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在小城上班，结婚早，小女和老公在异地居住，我也差不多成了年轻的单身贵族。身边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子，按照现在流行的词就是“闺蜜”，红是交情最深的一个。很多男孩子追求女生，都会到我这里来打听消息，征求意见，我便多少有些“红娘”的味道。

他是学校的年轻教师，工作稳定，气质成稳，很多女孩子对他有好感。他却偏偏喜欢上了红，喜欢上了胸脯大了点，头脑不大好使的红，当时红在小城信用社做出纳员，追求的人也多，但她似乎任何时候都不能进入状态，按照他的话就是“没心没肺”。他经常到我屋里来倒苦水，说自己如何一网情深，落花有意，红却流水无情，雷打不动。我很感动这样一个痴情男，经常在红面前说他的好话。

那个夜晚已经很深了，他敲开我的门时我差不多要就寝了，换了睡裙正在洗漱，我将他让了进来，别他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兀自忙碌，那时我真把他当自己的弟弟看，很亲切，很自然。忙完后，我一边敷脸，一边坐在床沿上，床铺就在沙发边，电视在床头，我经常躺在床上打发寂寞的独居时光。我问他，是不是又在红那边受了恶气？我可是为他说了不少好话。

他这次没有说红不理他，换了一个话题，说红是不是有些冷淡，说自己抱着红的时候，红一点都不紧张。自己忘怀的亲她吻她，末了她却说亲够了吗，亲够了就散了吧。问我一个女人在男人的怀抱里难道都不会产生一点冲动？这不是冷淡是什么？我笑他痴，回答他女人家害羞和矜持。他问我也是这样吗？我男人抱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没一点冲动？我回答他我是脱了水分的干柴，一点就着。他狡猾地眨了下眼睛，说这就对了。

他起身从包里掏出几枚光盘，说寂寞夜最难将息，看看带子定能消磨这无聊的时光，我应允，问他什么带子。他一脸坏笑，说是彩色的。我明了就是那种乱搞男女关系将人教坏的带子，说实话从前也只是听说，却从没看过，是有开开眼界的想法，口里却骂你们男人真肮脏。屏幕上先是出现一些拼三凑四的情节，没过两分钟就出现了让人脸红耳燥的镜头，我意识到今天晚上充满危险。我跟他说，我不想看了，要看你自个看吧。我将被子掀开压在自己的双腿上，头靠在床头佯做休息。眼睛却无法不睁开，去瞅那令人眼红心跳的画面。他却很悠闲，一脸坏相，从不抽烟的他还点了根烟，佯做镇定。

屏幕上动物凶猛，屏幕前苦难深重。看着看着，时间就慢了，墙头的闹钟指向夜未央，滴滴嗒嗒的声音比往日清脆惹人烦。他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得很小，可是屏幕上的男女全用夸张和排比，没完没了永不收兵。他突然将烟头扔了转头问我有没有感觉？我脱口而出没有。但是我脸上的惊慌和眼睛里的火焰，以及慢慢变得粗重的喘息声，一一泄露了我心底的渴望。灯光将我的难堪照射得一览无余。我知道自己的脸孔早已被扭曲，所幸他将灯拉灭，我再没有拒绝。

他说你有的，有是正常的现象，其实我也有的，你摸摸我的手，我的心。我这才知道他已经是全身颤抖得不行，像在冰天雪地里着装很少的孩子，就那样筛着糠一样躬着腰蹲在我的床前，连声音都变了，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的。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将我牢牢抱住了，那种筛糠似的颤抖才如此清晰，他哆哆嗦嗦，他语无伦次。我有些怜惜，将他让了进来，扯了厚被将他掩蔽给他温暖。他的嘴唇哆嗦着寻找，我将自己送上去。他的手颤抖着无处可攀，我用手慢慢抚摸他后背给他鼓励。

他哭泣，伏在我的胸前，喘着粗气，将心中的委屈反反复复吐出来又挤压回去，那样隐忍，像极了那样一场欲下未下的太阳雨，他泪流满脸说他其实是爱我的，不知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喜欢我，但是我已为人妇，他只能忍气吞声。他说一句，泪千行。我也哭了，我说我懂的，用手摩挲他的黑发，像安慰自己的孩子。他泪流如注，渐次将我的嘴唇扒开，颤抖着手将我的睡裙掀开，没有经验却找不到结口。我将唇送上去，将他的隐忍的哭泣压回去，我将身子迎上去，睡裙就开了。他慢慢平静，动作开始流畅，将我眼角的残泪含住，一颗一颗衔到我的胸脯上，衔到我的双峰上，衔到我的小腹上。像小燕子衔泥筑巢，那么一丝不苟，那么乐此不疲。我好生感动，按着他的头，指挥他前进的方向，与他们老师一般无二，手执教鞭，循循善诱……

那个夜晚下了好几场细雨，风声挟着雷电在窗玻璃上咆哮，但我了无知晓。清晨他离去的时候，我将窗户打开，阵阵稻花泥香就扑了进来。雨水从树叶子坠落，滴滴嗒嗒发出声响。回头望，被翻红浪，过去的这个夜晚恍若隔世。多年以后，他和红终结连理，生儿育女。有时红问我，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回答相信男人，不如相信这世上母猪能上树。宁愿相信这世界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