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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冰,是在全球化发展过程中崛起的 “国际化” 中国艺术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以东方元素为基础语言,在东西方文化的交织中创造独特的自我体系和语境。而当下的世界,似乎正在面临着突变,间隔、阶层、国界再次被强化,这种正在发生的改变,将为徐冰带来怎样的思考……
徐
XU BING
徐冰,1955年生于重庆。1981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并留校任教。1990年移居美国纽约。2007年回国,现工作、生活于北京和纽约。代表作:《天书》、《地书》、《英文方块字》等。
2020 年春节前,艺术家徐冰为了在芝加哥斯马特美术馆的展览来到了美国,没想到这一待就是半年,甚至还会更久。1990 年代初,他从北京前往纽约,20 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往返于中美之间,在两种文化土壤中汲取养分和灵感。全球化的突飞猛进让这一代优秀的中国艺术家活跃于世界舞台,也将中国艺术圈带入了前所未有的国际化、市场化浪潮之中。而现在,一切再次改变,承受着不可抗力因素的世界,正在重新竖起种种壁垒和边界,试图在混乱中构建新秩序,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
徐冰位于纽约的工作室原先是百年前颇受欢迎的意大利面包房,室内还保留着半地下的砖石空间和烘焙炉的 “遗迹”。在这段不能出门的时间里,徐冰把自己交托给了充满烟火气的生活,他甚至搞了个小篮子,不用爬三楼楼梯,就能给从大学来到纽约的女儿和侄女来回送饭;带着口罩手套全副武装地接受快递;认真地打扫卫生,做家务,整理小院子。在我们采访开始的半小时前,他还到顶楼上去看了看街上的游行。整个美国的大街小巷似乎都陷入了炙热的叫嚣中,而徐冰这个既是 “在场者” 又是 “旁观者” 的人在这些叫嚣之外,生活之中,依旧思考着艺术的事情。
01
既是病毒,也是良药
用徐冰的话说,现在的自己每天都处在像做版画一样的状态, “极其认真” 地做着 “过去从来不认为值得这么认真去做的事情”
。对他来说,之前从没有过把这么多大块大块的时间用在处理家居的琐事上。“这时候对自己有一种陌生感,因为有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是我。其实开始觉得艺术是无力的,没有用。”
徐冰说。不仅是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从疫情开始到现在,我们采访的艺术家中,有不少人都发出这样的感慨,甚至带着巨大的无力感和困惑,同时也有一些人开始强调艺术的治愈力量,但徐冰却不认同
“片面的治愈力”。他认为,“好像
《木?林?森 计划》,2008,媒材:综合媒材 / 学生画作、大幅山水画、计算机 (网站)、课本等,地点:肯尼亚、美国,©徐冰工作室
这个项目是由美国的圣地亚哥当代美术馆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San Diego),伯克利大学美术馆及太平洋影片库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Berkeley Art Museum Pacific Film Archive) 与国际资源保护机构Rare (稀有) 共同策划的项目,此计划邀请八位艺术家,深入到八个由联合国指定的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地,用艺术的方式提高当地人对环境的保护意识。
我们时常反省艺术是什么,经过长久以来的沉淀,人们已经把艺术放到了越来越高的位置上,但是在当下这个 “非正常” 的世界秩序中
——
艺术家对时代都是敏感的,使他们对旧有的方法论进行改造,同时艺术家也是思想型的人,并且善于把思想转换成艺术的表达语言,这才是重要的部分。因此在徐冰看来,必须用一种有效的艺术语汇来表达自己的态度,过去被使用过的语言都不值得再用。从 80 年代末的无人能读懂的《天书》,到 90 年代融合东西方文字的《英文方块字》,再到充满新时代标识、人人能解的《地书》…… 徐冰就像 “新病毒” 一样,始终挑战着艺术界旧有的 “免疫系统”,带来新的冲击。
而艺术本身对他来说,却是一剂良药。“这种
徐冰·凤凰-全世界的未来,2008-2015,
第56届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Arsenale船坞,威尼斯,意大利,2015
他口中广义上的艺术,包括了文学、音乐、绘画等等在内的多种表现形式,无论外在呈现的结果如何,好的艺术都即是病毒,也是良药。
02
全球化浪潮下的中国艺术
“现在的世界很悲哀,真的。” 徐冰感叹到。
1979年的星星美展
不得不承认,当代艺术某种程度上是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不断被推动和放大的。40 年前,星星美展悄悄在栅栏上 “开展”
的时候,没有几个中国人知道什么是当代艺术,而现在北京和上海遍地的国际性画廊,私立美术馆、几大艺博会、各个城市的双年展,让当代艺术变成了一种不得不追赶的时尚。
东方的哲学智慧在徐冰这代人的成长历程中,其实是一个被撕裂的状态。他的青少年时期处在一个 “极具实验性的社会大课堂”
中,为了某种乌托邦的理想主义,既无法追溯过往的传统文化,又不明确该往何处而去。因此,徐冰觉得那些中国传统智慧其实是后来 “恶补”
的,但好在,如他所说 “
2018年,UCCA当代艺术中心全面整修后呈现了 “徐冰:思想与方法” 大展,展览力图全面梳理他自上世纪 70 年代以来,至今
40 年的创作历程。回想展出的 60
多件作品,在极具前沿性的同时始终都带着中国文字和文明的痕迹,言传身教的文化氛围便是徐冰获取中国文明中有价值部分的真正来源。他在作品中掌握着一个
“度”, 什么时候更尖锐,哪里的色彩要更沉稳些,最终决定这些 “尺度”
的其实是来自于艺术家的身体深处的文化基因。
2017,影像,从公共直播网站上下载的监控录像视频资料,81',©徐冰工作室
如果我们从原点回溯徐冰的重要作品,便会发现其中暗藏着的共通点:他非常努力地、认真地呈现出一个巨大的表象事实,但这个
03
艺术是命中注定的
在纽约布鲁克林的工作室度过的半年里,除了思考艺术的问题之外,徐冰还重新读了一些年轻时候的经典文学,巴尔扎克、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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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的人来说,小说是最流行的娱乐,作者就跟现在的流量明星一样,一家人或一群好友在晚饭后围着火炉开始读小说。徐冰发现虽然时代变了,但这些大文豪依旧了不起,“就在于他们所揭示
不论是小说中的人物还是现实中的自己,徐冰总觉得人其实是非常被动的,都是可怜的,
在这种宿命感的笼罩下,我们问徐冰是否有感受到 “高光时刻”。在如此多的成就面前,他回答
“其实对我来说,生活中真正可以给我带来愉悦的,就是我可以不受打扰,专心地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到完美。有些事情是可以推到无限的。”
徐冰说。一张纸、一支笔、一杯咖啡,没有人限制他,没有人左右他,看思想能够推进到哪里。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带着一种孤独的理想主义生活,即使背负着强大的宿命感,依旧在寻找自我内心的充盈。徐冰口中的
现实将我们暂时隔离起来,但在纽约工作室的徐冰,以及世界各地的艺术家们,依旧在思考更永恒的事。
撰文:薛晓玮
编辑:薛晓伟、AN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