怎么啦？”郭老爸用嘴呶呶前面悄声说：“别说话，朝前看。”郭嘟嘟听了，不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心“咚咚”地跳着，如打鼓一般。

就在这时，前面又传来一声哀鸣，接着树叶树枝晃动一片，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了，是一只小小的鹿，在前面跑着。这鹿大概才出生几个月，美丽极了，一身金黄色的毛，头上有一个梅花形图案，如王冠一样。

它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哀鸣着，腿一瘸一拐的。后面竟然跟着一只狼，恶狠狠地追着。

“一只失去了母亲的小鹿。”郭老爸轻轻地道。

郭嘟嘟看见小鹿危险，顿时急了，在旁边催促着道：“老爸，快开枪，快救小鹿。”

当那只狼又一次咆哮着，准备冲向小鹿时，郭老爸的枪“啪”的一声响了。老狼一惊，抬起头来，朝这边望着，很不高兴地嗥叫一声，龇着呀一步步走过来，摆着一副准备角斗的样子。郭嘟嘟急忙提醒老爸：“没有装子弹，狼不怕。”

郭老爸很镇定地一笑，呼地一声站起来，举着猎枪对着老狼大喊道：“快走开，不然我开枪了。”

郭嘟嘟胆子也装了，也跳起来指着老狼道：“打死你，坏蛋，快滚。”

老狼有些舍不得走，回过头望了一眼前面那只嫩嫩的小鹿，又抬起头朝着郭老爸和郭嘟嘟嗥叫一声。郭老爸一扣扳机，“啪”的一声，一颗子弹飞出去，把老狼头顶一根树枝打断，落在老狼头上。老狼一惊，转身拖着尾巴跑了，不见了影子。

郭老爸忙跑向小鹿。郭嘟嘟见了，也忙跟着跑过去。小鹿的腿上流着血，卧在那儿，双眼望着他们。那眼睛蓝蓝的如水晶一样，真干净，里面装满了惊慌和害怕，浑身甚至还微微地颤抖着。

看来，小家伙吓得不轻。

“它妈妈呢，怎么不保护它？”郭嘟嘟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鹿，不解地问道。

郭老爸猜测道，一定是小鹿的妈妈没有注意，小家伙顽皮，就跑离了妈妈，遇见了这只老狼。

“它妈妈这会儿一定急坏了。”郭嘟嘟听了，更急了。

她想，老狼真坏。突然又想起老爸刚才的失误，开始放空枪，后来靶子又不准，子弹打飞了。于是，很不满地提出意见：“都是因为你，那只老狼才跑了，要是我有你那把枪，哼——”说罢，郭嘟嘟很不屑地一皱鼻子，心说，这样的能耐，也能当大侠？

郭老爸告诉她，那只老狼也是一个母狼，也有孩子。

郭嘟嘟睁大眼睛望着老爸道：“你故意将子弹打飞的？”

郭老爸得意地点点头，告诉郭嘟嘟，这片山林，不是专属于鹿的，专属于羚羊的，更不是专属于人的，而是属于所有生命的。说完，郭老爸拍拍郭嘟嘟的肩问道：“懂吗，郭少侠？”

郭嘟嘟轻轻点点头，觉得老爸说的很有道理，难怪老妈经常夸耀，说老爸当年可是大学的高材生，如果不是主动申请从林业局出来，到这儿看守山林，早就成为局长了。

郭嘟嘟轻轻抱起小鹿，小鹿用嘴亲亲她的手背，痒酥酥的。她也用脸轻轻地挨着小鹿的身子，小鹿身子肉乎乎的。郭老爸笑着说：“走，给我们家的顾女侠找个任务，不能让她整天看电视流眼泪。”郭老妈姓顾，因此，郭老爸称她为顾女侠。

郭嘟嘟很高兴，第一次行走江湖，自己竟大胜而归，如果去学校告诉同学们，大家一定会睁大眼睛，很佩服地看着自己的。

3

郭老妈是一个医生，本来在城里大医院工作，跟着郭老爸一块儿来到这儿，郭老爸当护林员，郭老妈当乡村医生，给人看病，也给动物看病。

小鹿被带回家，郭老妈一见，忙拿了药棉、碘酒，把小鹿的伤口仔细清洗一遍，又倒上一种粉末状的药物，再细致地扎了绷带。小鹿卧在那儿，自始至终都非常听话，用蓝汪汪的眼睛望着她们。

