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与命运http://s7/bmiddle/636d8698hc4184a1e35c6&690              2012年07月05日" TITLE="【如心散文·回忆】游泳与命运               2012年07月05日" />

    我的游泳生涯是在浏阳河开始的。

    我在《校园边有一条河》的诗歌中写道：

    校园边有一条河 /陡峭的河岸平缓的沙坡 /蓝蓝的河水泛清波 /空中飘来纤夫的船歌 

    校园边有一河 /河的对岸有好景色 /春天菜花黄灿灿 /秋季芦花白如鹅      

    这条美丽的河流就是那条家喻户晓的浏阳河。“弯过了九道弯”的小河在长沙烈士公园的红军渡旁边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当年我母亲工作的学校“行素中学”就位于这道弯的西北岸旁。每当夏季，游泳是这所学校的必修课。不得不佩服行素校长教育家邬干于先生重视实践与全面发展的教育理念。那是五十年代初期，已经应聘湖南大学的父亲还没去上任，而游泳又是他的强项，八、九岁的我就有了由爸爸背着过河学游泳的幸福童年。

    因为学校处在陡峭的崖岸一方，游泳的场地只能设在对岸的沙滩边，学校在河面最窄的地方固定了绳索。有高年级水性好的同学负责安全，同学们只需手握绳索就能顺利涉水渡河了。有一次，爸爸要提前过河去给同学们上课，我便随同后来的学生排队过河，拉着绳索，还能踩着河床下的石子，很安全，但我突发奇想，想试试自己的能力，认为不拉绳索也能走过去，就突然松了手，谁知，脚一下子飘了起来，我突然找不着重心了，两只手一阵乱划，口里不由自主的喝水，眼看着离绳索远了……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杉木推到了我面前，接着一位大哥哥抓住了我，剩下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后来想起那杉木有一人长碗口粗，是备来救护用的。这次的危险也使我终生铭记。生活中常听到因游泳出事故的事，我想作为懵懂顽皮好奇的孩子，真是什么荒唐事都可能做出来的，教育很重要，而安全管理与保护对于孩子也是至关重要的，甚至于更重要。

    值得庆幸的事，这次“喝水”的经历并没有改变我学游泳的决心，反倒学得更努力了。由于我就读的长沙市七中前身是有名的广雅中学，当年学校有游泳池，我每天都能去训练，放暑假后又在离学校不远的烈士公园游泳池坚持练习，游泳的本领见长。我也因为学会了游泳，而获得了更为丰富的人生经历与锻炼意志的好机会。

    一次是参加全国1958年在北京举办的第一届少年女子游泳比赛。那个年代会游泳的女孩很少，这方面水平也很低，这次比赛的宗旨是为从整体上发现人才促进女子游泳事业，我当时已经16岁了，是报名年龄的上限，因湖南队人员不够，还是让我参加了。这次除了比赛之外，还让当年国家最有名的选手带我们玩水做精彩的游泳表演。蛙泳之王穆祥雄用手掌击水，那水珠溅在我们身上竟然能使我们这群小女孩一个劲的叫疼。他用游戏的方式教会我们，手掌的划水力度是游泳运动员的一项重要能力。当年国家游泳队表演的滑稽跳水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另一次经历是因为会游泳而被选拔到湖南省摩托艇代表队。这项运动至今也还是时尚刺激的，我在1958年就能体验和学习，真的是得益于会游泳这一点。而这项运动给予我的历练和帮助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说两件事吧。当年在洞庭湖冬训，最大的困难是冷。1958年的寒冬，我们每天裸露在外的小手早早长了冻疮，而操作方向盘与舵杆时一双手是不能带手套的，被寒风吹被浪花打也全不当一回事了，因为当艇高速在水面飞行起来注意力就集中在操作技巧与安全驾驶方面了，最疼的时候是用手的爆发力拉绳启动机器的时候，冻得肿胀的手根本握不拢，因此爆发力就大打折扣，又因为用力太猛，冻疮往往在这时爆裂，鲜血直流，这正是比意志拼顽强的时候，教练不会心软，我们只能强忍泪水继续使劲。可因为手不得力，加上我11岁练体操时手受过伤，力气差些，往往要好几个回合才能启动。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很有意义。自己没有那些娇娇女的习气，生活中的许多活都能干敢干，应该得益于这样的训练。http://s1/bmiddle/636d8698hc42da7ee8630&690              2012年07月05日" TITLE="【如心散文·回忆】游泳与命运               2012年07月05日" />

