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订顽》与《砭愚》
(2018-10-08 08:20:52)
来源:豆瓣- 念兹在兹(积面成体,探源明变。) 2013-12-03
23:47:07
张载:《订顽》与《砭愚》
一、西铭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茕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于时保之,子之翼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违曰悖德,害仁曰贼。济恶者不才,其践形唯肖者也。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颍封人之赐类。不弛劳而厎豫,舜其功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体其受而归全者,参乎!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二、东铭
戏言出于思也,戏动作于谋也。发乎声,见乎四支,谓非己心,不明也。欲人无己疑,不能也。过言非心也,过动非诚也。失于声,缪迷其四体,谓己当然,自诬也。欲他人己从,诬人也。或者以出于心者,归咎为己戏。失于思者,自诬为己诚。不知戒其出汝者,归咎其不出汝者。长傲且遂非,不知孰甚焉!
附录:
1、张载,宋六儒之一。其《西铭》原名《订顽》,为《正蒙·乾称篇》中的一部分,作者张载曾将其录于学堂双牖的右侧,题为《订顽》,将篇中的另一部分录于左侧,题为《砭愚》。后程颐将《订顽》改称为《西铭》,《砭愚》改称为《东铭》。至朱熹又将《西铭》从《正蒙·乾称篇》中分出,加以注解,成为独立的篇章,向来被视为张载的代表著作。
2、《西铭》是张载的一篇重要著作,一名《订顽》,可能是一篇独立的著作,但也出现在《正蒙》第十七篇,列在第十七篇头条。第十七篇题为《乾称》,就是取这个头条的首句“乾称父”的头两个字以为名的。究竟是先有《西铭》,范育、苏昺编《正蒙》时把它编进去,或是先有《正蒙》,当时人把《西铭》从第十七篇中摘出来,使之单行呢?实际的情况可能是前者。照上面所讲的,张载于去世的前一年,把他以前所写的文章、札记等交给他的学生,他的学生范育和苏昺把这些稿子编为《正蒙》。《正蒙》并不是一部有系统的完整的著作,而是论文笔记汇编之类。其成书在张载去世前一年,或甚至在此以后。在此之前,还没有《正蒙》,而在有《正蒙》以后,张载也没有时间再写重要的著作。实际的情况可能是在张载交给他的学生们的稿子中,包括有《西铭》和《东铭》,范育、苏昺等编《正蒙》的时候,把这两篇编入第十七篇,以《西铭》为头条,以《东铭》为末条,仍保持东、西对峙的意义。
《西铭》的原文是:“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于时保之,子之翼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违曰悖德,害仁曰贼;济恶者不才,其践形,唯肖者也。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颍封人之锡类。不弛劳而底豫,舜其功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体其受而归全者参乎;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女于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乾称篇》)
这是道学中的一篇具有纲领性的著作。二程极力推崇这一篇,说是有了这篇文章可以省却许多言语。这篇的第一段从“乾称父”到“天地之帅,吾其性”,明确了人在宇宙中的地位,认为宇宙好比一个大家庭,乾坤是其中的父母,人好比其中的儿女,作为这个大家庭的成员,人应该担负一个成员的责任和义务。从这个前提出发,就可推出“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以及以下各种说法。从文法上说,这篇中具有关键性的字眼是两个代名词,“吾”和“其”。“吾”是作为人类之一员的个人;“其”指乾坤、天地。这个前提代表一种对于宇宙的态度。从这个态度出发,就可见作为人类的一员的“吾”,所作的道德的或不道德的事都与“其”有关,因此就有一种超道德的意义。从这个态度出发,也可见作为人类一员的“吾”的遭遇的顺逆,幸与不幸,也都有一种超社会的意义。从这种意义,《西铭》可以得出结论说:“存,吾顺事;没,吾宁也。”佛教所谓生死大事的问题,也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
从字面上看,《西铭》的头一段是一个唯心主义的论断。根据这一段,有些人认为张载哲学体系是唯心主义,或者是其中有唯心主义成分,但是从张载哲学体系的全体看,还不能这样说。因为《西铭》的头一段不是一种本体论的论断,而是人对于宇宙的一种态度,它所说的不是关于宇宙构成的一种理论,而是人的一种精神境界。张载自己也说:“《订顽》之作,只为学者而言,是所以‘订顽’。天地更分甚父母?只欲学者心于天道。若语道则不须如是言。”(《语录》上)意思就是说,《西铭》所说的天地是父母,这是一种形象的说法,这是为初学的人而言的,对于懂得“心于天道”的人就不必这样说了。可注意的是张载在这里说“心于天道”,而不是说“性于天道”,由此可以推测,《西铭》中所说的“天地之帅,吾其性”,那个“性”字,应该是个“心”字,“天地之帅吾其性”,应该是“天地之帅吾其心”。张载说:“为天地立心”(详见下文第五节),可见,天地之心是人所立的。人心的特殊表现是知觉灵明,人的知觉灵明就是天地的知觉灵明。这样说,“天地之帅”的“帅”字就有着落了。“心”、“性”两个字,在有些道学家的思想中其意义是混而不分的。但张载曾严格地分别了“心”、“性”的意义(如讲“心统性情”),所以对于它,可以有严格的要求。
张载又说:“天所以长久不已之道,乃所谓诚。仁人孝子所以事天诚身,不过不已于仁孝而已。故君子诚之为贵。”(《诚明篇》)所谓“不已于仁孝”,就是说有超社会、超道德的意义。达到这样境界的人,他的精神境界就不是道德境界,而是天地境界了。
《西铭》所讲的是一种精神境界,也是一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不需要道教所讲的“长生”,也不需要佛教所讲的“无生”,它只要求在不足百年的有生之年,人尽其作为宇宙的成员和社会成员所应负的责任和义务。责任和义务虽有两重,但人并不需要做两种事。事虽是一种,但意义可有两重,这就是上边所说的“仁人孝子所以事天诚身,不过不已于仁孝而已”。如果用传统所说的儒、释、道三教来区分,道教讲“长生”,佛教讲“无生”,儒教讲“乐生”。“长生”、“无生”和“乐生”这六个字可以分别概括儒、释、道三教的特点。
3、张载:《赠司隶傅咸诗五首》
一
皇灵阐曜。流英敷醇。苞光含素。以授哲人。
于赫洪烈。实子厥真。虑该道机。思穷妙神。
汪穆其度。焕蔚其文。实茂成秋。华繁荣春。
清藻既振。乃郁乃彬。德风云畅。休声响震。
二
侔踪古昔。越轨曩朝。外骇方域。内冠皇僚。
峨峨峻极。谁其能起。出莅宰守。播化丞苗。
入毗帝猷。翼赞均陶。道殊颜孔。勋拟伊皋。
三
太上立本。至虚是崇。猗欤清规。允迪斯冲。
韬纳无方。以光徽融。嗟我昏曚。怀贤仰风。
四
思存豫属。厕于末徒。沐浴芳源。仪形训模。
重仞幽秘。愿陟其涂。
五
彼海汤汤。涓流所归。鳞宗龙翔。鸟慕凤飞。
瞻顾高景。曷云能违。未见君子。载渴载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