“哇，老妈，你好神啊，超过了毒手药王。”郭嘟嘟想到了另一个武侠人物，忙拍着老妈的马屁道。

郭老妈很不高兴地道：“郭少侠，本女侠菩萨心肠，你竟把我比作毒手药王。”说着，郭老妈举起手，在郭嘟嘟的脑门儿上“咚”地敲了个脑瓜崩道，“给你来个一指禅。”

喂养小鹿的工作，本来应该由郭老妈担任，但郭嘟嘟极力反对，说小鹿是自己救下来的，自己最有喂养权。说着，拿了老妈手里的奶瓶，将奶嘴塞着小鹿嘴里。

小家伙大概饿坏了，嘬着双唇“咕咚咕咚”地喝起来，连喝两瓶，才摆摆头，喷了个响鼻，不吃了。

郭老妈在旁边睁大眼睛叫道：“小家伙真能吃呀，比我们嘟嘟小时候能吃多了。”说到这儿，想起犯了忌讳，忙改口道，“不对，应该是少侠，闻名江湖的郭少侠。”

为防小鹿乱跑，被狼又一次撞见，郭老爸砍来许多木棍，树起了一道栅栏，把小鹿放在里面，说这儿就是小鹿的城堡，很安全的。

郭嘟嘟也不闲着，给小鹿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因为小鹿很胖，所以叫肥肥。

小肥肥的腿伤渐渐好了，可是，它变得很忧郁，也很烦躁，经常在圈里跳着，咻咻地喘气，并且摆着脑袋不吃奶瓶的奶。郭嘟嘟很着急，问老爸肥肥怎么了，郭老爸想了一会儿告诉她，肥肥是想妈妈了。

“那咋办啊？”郭嘟嘟急忙问。

郭老爸摸着下巴，庄重地提出一个建议，将肥肥抱到原来遇险的地方，放在那儿，让它妈妈领回去。郭嘟嘟坚决不答应，她舍不得肥肥，肥肥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好朋友了，自己喂肥肥的时候，肥肥经常会用头挨着她的腿，用嘴舔着她的手，很亲热。

郭老妈也十分反对，指着郭老爸声讨起来：“你这家伙太残酷了，肥肥回去，不是送到狼嘴里了吗？”最后，郭老妈得出结论，郭老爸最近比较缺乏侠义心肠，不能除善扬恶，是他武侠电视剧看得太少，专看足球赛的原因。

鉴于这种严重后果，郭老妈决定，剥夺郭老爸掌握电视遥控器的权力，毫不客气夺过来，把电视节目由体育频道转移到电视剧频道，寻找起武侠剧来。

4

肥肥彻底开始绝食，郭嘟嘟把奶瓶靠到它唇边，小家伙丝毫不给面子，很厌烦地站起来，摆摆耳朵，走到一边，又重新卧下来。

有时，它会伸长脖子对着高家山方向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还有一次，它喷着鼻子，围着栅栏奔跳着，始终没有翻出栅栏。它停下来，蓝汪汪的眼睛里，沁出一层薄雾，慢慢溢出来，竟然是两粒泪珠。

郭老爸再次提出，让肥肥回去，它想妈妈了，留在这儿，我们太残酷了

郭嘟嘟舍不得，郭老妈也红了眼圈，不许送走。

郭老爸劝道：“如果它再不吃奶，会饿死的。”但是，郭老妈经过细致观察后，马上反驳了郭老爸的结论，小肥肥最近虽没有吃奶粉，可越长越健壮了，简直油光滑亮的。郭老妈的话也提醒了郭老爸，真的，这么多天了，小肥肥只见肥壮，并不见瘦弱啊。

郭嘟嘟听了，兴奋地摆出观点：“武侠上有种‘辟谷法’，练成之后，可以不吃饭。”言外之意，肥肥大概有了这种神功，所以才会如此。

郭老爸笑笑，心说，这孩子简直走火入魔了。

但是，他心里也疑惑不解，说不清其中的原因：决定观察一下再说。

一连几天，郭老爸并没发现特殊情况，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那天对郭老妈道：“你背着我们捣什么鬼？从实招来。”郭老妈大惑不解，问什么事啊，一惊一乍的。郭老爸问：“你是不是给小肥肥注射补药了啊？”

郭老妈摇着头：“没有啊，小家伙那么健壮，用得着吗？”