    冬训结束后，我们整个航海队回到省体委。等着1959年的春季赶快升温，好完成航海多项队的游泳训练。说出来，现在大家都很难相信，除了我们摩托艇队的队员会游泳外，因为多项队选拔的重点是体能，好些女队员还是旱鸭子。当时队领导把教她们游泳的重任交给了我。百米自由泳是多项队的一个比赛项目。为了赶在第一届全运会的比赛之前攻下这个项目，我们在4月分就下水了。当年天气回暖很慢，我们下水之前围着泳池使劲跑，然后喊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往水里跳，刚下去的那个冷呀，至今想起还敲牙呢，之后适应一下就好了。当年没有室内温水池，只能这样，更糟的是这样苦干时间也不够我们学习和练习的。我们想出了在陆上练习动作要领的办法：在腰部垫上厚厚的棉被，让四肢架空，练习手足动作的协调性。此外还在脸盆里装满水练习换气。多项队的姑娘们还真是争气，果然在规定的时间内，达到了训练的要求。而且在全国比赛时取得了好成绩。

    在生活中许多的事是不会按你的计划发生的，游泳产生的意外更是常常出人所料。1969年的夏天，我当时在常德县五七干校劳动。有一位干部从一个工地回到总部驻地的时候，想从已被水淹的地头涉水过去，看到地里还有露头的庄稼，想那水也没有多深。不知他一脚踩滑，倒在了水里，还是没能步步走在被水淹了的路上，跌落到水沟里，总之，就是一片被水淹了的田地，夺去了他的生命。他要是会游泳的话，该不会遭此厄运的。

    也就是这个夏天，在干校，我因为会游泳而领受了一项特别的使命。当时预测洪峰经过沅水时，沅水大堤可能有危险，我们干校守护的那个大垸将成为泄洪区。按布置，要有一个小组守护这个垸子，随时听候县抗洪指挥部的统一命令，随时准备炸堤泄洪，减轻沅水大堤的压力。本来女同胞是不让留下的，领导拗不过我，我说他们留守的人员有的还是跟我学会游泳的。这一点，果真管用，我被留下了。这片垸子内外都是水，不到两米宽的堤垸上。两条撤离用的救生小船停靠在内测积水的垸子里。临时拉着的电线上挂着两个灯泡，闪着晕黄的光，一群群的飞蛾与虫子围着灯光打转，到处是蚊子，我们裹着塑料布能挡一些，但又闷热难当，时钟滴滴答答的响着。气氛有些紧张，但没有我想象的那种神圣与浪漫。开始我们都看着电话，想着它随时可能响起而心怦怦直跳。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生死，也说点笑话。因为时间的确有点难熬。不知谁从还没淹没的高地找来几个大西瓜，我们吃着自己种植的无籽大西瓜，情绪有所缓解。西瓜的直径足有一个脸盆大，在我的记忆中仿佛没有再吃到比那味美的西瓜了。那一夜，预报的大雨没有降临。可能因为这一点，洪峰终于顺利流经了沅水河，我们坚守着，一夜无事。

