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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孙武军

(2020-07-21 17:4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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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慈水文学

诗人孙武军

 

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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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来诗刊社,与众诗人合影留念。左起:孙武军、舒婷、北岛、王小妮、某青年诗人、杨牧、徐敬亚

    

    

    

    柴 

    

    

    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住定海舟嵊要塞区政治部家属院三号楼203室,楼上304住着干部处孙处长一家。我家说胶东话,他们是一口烟台口音。

    某个夏日午后,爸爸送我上学,楼道口,撞见一个一米八多的男青年,正弓着腰锁自行车,挂在车把上的网兜里,有个半新不旧的篮球。那个身着蓝色运动衣的青年,若摘掉黑框眼镜,与电视里男排队员汪嘉伟颇有几分相像。看见我们,他点了点头,取下球转身上楼。

    爸爸说:“没想到武军是个诗人,老孙家的大公子出名了,整个政治部都知道。”七岁的我,脑海里浮想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早在1980年4月,《诗刊》“新人新作小辑”中发表了孙武军的《回忆与思考》等两首诗。7月的一天,尚在舟山师专读大学的他,意外收到《诗刊》编辑部来信,通知他去北京参加首届“青春诗会”。

    1980年7月20日,孙武军走进北京虎坊路15号诗刊社,这是一个金合欢花盛开的旧大院。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诗刊》是中国诗歌的最高刊物,在那个年代写诗的青年人心中,它是一座神圣的殿堂。

    上世纪70年代末的思想解放运动,引发了整个中国诗歌的井喷,开启中国诗歌一个黄金时代;而第一支响箭,就是1980年夏天的首届“青春诗会”。一群青年诗人成为时代大潮的弄潮儿。

    7月21日上午,孙武军和舒婷、顾城、叶延滨、张学梦、杨牧、江河、梁小斌、王小妮、徐敬亚、徐晓鹤、梅绍静、徐国静、常荣……走进了诗刊社会议室,主编严辰,副主编邹荻帆、柯岩,编辑部主任邵燕祥分别作开班讲话,热情洋溢的邵燕祥还即兴朗诵了他的诗《竹林》。

    那是一个纯真的年代。来自全国各地的17位诗人,像17条欢快的小溪汇流到一处,志趣与诗情在一起澎湃,青春与理想在一起闪光。虽首次见面,早已从作品中觅得知己,一见如故的他们,喊着叫着,热烈地攀谈。在7月22日的日记里孙武军写下:“这两天比我以往两年的写诗都有收获。如果说幸福,现在我就是最幸福的人……”

    他们如饥似渴地聆听艾青、田间、臧克家、贺敬之、李瑛、黄永玉、张志民、蔡其矫、袁可嘉、乌兰汗等前辈授课。孙武军做梦都没想到,他能和艾青见面握手。

    在青春诗会上,孙武军平生第一次接触到西方现代主义诗歌。诗人江河带来一摞香港出版的法国象征主义诗歌,有波德莱尔、马拉美、魏尔伦,孙武军和同寝的徐敬亚一有空就在寝室里抄录。袁可嘉老师的授课正是讲他刚编译完成的《外国现代派作品选》。那年夏天,孙武军诗歌的世界正逐渐打开,他为之着迷,自此奠定今后诗歌创作的风格。

    开班不久,北岛来诗刊社,带了一摞他铅字油印的诗集《陌生的海滩》,这是他第一本诗集。北岛到孙武军寝室里说送你吧,孙武军说还是买吧,你这么多人也送不起,递上5角钱。北岛笑了笑,说还真送不起。

    《诗刊》副主编柯岩是孙武军的指导老师。她读了诗,说他各种风格都能写一点,但不突出,劝他找到自己的风格。舒婷看过他的诗,说“伸开五指不如捏紧一个拳头打出去有力”。那时的孙武军,诗歌尚处在启蒙探索阶段,充满渴望的汲取,诗魂正待成熟。

    一天很晚了,隔壁传达室说一个四川来的诗人刚下火车,没地方住,徐敬亚忙爬起来。不一会儿,他带来一个极瘦削苍白的人,一介绍竟是如雷贯耳的流沙河。徐敬亚把床让给流沙河,孙武军和《草木篇》作者、大名鼎鼎的“右派”同睡一室。流沙河也参加了一次诗会的小组讨论,温和谦逊,全然不像他的诗那么刺人。

    青春诗会要出专辑,让每人在作品前写小记。孙武军趴在桌上写着:“我诞生在海中……”张学梦看见笑他:“你是两栖动物啊!”《诗刊》10月号发表了青春诗会专辑,专辑编者语的最后,引用了他的诗:“世界不会因为没有我的歌而失去生命,可我没有这支歌,就会枯萎得没有一点颜色。”

    8月21日是分手的日子。前一天他们在北戴河,孙武军与顾城坐在沙滩上谈了很久,那是一双从未真正笑过的眼睛,敏感而悲哀,不时似有寒流掠过,1980年的夏天,可能是顾城最难得的愉悦时光。是夜,顾城和常荣偷摘了招待所中的梨,在寝室里顾城拿小刀把梨切开分给大家,说这是“分梨(离)”。诗会结束,在诗刊社分手时,舒婷给孙武军留言,在小本上写了一首小诗《赠海边的孩子——孙武军》:

    “我在海这边/你在海那边/我们的歌声互相汇合/流荡在时代的风里

    你在我心中/我在你心中/我们都在/海的怀抱里”

