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来的桂香,勾起回忆。杭州留下许多童年美好的记忆,在那里度过我难忘而快乐的岁月,生怕打开了记忆匣关不上。
曾住宝俶路的山上。依山而建着十二幢房子,翻过第十二幢长着密密竹林的山坡,就是有名的黄龙洞景区。石阶通向山腰的第五幢,有篮球场大小的平地上,一栋米黄色的二层西式建筑住着十户人家。楼房两边连着突出的八角楼,像两只招风耳耸在那里。站在最后一层石阶上,透过二楼内阳台的瓶型木栏杆,可以望见我家枣红色的拱型门,上半截木门框里镶嵌着形状各异的玻璃,两扇百叶窗附在门两旁。楼前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浓密枝叶像一把巨型伞,遮盖楼房。桂花树紧挨着阳台跟前,晒衣服的竹竿伸出去,正好搭在树杈上。
最美好的记忆当属桂花开了。每当八月来临,枝头缀满黄灿灿的桂花,一簇簇浓密茂盛,满坡满楼飘香。晚饭后,坐在阳台乘凉,飘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肺,令人陶醉。桂花树是五幢公有的,享受是共同的,不光闻,还打桂花。
桂花盛开的鼎盛时节,黄昏时分,一缕夕阳斜辉映照着屋顶、树梢。树下四周铺满一张张草席,小孩子赤着脚,高兴地在席子上玩耍,翻跟斗。大人们要打桂花了,爱热闹的老老少少、三三两两围看着,谈笑着。家庭主妇们呵斥着孩子停止嬉闹,让出地方,然后仰起脖子,数根竹竿高高举起,朝着各自的枝头目标舞动着。手中竹竿,敲打着桂花树枝、树梢。金黄色的花雨,纷纷飘落,不一会儿,桂花落满席间,层层叠叠,金色一片。
打完花收拢席子,桂花满满当当一大堆。好玩者捧起桂花高过头顶,松开手掌任其自由落下,再赏一回花雨。好嗅者双手捧起一把桂花放在鼻前使劲闻着,恨不能吸到肚里。好事者,充当起分配的角色,张家一小堆,李家一小盆,几下里分分光,不计你多我少。
我家也分到一堆。看着我妈把桂花摊在湿毛巾上,轻轻揉擦一下去去灰,再移到桌子的报纸上,用手指搓掉一根根花梗,仅留花朵。找来广口瓶,铺一层桂花加一层白糖,腌制糖桂花。装了满满一瓶,压压实,然后用厚厚的牛皮纸和瓶盖封住瓶口。静静地等待启用。过了一阵子,瓶里糖烊化了,变成稠稠的汁,瓣瓣黄花变成桔色混合在糖汁里,可以食用了。用它炒桂花糖年糕、做桂花酒酿元宵,桂香扑鼻,味道好极了。那时候,我妈还不忘带一瓶去上海,让自己的妈妈——我的外婆,尝一尝她亲手腌制的糖桂花,别提有多得意多高兴了。
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每逢闻到桂花香,总要想起杭州的那棵桂花树,还有打桂花,酿糖桂花的快乐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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