    洪峰虽已平安过去，但各处支流的洪水还是不停的地向大河汇聚。我们当时居住的干校砖厂紧靠渐河边，渐河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这条小河从我们的据地边流过，再经德山大桥进入沅水，也就只有几千米远了。一日收工尚早，我们几个干校学员在河边洗涮，这时一只从上游下来的拖木排的船，突然松了一根缆，船主十分着急，我和站在水边的几个男学员没做任何考虑就跳入了急流滚滚的渐河里，帮着扶住刚开始散开的木排，接住船主抛来的缆绳，替他挽住木筏，因为我们下水及时，木排还刚刚要散，所以一会儿就整好了。大家一个个相继向岸上游去。往回游时，我觉得自己仿佛离岸越来越远了。原来因为水流湍急，我已被冲到了小河口外一片更大的水域，要想逆流而上靠岸的确很难。我凭着经验，采取接近四十五度的角度顺流向岸边游去，终于在离出发地200来米的地方安全靠岸了。这时在岸边为我着急的学员才开玩笑说，以为你想到德山去玩呢！事后才知道我们几个做了大好事。因为丢失了木排还只是小的损失，散乱的木排冲击到德山大桥，那麻烦可就大了。

    经历了1969的洪水，常使我想起，生与死的距离，那是一段几十年的时光，可有时它却只是一时一事间的刹那。其实让活着的生命更有意义才是最最重要的。

    游泳始终是我最喜欢的运动，从最初的下水到如今已有六十多年了，几乎每年都要游一游。现在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几个小时连续泡在水里，但还能在泳池的深水区游上一两个来回。我喜欢在大海游泳的那种开阔与自在，但遗憾的是海滨浴场总是人满为患；也喜欢在江河里那种与自然亲近，物我两忘的境界，但现在的江水已很难找到那种“今日得宽余”的感觉了。总是怀念在常德柳叶湖游泳的日子，一家人，还常常带着几个学生，在清澈而深浅适度的水域自在地游曳，http://s15/bmiddle/636d8698hc42d81e32b4e&690              2012年07月05日" TITLE="【如心散文·回忆】游泳与命运               2012年07月05日" />还特别忘不了大学刚毕业不久，在农村劳动锻炼游泳的事。盛夏，有一天干完农活之后，经过一汪清清的水塘，爱水的我，不由自主的就往下跳，把同行的社员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我掉到水里了，等看到我在水中自在快乐的样子，都羡慕的看着我一个人做游泳表演。我至今对那个地方的农妇们心存感激，他们的宽容理解让我能在蓝天下绿水中那样的享受着生活享受着自然，而那一次特别的游泳表演则成了我记忆深处永远的珍藏。好在现在城市与生活的小区都有了较好的游泳场馆，找个惬意的地方游泳还是很方便的。

    游泳是快乐的。我常想，为什么有那么多游泳爱好者？只是因为能缓解夏天的炎热吗？可冬泳爱好者又如何解释呢？其实游泳的本身它不只是作为一项运动，可以锻炼身体，而是对人的生存状态的一种释放，对人的能力的一种锻炼与考验。水能淹死人吞没人，可通过掌握游泳的技能，人却能制服水驾驭水，我想，这才是游泳的快乐最本质的所在吧。如果说，被水淹死是有所宿命的话，其实这个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我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实在是幸运的，希望当代的孩子们比我更幸运一些。遗憾的是我的母校的游泳池上已建起了高楼，那个美丽的河湾也改道了。儿时游泳的记忆已无法重现，但愿记忆泛起的波纹能帮助我们整理一下日见浮躁的心，让我们的孩子们学会更多更好的生存技能，http://s5/bmiddle/636d8698hc42d95ad6344&690              2012年07月05日" TITLE="【如心散文·回忆】游泳与命运               2012年07月05日" />不做温室里的花朵，而真正做自己命运的主人。要是孩子们都能好好的学会游泳的话，会在同一天因为不当的戏水而失去16位可爱的少年吗? （注）要阻止无情的水给我们带来夺命的厄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管理守护的基础上，学会驾驭水，在水中快乐自在的沉浮，那我们的命运历程中就又多了一分安全感了。

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