    1980年的那个夏天,诗歌就这样眷顾了23岁的孙武军,一场最美好的、诗的洗礼。青春诗会是他人生的里程碑,在此后崛起的朦胧诗运动之中,孙武军也成为中国朦胧诗的代表性诗人。

    时光流转,30多年后,老爸竟从宁波电视台三套《江南话语》栏目里认出了孙武军。从青年到中年,换了一副金丝框眼镜的他,时不时亮相荧屏,充当《江南话语》主持人,任栏目的撰稿、编导。他参与主创的《潮起千年》《寻迹白云庄》《张苍水》等电视文学作品十多次获中国广播影视大奖,《江南话语》获中国广播影视大奖优秀栏目成就奖,皆为中国电视文学的最高奖。

    “他终究还是个诗人!”老爸感喟。可不是吗?诗歌生涯成就其电视生涯。他毫不悭吝地将诗歌的深邃、想象与意境,通过视觉语言星星点点表达于电视文学作品中。孙武军继续在《江南话语》中写下一首首“诗”,把《回忆与思考》化成《记忆中的过年》;把许仙、白娘子,把牡丹灯笼写成诗一般的朦胧……

    有些人,这辈子注定会再相逢。一次,《江南话语》栏目组拍《缸鸭狗》找到了我,从此我又见到了记忆里那个无限热爱诗的大哥。如今孙武军已退休,我面前的他,有着奈保尔笔下的布莱克·华兹华斯的忧伤,伴随无限的诗意,我们再叙舟山部队大院,谈首届“青春诗会”,聊着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他的眼神里依然闪烁诗的光芒,他的肉体里活跃着诗的灵魂。他步履不停追求着诗意,让思考、爱与希望伴随生命尽头。虽然他有许多年不曾写诗,但又在诗意中复活。他最近出版了他的首部诗集《在这一天失恋》,90后女儿孙天衣为老爸画插画。这本有着自传性沉重意味的诗集,在女儿的色彩中,充满丰富的声响。

    多少年了,他的敏感一如既往;多少年了,他艰难地认识自我,以自我去探索人类的秘密;多少年了,他充满理想,追求希望。当上帝创造了人类之后,诗歌便接管了一切。诗意成为诗人的血液,孙武军除了欣然接受它,还有别的选择吗?答案是没有。

 

孙武军诗歌选登

我的歌

 

 

    

    

    我的歌

    是和秋叶

    联欢的纺织娘

    是从夏日的傍晚

    浓浓的叶子里

    挤过去的一缕微风

    我的歌

    是冬天

    坚冰底下

    咬紧牙关的流水

    是春天

    骤然从嫩绿的草丛中

    回到蓝天的云雀……

    

    世界

    不会因为没有我的歌

    而失去生命

    可我

    没有这支歌

    就会枯萎得没有一点颜色

    我的歌

    是昂起头颅

    一次次扑打礁石

    粉碎又愈合的海浪

    是插着一支箭

    也要带着最后一滴血

    飞向温暖的大雁

    

    生活

    不会因为没有我的歌

    而失去光采

    可我

    没有这支歌

    就会枯萎得没有一点颜色

    我的歌

    是那个把欢笑

    勾在猴皮筋上的女孩的

    扎着的蝴蝶结

    是那个打着太极拳的老人

    融化在晨曦的

    长髯

    我的歌

    是母亲给孩子洗澡

    撩起的水珠

    是留在小伙子唇上

    滚烫的气息

    

    人们

    不会因为没有我的歌

    而感到绝望

    可我

    没有这支歌

    就会枯萎得没有一点颜色

    (该诗入选《诗刊》1980年10月“首届青春诗会专辑”)

 

 

 

    

    

    

    

    晚上

    我无法守住白天

    我只能退守晚上

    

    堑壕就是漆黑的海沟

    我是升上来侦察

    唯一的小船

    点亮双眼的灯火

    

    黑暗如此可亲

    掩护我活着

    悄悄送来星星的米饭

    

    无处可去

    我只是移动眼睛的灯

    照亮我手掌中

    复杂的地图

    照亮所有的部署

    

    这是并不足够的光明

    但已足够

    

    欲雪之夜

    

    

    寒冷

    将身体里

    最后一个东西

    逼了出来

    这是矿物般

    实质性的东西

    它就像

    一根歪歪扭扭的

    钟乳石

    它不是骨头

    因为骨头

    也已经溶化了

    它就是白色的

    边缘凹凸不平的

    条状物

    只有在身体

    全部溶化之后

    它才会出现

    竖着

    悬浮在夜空

    它是

    进出身体的语言

    和节奏

    沉淀下来的

    结晶

    它也许就是

    

    正像这首诗的

    形状

十一月的蟋蟀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诗经·豳风》

    

    

    已经十一月了,蟋蟀仍然没有爬上我的楼梯

    

    秋风秋雨的触须,深入南方湿冷的卧室

    那是在搜索蟋蟀吗

    

    在季节的某个秘密据点

    蟋蟀还在歌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伤员

    它最后的血被清冷的月光带走

    

    在弥漫的失败中,在永远呼唤不来的少女中

    蟋蟀古老的情歌,让死亡羞愧

    

    “这么小的蟋蟀,除了灵魂,肉体无处可生”

    

    在甲骨文和秋天之间

    爱情开始铺展它无边无际的孤寂

    闪烁的寒夜,北斗的斗柄从西方移向北方

    我渺小的身体也开始延伸

    

    蟋蟀闪闪烁烁,是秋天的星星安葬在土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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