看郭老妈不像说谎，郭老爸摇摇头，大叫奇怪。

那夜，睡到半夜的时候，郭老妈醒了，听到外面“咚”的一声响，吓了一跳，忙摇摇郭老爸道：“你听，是什么声音？”郭老爸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又是“咚”的一声传来。郭老爸大惊，连忙道：“有情况。”说完，他穿上衣服，拿了手电就准备出去。郭老妈急了，也忙穿了衣服轻声道：“等我一块儿。”

两人刚出房门，郭嘟嘟在自己房中也被惊醒了，穿着衣服跟了出来。

三个人小心翼翼开了门，走出去。郭嘟嘟手里拿着一根木棒，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他们听了一会儿，发现声音是从鹿圈那边发出来的，呼哧呼哧的。郭嘟嘟的心又“咚咚”跳起来，大喊一声：“谁？”

黑暗里，只见一道黑影一跃，快速飞过栅栏，一眨眼就不见了。那种速度，简直和“铁掌水上漂”不相上下。

一时，郭老爸呆住了。

当然，郭老妈更是一声惊叫，吓得不轻。

郭嘟嘟的木棒落在地上，心再次咚咚咚敲鼓一般。

三人忙跑到鹿圈前，小肥肥好好地睡在那儿，还轻轻地打着鼾声。

5

村子里到处都传播着一个消息，最近有一个黑影，经常晚上出现在村子里，速度很快，来去如飞，一眨眼就不见了影子。

这黑影到底是什么啊？大家猜测着，可没有一个人能猜测得出来。最终，还是白狗转转揭开了谜底。

转转很机警，很高大，是郭嘟嘟的同学张果果喂养的。

最近一段时间，转转一到晚上就叫得格外欢，格外响亮。尤其半夜时候，家家户户都睡熟了，突然“汪”的一声狗吠，撕破了夜的宁静，接着，这家伙放开嗓子“汪汪”地叫着，声音赛过了铜锣。

张果果急了，将转转狠狠批评了一通：“转转，再叫就不带着你出去玩儿了，听到没有？”转转挨了批，俯首帖耳，做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可一到夜里，又是这样。

郭老妈听了，就产生了警觉道：“老公，你说是不是有妙手书生一类人来了这儿。”

郭老爸一听，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我真的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啊，他来找我传授功夫。”

郭老妈说自己是说正经的，不是开玩笑，然后提醒郭老爸：“不会是妙手书生朱聪那样的小偷吧？”这话引起了郭老爸的注意，因为，据他最近观察，每次转转一叫，不久，他就听到外面传来“咚”的一声响。他想，是不是哪个偷猎者，晚上先来踩探一下，看自己睡着没有，便于在夜里上山偷猎猫头鹰什么的啊？

嗯，一定要弄清其中内幕，不然，这个郭大侠就白当了。郭老爸点着头想。

他把自己的怀疑一说，郭老妈与郭嘟嘟都同时点头，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于是，三人决定，引鱼上钩，瓮中捉鳖。

那晚，接近半夜的时候，转转的叫声刚刚响起，郭嘟嘟就和郭老妈爬起来，迅速冲了出去，直接奔向肥肥的栅栏边，因为每晚的声音都是从那儿发出的。埋伏在外面的郭老爸，也闪电一样冲了过来。

大概是被他们的行动惊扰了吧，一个黑影快速跃出栅栏，一瘸一拐地飞奔而去。

从身影可见，这不是人，是一只动物，速度非常快，虽跛着腿，可一闪就不见了。

郭嘟嘟突然一惊道：“狼，一定是狼来吃肥肥了。”说完，她带头跑到栅栏旁边，用手电光一照，肥肥静静地睡在那儿，旁边有一滩鲜血。郭嘟嘟就哇地一声哭了道：“肥肥被咬死了。”

谁知郭嘟嘟一哭，惊动了肥肥，肥肥猛地站了起来。小家伙肚子胀得鼓鼓的，刚才睡得正香呢。

三人仔细看看肥肥，身上没有伤口，看来那血不是肥肥的。三人顺着那滩血迹往外寻找，沿途有星星点点的血，一直出了村子。

第二天，张果果说，昨晚他的转转拦住了一只动物，可能咬伤了那家伙，嘴上还有血呢。说着，张果果拍拍转转的头夸道：“转转真牛，天下无敌。”

