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红楼梦》脂本和程本那些细微的差别
(2018-07-02 17:3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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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
分类： 文学 |
很久没写博客了——你可以利用碎片时间来看书，但你未必有时间坐下来写些东西。看完了《脂砚斋批评本红楼梦（上）》，感觉有话要说，三言两语说不完，便又想起博客来。
《红楼梦》版本极多，但归纳起来大致分为三个系统，一个是有脂砚斋批语的八十回抄本，简称脂本；一个是程伟元和高鹗整理、删补、印刷的百二十回通行本，简称程本；一个是历代文人骚客不满于程本的各种续本。这些续本据说有三十余种之多，但基本上都不值一读。这里想谈谈我所认为的脂本和程本的主要差别。
读过很多遍程本，不敢说能背，但其中的文字基本是了解的，所以在读脂本时，情节、对话、用词等，但凡与程本有差异，是立即可以觉察到的，而且这种差异极多，有的很细微，有的则极大。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我感觉就像原图和美颜的差别，是的，经过修饰的程本要比脂本精致的多。“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在传统势力上，黑“程高本”的人极多，我说程本比脂本好，或许会被很多人不屑的，但也不影响我表达我自己的观点。要完整的说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说其中两点。
一、程本去掉了许多不必要的粗俗字眼
第二回，封肃听说贾雨村要娶娇杏作二房，脂本说他“喜的屁滚尿流，巴不得去奉承”。程本则是:“封肃喜得眉开眼笑，巴不得去奉承太爷”。
第四回，贾雨村听说薛蟠倚财仗势打死冯渊一事，脂本说他大怒道：“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命就白白的走了，再拿不来！”程本则是:“那有这等事！打死人竟白白的走了拿不来的？”
第九回，众人大闹学堂，脂本：金荣说宝玉和秦钟“两个商议定了，一对一肏，撅草棍儿抽长短，谁长谁先干。”程本则是:“两个商议，定了一对儿。”
如此等等还有好几处，程本都删改的比较恰当。
程本并不一味地不说脏话，相反，其中为数不多的几处脏话很贴切、很生动、很精彩。例如：
第十九回，宝玉要和黛玉一起歪着，并且在一个枕头上，黛玉道:“放屁！外头不是有枕头？”最终二人还是“对着脸儿躺下”。这一句就骂的亲切、亲昵。
第六十回，赵姨娘骂自己儿子贾环，说他下流没刚性，被贾环顶了一句:“你不怕三姐姐，你敢去我就服你。”一句话戳了她娘的心，便嚷到:“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再怕了，这屋里越发有话头了！”对自己女儿说这种话，足见其愚蠢和低贱。
二、程本的遣词用句更精当
《红楼梦》草蛇灰线、伏笔千里，其练字功夫更是出了名的，可谓无一闲字、无一闲文，尤其是前80回，可谓字字玑珠，每句话、每个字都值得细细揣摩。相比较而言，程本更为精细、妥帖。这里也聊举数例：
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在沁芳闸前，脂本是:“贾政拈髯寻思，因抬头见宝玉侍侧，便笑命他也拟一个来。”而程本则是:“贾政拈须寻思，因命宝玉也拟一个来。”程本删除了“笑”字，一字之差，味道迥异。笑命，显然是慈父关爱亲切之状；删除笑字，方显严父苛责管教之态。
笑字还有一例。
第十三回，为料理秦可卿的丧事，贾珍欲请王熙凤协理宁国府，因过于悲痛，拄个拐踱了进来，邢夫人等忙问什么事，脂本是:“贾珍忙笑道，婶婶自然知道，如今……”而程本则是:“贾珍忙说道，婶婶自然知道，如今……”在这个场合，“说”比“笑”要恰当的多，否则贾珍的“过于悲痛”岂不是有些假？
第二十回，袭人身体不适，又受了李嬷嬷一顿排揎，宝玉自然怜惜，脂本是:“宝玉听说，只得替她去了簪环，看他躺下。”而程本是:“宝玉只得依他，看着他去了簪环躺下。”虽说宝玉一贯喜欢伏低做小，但此时让他替袭人去除簪环，不合情理，而程本的“看”字则贴切的多。
第三十回，龄官画蔷痴及局外，描写的是龄官与贾蔷之间纠结的爱情经历，脂本说:“里面的原是早已痴了，画完一个，又画一个，已经画了有几千个蔷。”程本则是:“里面的原是早已痴了，画完一个蔷又画一个蔷，已经画了有几十个。”究竟是几十个还是几千个？我觉得，这里用“几十个”来写实，要比“几千个”写虚，要真实有力的多。
有意思的是在这同一回里有一个类似而相反的例子。说的是黛玉和宝玉发生口角后，宝玉去赔不是，黛玉歪在床上不理他，脂本里说宝玉:“说着，又把好妹妹叫了几万声。”而程本则是:“说着，又把好妹妹叫了几十声。”在这里，脂本的夸张则更为有趣，程本的“几十”反显呆板和过于写实了。
这种极细微差别的地方还有很多，有的是脂本好、有的是程本佳，但总的来说，更多的地方是程本修改后的更为贴切。
就说这些，不管对错，总是我的个人心得，比那些人云亦云的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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