郭老爸郭老妈以为，这样以来就安静了，再没什么东西敢来了。于是，当晚都安心地睡了。可是半夜，转转又叫起来，格外急，格外凶。郭老爸醒了，郭老妈醒了，郭嘟嘟也眨巴着眼睛，贴着门，侧着耳朵倾听着。

不一会儿，栅栏处传来“咚”的一声响，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哀鸣。三人忙冲了出去，来到栅栏旁，只见里面卧着一个大大的黑影，咻咻地喘着气。郭嘟嘟用手电一照，呆住了，是一只母鹿卧在那儿。小肥肥正用嘴顶着母鹿的奶头，大口地吸吮着奶水。

三人刹那间明白了，原来，他们收下肥肥后，不久母鹿就找到了这儿。它无法带走自己的孩子，又怕孩子饿死，所以夜夜跑来，给肥肥喂奶。

转转嗅出了母鹿的气息，就夜夜狂叫。

鹿是一种很胆小的动物，可为了孩子，仍然冒险前来，终于被转转咬伤。而且今夜看来，它一定又一次撞上了转转，进行了一番搏斗，受伤很重，伤在脖子上，可它仍冒死来喂肥肥奶吃。

郭老爸走近去，仔细看着母鹿的伤口，低下头沉重地道：“它的伤太重了，血也流得太多了，可能活不下去了。”

郭嘟嘟听了，更是泪流满面地道：“小肥肥，我们对不起你，不该留着你。”

郭老妈擦了一把眼泪，拨开郭老爸，俯下身子详细地检查了母鹿的伤口，一挥手保证：“都别哭，看本女侠妙手回春。”

“真的？”郭嘟嘟瞪大了眼睛。

郭老妈很庄重地点点头。郭嘟嘟顿时高兴了，忙跑回家，拿来了纱布、酒精和药棉，郭老妈又拿来一些注射药，开始了自己起死回生的救治工作。

还别说，第二天母鹿不但没死，反而还精神些了。第三天，第四天……母鹿慢慢地站起来，开始行走了，带着肥肥在栅栏里漫步，母子俩互相嗅着，亲着。小肥肥再不像过去那样沉闷了，而是又蹦又跳的，蓝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幸福和兴奋。

“老妈，你真伟大！”郭嘟嘟见了，翘起拇指夸着郭老妈。

郭老妈一脸的得意，过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道：“我们要是不留肥肥，就不会出这事了。”

郭嘟嘟听了，低下了头道：“可是，肥肥再遇见狼咋办啊？”

郭老爸告诉她，将肥肥放回山林，它始终保持着对狼，对天敌的一种警惕，四处奔跑，这样身体才健康，才灵动，自己也才能很好地活下来。如果一直放在这儿，它就会丧失自己生存的技能，丧失自己的天性，将来再回去，就无法生存了。

郭嘟嘟和郭老妈都不再说什么了，轻轻地点着头。

母鹿伤好以后，三人决定，送它们重归江湖。这次家庭会议，全票通过，无一人反对。

在又一个早晨，朝霞照着高家山，一片云蒸霞蔚，犹如童话里的世界。三位侠客带着两只鹿来到山上，行走在绿色和花光中。到了那次肥肥遇险的地方，三人停下，郭嘟嘟用脸亲亲抱在怀里的肥肥，眼圈红了。她将肥肥放在地上，拍着它的头说：“肥肥，听妈妈的话，别到处乱跑，遇见老狼就赶紧躲起来。”

肥肥懂事地喷着鼻子，随着母鹿向林中走去。走了一会儿，它又回过头，飞快地跑到郭嘟嘟的腿边，用头蹭着她的腿。

郭嘟嘟蹲下身子，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肥肥的眼中有一层薄雾，慢慢流溢出来，是两颗大大的泪珠。然后，它转身走了，并不停地回头对着他们长鸣，最后跟着母鹿一起消失在朝阳中，

郭嘟嘟和郭老爸、郭老妈站在朝阳下，向远山挥着手，久久的不愿放下。

 

（余显斌，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山阳中学3楼1号；邮编：726400；电话：13689143798）
余显斌，《读者》《意林》《格言》等签约作家，至今出版文集十二本，写作至今，在几百种报刊杂志发表文章两千余篇文章，《父亲和老黄》等二百余篇文章在各级征文中获奖，《知音》等七十余篇文章被各种高考、会考、中考以及其他考试选做考题。
本文发表于2022年4期《小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